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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初遇

发表时间: 2022-07-16

 时光易逝,转眼三年。

夜色朦胧,一轮迷离的圆月悬挂高空,月光洒在人世间,照亮了喧闹的人群。

江南苏州,苏家一派。

苏家大厅里,主位两旁摆着四张桃木椅,右侧椅上坐的是苏家在江湖上的各路大人物,左侧坐着的则是苏家的四位当家——二当家傅剑东,三当家苏驿,四当家苏权,五当家苏然。他们虽身形各异,但每个人脸上都有无法言喻的气场和威严。坐在正上方的那张大桃木椅上英气蓬勃的中年男人,便是苏家掌门,苏决。

“想必各位已经听说定魂珠一事,不知各位对此有何想法?”苏决缓缓开口。

“定魂珠乃上任武林盟主‘刀沉宫’宫主仇峥,倾尽一生心血所炼成,据说十年前,仇宫主只身一人在蓬莱山闭关练武,不料运内功过度以致走火入魔,全身瘫痪,不能再运用武功……仇宫主自然不甘心一身精炼的武艺就此埋没,于是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毕生武功传入一颗珠子里,这一传就花费了十年,期间他拒绝宫中任何弟子上山去寻找他,除了送饭菜的弟子便无人敢去打扰……直到两个月前,仇宫主终于将所有功力传入珠中,并在蓬莱山之巅,他练功的山洞里刻下一行字‘一载过后,相约今日,夺得定魂珠者,得武林新主之位’,也就在当天,仇宫主终于筋疲力尽,在山洞里安息了。”身手矫健的三当家苏驿脸色从容地说道。

体型壮实,左脸有道小疤痕的四当家苏权淡淡地开口:“先取定魂珠者得武林的消息已经散布天下,各路门派一定会明里争斗,暗里厮杀……只怕等不到十二月,已经有人先取得定魂珠。”他皱了皱眉。

“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若这期间有人暗取定魂珠,他也不可能夺得武林霸主之位,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在武林所有门派眼前取得此珠,又怎可算数?况且这一举动破坏了仇宫主的规矩,必定会惹来各门派的敌视,所以依我所见,在十二月二十一日之前,应该不会有人轻举妄动……现在是二月份,离仇宫主所言的日子还剩十个月,这十个月里,我们必须加强守卫,以防其他门派突然的暗袭,另一方面,苏家弟子要更刻苦练功,在十二月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苏家唯一不姓苏,却在苏家占有重要位置的傅剑东徐徐开口。傅剑东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年纪在三十左右。苏决对他非常信任,皆因傅剑东为苏家实在付出太多,甚至为苏家失去了他最爱的妻子。

傅剑东话语一出,每个人都不禁望向了他。

“傅二当家所言甚是,各位当家可有异议?”苏决问道。

其他当家互相对视,最后点点头:“我们赞成二当家的做法。”

“那就这么定了,从明日开始,苏家前门与后门的守卫增为六个,后院和死角也要增派守卫巡查,弟子们练功的时间要再增两个时辰。待到十二月,我们苏家一举上蓬莱,势夺定魂珠!”苏决举起拳头。

“势夺定魂珠!”众人起立,齐齐举拳。

大厅传来一阵豪迈的笑声,正在计划夺珠大计的他们却丝毫没察觉,就在大厅门外,一个长相俊俏,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正在偷听——那是苏决刚满二十的独子,苏郢靖。“爹总是骂我没长进,一事无成。这一次,就让我在所有武林豪杰面前把定魂珠取回来,我要让爹都刮目相看!”苏郢靖拿着收拾好的包袱站起身,眼神坚定。

其实苏郢靖早就计划好今天的离家出走,因为自懂事以来,苏决只把他困在家里,每天要他练苏家一派的功夫。也真是懊恼,无论他怎么努力练习,武功却仍不见长进。正因如此,苏决一急之下便不让他再踏出苏家大门一步,练功就是他每日的生活。日复一日,面对武术依旧平平无奇的苏郢靖,苏决终于怒了,恨铁不成钢的苏决开始多番辱骂他。苏郢靖每次听到苏决的辱骂声都犹如被刀子在心上划开,可是他一句也没敢反驳,所有委屈只能咽下肚子。

时日渐长,苏郢靖终于无法再忍耐。就在他们商量大事的今天,就在他们无暇管他的今天,他下决心离家出走。在逃走时却无意偷听到了苏家大会的对话,更是坚定要取得定魂珠,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

