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辱骂责备的话落在小姑子耳朵里,她气到掰断了手中的笔。
「我哥可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大个绿茶吹耳边风他都听不出来?」
「媳妇为了照顾儿子几乎住进医院,每天端屎端尿,累到心力交瘁。他倒好,在外追初恋,潇洒滋润得很,我怎么会有这么渣的亲哥?当真是家门不幸!」
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说:
「这两个月里小舟六次情况危急,可陆宴礼每次赶到,小舟的病情就已经稳定,反倒是被抛下的苏瑶觉得自己受了冷落,没少闹着要离开。」
瞥了眼陆薇越发铁青的脸色,我硬生生挤出两滴泪,哽咽道:
「陆宴礼觉得我在争风吃醋,怎么骂我打我都无所谓,可小舟好歹也是他的血肉,若就此阴阳两隔,我怕他日后想起自己为了一个外人错过见儿子最后一面,会崩溃自责... ...」
陆薇面色沉重:
「嫂子你先别哭,我尽量抢救,为以防万一,你继续给我哥打电话。」
说罢,她便指挥护士将陆舟推进ICU。
蹲在走廊上假惺惺哭了几分钟后,我找准监控视角,心急如焚地拨打了一遍又一遍。
边哭边祈祷陆宴礼接电话。
实则心里巴不得他别接别出现。
儿子病死的黑锅,就该砸在他跟初恋的头上!
半小时后,一名护士急匆匆从手术室里出来。
护目镜上飞溅着血,神色着急:
「患者失血过多,医院的熊猫血用完了,这会儿从其他地方调已经来不及,快联系孩子他爸过来输血!」
登记表上写着双亲血型,陆宴礼恰好是熊猫血,也是现在唯一能救儿子的人。
3、
在护士的催促下,我又打了十几遍,却始终无人接听。
那名女护士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带我来到护士站,用医院座机拨通了陆宴礼的电话。
几乎是接通的瞬间,我便急切开口:
「陆宴礼,儿子是真出事了,失血过多正在抢救,你快来医院给他输血!」
话筒那边正播放着生日快乐歌。
欢声笑语被打断,陆宴礼很是不爽:
「林冉你一天不见我会死是吗?这么蹩脚的借口都想得出来?」
「谁不知道我妹是儿子的主治医师?若真失了血,她不知道去拿血包,就非得从我身上抽不可吗?」
旁边的护士再也看不下去了,接过电话,声音冷肃:
「陆先生,A院的熊猫血的确用完了,您儿子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如果半小时内依旧没有同血型补给,手术恐怕... ...」
「真她妈有意思,」陆宴礼气极反笑。
「林冉给了你多少钱,你就这么听她的话,心甘情愿当她的狗陪她演戏?」
护士的脸色沉了下去,气到太阳穴青筋直跳。
我连忙将话筒接过,哭着卑微开口:
「陆宴礼,我求求你来医院吧,哪怕我真的在说谎,你来一趟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但如果你不来,咱们儿子可就真的要死在手术台上了啊... ...」
「你可是他亲爸,你怎么忍心... ...」
「够了!」
他忽然怒喝:
「满嘴诅咒,撒谎成性!今天我偏不如你意,我看你能怎样!整天拿儿子当幌子,狼来了的故事你没演够我她妈都看够了!」
「我告诉你林冉,陆舟是我的亲儿子,他若是因为你这个戏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付出千百倍代价甚至偿命!」
放下狠话后,电话立马被挂断。
再打去,已经无人接听。
看来他手机关机,铁了心要陪苏瑶过生日。
我自嘲地笑了笑,眼里满是苦涩。
上辈子怎么就没早日看清他的真面目呢?
陆舟住院一年多,我几乎在病房安家。
每日端屎端尿,做营养餐,擦拭身体,变着花样儿地讲故事... ...
陆舟半夜嘤咛一声,我都会惊醒,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十三个月,我瘦了二十斤,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却说我做的一切是在作秀?
真是讽刺!
眨了眨湿润的眼眶,我支起身,艰难朝手术室走去。
走到门口,直直地跪下,双手合十不断祈祷。
「希望我的孩子渡过难关,哪怕是用我的命做交换... ...」
过了没多久,头顶的灯熄灭。
门打开,陆薇摘下口罩,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我,直接哭了出来。
「小舟他... ...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