思绪终于飞回现实,不经不觉间,苏郢靖已经蹑手蹑脚走到苏家大门前,他蹲在旁边的草丛中,蹙着眉,望向守卫苏家大门的四个手持佩剑的守卫。

“你在干什么?”感觉肩膀上被一只手搭住,苏郢靖顿住了,他深呼吸一下,怔怔回头……

“傅二叔,原来是你啊……吓我一跳……”苏郢靖如释重负,在苏家,他把傅剑东当成最好的朋友和最敬重的长辈。

“你该不会是想逃出去吧?”傅剑东看出来他的心思。

苏郢靖爽朗一笑:“还是傅二叔了解我!你……会帮我的吧?”他挤弄着眉眼。

傅剑东轻笑:“你这孩子……”

以为傅剑东默许,苏郢靖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是傅二叔好啊!”

“不会。”傅剑东收敛了笑意,瞬间变了脸色:“快回去吧,让你爹知道了不收拾你。”说罢他扯着苏郢靖的手便往回走。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苏郢靖连连用力抽回手:“傅二叔,你不帮我就算了,又何苦把我送回那个人间炼狱?”苏郢靖有些生气。

“人间炼狱?”傅剑东瞪着苏郢靖。

苏郢靖眉头紧皱:“我娘死得早,从小到大,无论我有多努力想练好自己的功夫,爹只会骂我没长进,骂我没用!每次看到我就只会叫我练功,练功……就连生病的时候他也只惦记着我的武功,他有关心过我吗?他知道我需要些什么吗?你们都不明白我有多渴望走出苏家,到江湖闯荡一番。而他呢?他把我囚禁在苏家,不准我踏出家门半步!他锁住我自由的同时,也牢牢锁住了我的心。苏家上下,除了傅二叔你,也就根本没人会关心我,没人会在乎我的感受!我受够了,受够了!”苏郢靖红着眼。

面对一脸怒气的苏郢靖,傅剑东语气平淡:“若你就这么离家出走,只会更加印证了你的颓废,只会让你爹,让苏家上下觉得你在逃避,觉得你根本一无是处!”

“够了,傅二叔,我知道你想劝我留下,可是我去意已决……这次出走,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夺得定魂珠,在爹面前证明我自己……但若然你真的毫不留情,那就对我动手,我宁可死在你手里,也总比在练功房里断气要好!”苏郢靖脸咬牙切齿。

傅剑东皱了皱眉:“定魂珠?”他神色一变:“凭你一人之力就想取定魂珠?你知不知道定魂珠引来江湖多少豪杰多少门派的明争暗斗?就连江湖两大邪教——暗血宫和夜砂殿也在暗中蓄力,我怕你连蓬莱都未能到达,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我不怕!”苏郢靖握紧拳。

傅剑东皱着眉,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苏郢靖如此坚定的眼神。傅剑东心想,或许真的是时候让他去见识一下江湖险恶了。

“谁在那儿?”正想着,那四个守卫忽然往这边走近,大喊一声。

苏郢靖一惊:若让守卫发现,必定会告诉爹自己欲逃走一事,到时就真的永远走不出苏家了,到底该怎么办!

“下去吧,是我。”就在苏郢靖不知所措之际,傅剑东忽然出声。

苏郢靖半张着嘴,直盯着傅剑东。

那四个守卫听出了傅剑东的声音,便不再向前,反赔着笑脸:“原来是傅二当家,得罪了!”

“没事。”傅剑东摆摆手,几个守卫便回到岗位。

“走。”苏郢靖还在惊讶当中,就已被傅剑东扯着衣袖往左边走去。

“去,去哪儿?”苏郢靖问道,但傅剑东没有出声,只让他跟着走。

辗转几条石路,傅剑东把苏郢靖带来了苏家后门——守卫最为疏松的地方。

“拿着这把匕首……”傅剑东取出随身带的匕首交给苏郢靖:“江湖凶险,万事小心。若当真出了什么事,记得设法向我求救。”傅剑东神情严肃。

苏郢靖接过匕首,看了看傅剑东。他抱起双拳:“傅二叔,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感激不尽。”

傅剑东一手抓紧苏郢靖的肩膀,眼神凝重:“话不多说,再唠叨下去恐怕他们就该发现你了,走吧。”他脚尖一点,运用轻功飞出了苏家围墙。不过一霎,他们已经站在苏家后门外。

“保重。”留了这一句话,傅剑东便如同飞雀,一刹那越回苏家。

苏郢靖站在夜色中,前方是挂满灯笼,人来人往的大街。今日走出苏家,往后的人生,会如这繁华大街般精彩吗?

苏郢靖回头,望着苏家的牌匾,掠过一丝苦笑:“爹,傅二叔……保重。”

苏郢靖转过身,不再回头。他径直往大街走去,街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蓦地一怔,他方才想起这是苏州两年一届的花灯大会。

一路流连在喜庆洋溢的气氛中,苏郢靖沉重的心情慢慢得到缓解,看着繁华的大街,听见悦耳的丝竹,偶尔传来歌舞的欢呼,他终于露出笑容。原来花灯会的夜晚,大街上竟如此欢欣美丽。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女声,苏郢靖闻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色衣裳,面容清丽,年纪在十八左右的姑娘迎面冲来,她神色慌张,一路上横冲直撞,引来路人的喃喃骂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长不长眼睛!”

“当心点,别踩着你大爷了,不然有你好看!”

“你不知道街上多人呢?跑这么快赶着去死啊!”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欸……小心小心,麻烦让一让!”那姑娘红着脸一路道歉,却仍加快脚步,仿佛身后有豺狼野兽在穷追不舍。

苏郢靖蹙眉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女生,忽然间,她的脸渐渐在放大,脸上惊愕的表情也加深。最后,苏郢靖清晰地听到她大喊一声:“公子请让开!”

猛地回过神,那张脸撞上了自己,耳边一声“哎哟——”,她已经扑到在苏郢靖身上。

“啊!”苏郢靖短促惊叫一声,完全没有预料眼前的这一幕。苏郢靖被她扑倒在地,还好她及时撑着地面,他双手立刻撑紧她的双肩,好让她不往下坠。

此时的两人双目对视,她惊吓的双眸,他尴尬的眼神。一时的沉默让他们不禁红了脸。

“在哪儿呢?”离他们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远的男声,趴在苏郢靖身上的女生一愣,随即回头。只见四个手持纯黑色佩剑,双目锋利的男人在环顾四周。他们尽量保持低调,不想惊动身旁的行人,因此一路都脸色从容。

眼看那几个男人越发靠近自己,她柳眉一蹙,深呼吸一下,回头看着苏郢靖:“公子,求你配合下,今日就帮我个忙,他日若有缘再见,滴水之恩,定涌泉相报!”

没等苏郢靖反应过来,她伸手就往地面乱摸一把,然后用脏手把自己的脸擦成灰色。她忽然间侧着头便是一阵痛哭:“呜呜……你这个死鬼!背着我出去勾三搭四,你怎么对得起我,你这个天杀的!”她一边说着右手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口,脸变得通红,眼睛拼命想挤出泪水却又挤不出,弄得苏郢靖又好气又好笑,却还是配合她演下这场戏。“娘子,对不起啊娘子,都怪我一时糊涂……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苏郢靖霎间也哭丧着脸。

她先是一顿,一下就明白过来苏郢靖在帮自己演戏。于是更加卖力地装哭:“哎哟喂……我怎么就这样命苦啊,嫁给了你这么一个混蛋,混蛋!”她手上的力度更是加大,哭嚎声变得撕心裂肺,眼角好不容易挤出几滴泪。

苏郢靖胸口被拍得愈发疼痛,这个时候又不便开口,只好忍着,于是便出现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果然,那四个手持佩剑的男人看到地上扭作一团的男女,不屑于多看一眼便径直离去。

看着那几个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伏在他身上的姑娘才慢慢放轻了手上的力度,不久后舒了口气。

“姑娘,可以起来了吗?该不会是垂涎我的美色……舍不得起来吧?”苏郢靖打趣一笑。

“不好意思!”这时她才尴尬地站起身,轻松抱拳,笑道:“今日公子大恩大德,舒锦夕没齿难忘。日后有缘必会再见,先告辞了。”说罢她转身便走。

苏郢靖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舒锦夕的背影渐渐隐没在喧闹的人群中,苏郢靖望向远去的背影,扑哧一笑:“舒锦夕?”

叹了口气,苏郢靖摸摸自己的包袱,正打算继续往前走时,却发现手掌摸了个空。“咦?我的包袱呢?”苏郢靖一皱眉,肩上哪里还有自己的包袱啊!忽然间,刚才那眉清目秀的姑娘在脑海一闪而过,苏郢靖一咬牙:“是她?”

“给我站住!”没有多想,苏郢靖一个箭步就往舒锦夕离去的方向奔跑。

就在苏郢靖走后不久,热闹依旧,歌舞升平的街上,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捡起地上不起眼的一个包袱。捡包袱的人轻轻将结打开,她猛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