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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揽昼春完结文

一块糖粘糕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虞缭愣了下,“你听到刚刚我们说的话了?”不然怎么没听完就说好。裴闻檀撩起眼,神色颇有些无辜,摇了摇头,“没有。”虞缭:“那你还说好?”裴闻檀慢吞吞哦了一声,一边迈步往楼下走,一边理直气壮道,“可我什么都听女朋友的啊。”“缭缭,你要知道。”裴闻檀抬了抬下巴,那张精雕细琢的完美脸庞浸润在柔和光线中,深褐眼瞳熠熠生光,连带着鼻梁侧的小痣都绕上了几许笑意。“我可是很听你的话的。”咚一声。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交界处,岑池墨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镜片后的眼眸阴沉沉的,连唇瓣也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声闷响,是他的手机跌落在地板上的动静。楼梯口的气氛莫名沉寂。摄像师下意识想移动镜头,却被裴闻檀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声音有些低,“稍等。”摄像师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

主角:虞缭岑池墨   更新:2025-07-04 02: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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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虞缭岑池墨的其他类型小说《偷揽昼春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一块糖粘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虞缭愣了下,“你听到刚刚我们说的话了?”不然怎么没听完就说好。裴闻檀撩起眼,神色颇有些无辜,摇了摇头,“没有。”虞缭:“那你还说好?”裴闻檀慢吞吞哦了一声,一边迈步往楼下走,一边理直气壮道,“可我什么都听女朋友的啊。”“缭缭,你要知道。”裴闻檀抬了抬下巴,那张精雕细琢的完美脸庞浸润在柔和光线中,深褐眼瞳熠熠生光,连带着鼻梁侧的小痣都绕上了几许笑意。“我可是很听你的话的。”咚一声。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交界处,岑池墨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镜片后的眼眸阴沉沉的,连唇瓣也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声闷响,是他的手机跌落在地板上的动静。楼梯口的气氛莫名沉寂。摄像师下意识想移动镜头,却被裴闻檀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声音有些低,“稍等。”摄像师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

《偷揽昼春完结文》精彩片段


虞缭愣了下,“你听到刚刚我们说的话了?”

不然怎么没听完就说好。

裴闻檀撩起眼,神色颇有些无辜,摇了摇头,“没有。”

虞缭:“那你还说好?”

裴闻檀慢吞吞哦了一声,一边迈步往楼下走,一边理直气壮道,“可我什么都听女朋友的啊。”

“缭缭,你要知道。”

裴闻檀抬了抬下巴,那张精雕细琢的完美脸庞浸润在柔和光线中,深褐眼瞳熠熠生光,连带着鼻梁侧的小痣都绕上了几许笑意。

“我可是很听你的话的。”

咚一声。

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交界处,岑池墨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镜片后的眼眸阴沉沉的,连唇瓣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声闷响,是他的手机跌落在地板上的动静。

楼梯口的气氛莫名沉寂。

摄像师下意识想移动镜头,却被裴闻檀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声音有些低,“稍等。”

摄像师的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转,想起之前总导演贺酌的叮嘱,伸手比了个ok,不顾弹幕疯狂的“???”,直接将直播的数据切断了。

裴闻檀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下去,靠着楼梯扶手的姿态矜贵悠然,桃花眼盈着似笑非笑的碎光——浑身上下透着股漫不经心,连视线也好似冷漠怜悯。

……怜悯。

裴闻檀凭什么怜悯他?

岑池墨眼神没什么温度,扯了扯唇,将视线移开落到虞缭身上。

“好久不见。”

他慢慢出声,直勾勾盯着虞缭,“没想到你也来了这里。”

“我记得,你以前不太喜欢暴露在镜头下,就连一高找你录制给高三年级的高考鼓励视频的时候,也被你推拒了。”

“……”

裴闻檀眉梢微动,眼底渐沉。

虞缭淡淡点头,“好久不见。人是会变的,岑先生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

岑池墨顿了两秒,蓦地扬唇,“你说得对,人确实会变。”

“和你认识了十七年,可如今,又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你一样。”

在一旁吃瓜的边韶:“!!!”

十七年!

缭缭姐现在才几岁啊,难道他们也是青梅竹马?

虞缭蹙眉,语调清冷,“所以呢?”

“只是有些遗憾罢了。”岑池墨笑了笑,目光扫过收敛了笑意的裴闻檀,意味深长,“不过认识得太久了,也是时候该换个角度重新认识一下了,是件好事。”

“缭缭,骨子里的东西是磨不灭的。”

“……”

裴闻檀看着说完就迈步下楼的岑池墨,唇边笑意已经挂不住了,眸底沁着冷意,连下颌都微微绷紧了。

只是一瞬,恍若猛兽遭遇挑衅而炸起的被毛和弹出的利爪,又慢慢的被收敛下去。

因为虞缭反感地拧了拧眉,然后转头喊了他的名字。

“闻檀,我们下去吧。”

她微抿唇,轻声道,“别理他。”

裴闻檀含笑点头。

他倦淡地垂下眼,指尖微微摩挲着左手腕骨上方的位置,长睫投下细密阴影,遮盖其中蕴藏的嗤笑。

你以为她是什么,没心没肺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到现在都没明白她为什么离开。

就这样吧。

抱着你狂妄可笑的姿态,然后,亲眼看着她离你越来越远。

-

就如边韶猜测的那样,临近晚饭的时间,贺酌把众人叫下楼就是为了宣布晚餐的获取方式。

“引体向上竞赛制。”

贺酌站在摄像机后,示意众人的目光看向支在客厅一角的横杆,“在中午的kiss饼干游戏环节没获得晚餐的嘉宾,可以在这个环节通过引体向上完成的个数获得相应的资金,向节目组购买晚餐。”


又或是那次,自己因为一场考试没取到应有的成绩被母亲冷声训斥时,她站在母亲身后,弯着眼无声向他做口型安慰他。

岑池墨掌心微微发热,终于将目光落到了虞缭身上。

“……”

虞缭没看他,侧脸淡然如净雪。

反而是裴闻檀站在她身旁,低头说着话,唇边勾着亲昵浅笑。

像是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岑池墨蓦地被冻住了脊骨,从四肢百骸蔓延开寒意。

虞缭……他以为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身旁的温顺少女,已经离开了。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

从那天在阑珊会所见面开始,一直若有似无萦绕在心口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被放大了千百倍,沉甸甸又足够酸涩地坠在心头。

岑池墨怔怔发觉,原来,那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情绪,叫做……

后悔。

-

小事故造成的骚动过后,贺酌重新拉回流程。

“接下来是最后一组,裴老师和虞老师,请准备挑战。”

边韶握拳给虞缭打气,还不忘小声说了一句,“缭缭姐,注意安全啊。”

虞缭点头,“会的。”

裴闻檀慢条斯理解开了衬衫的袖扣,长指一层一层将袖口挽起,露出瘦削冷白的腕骨。

挽到小臂中间时,冷白肌肤上,骤然跳出一抹极为灼艳的红。

虞缭曾经在薛茗发给她的照片中见过好几次,却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那是一个纹身。

在正式场合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在站姐的机场路透图中偶尔会露出一点的纹身。

——一只展开翅翼、完整又破碎的火红蝴蝶。

虞缭多看了几眼,就见裴闻檀整理好了衣袖。

他撩起浓密长睫,眼尾微弯,张开了手臂,“缭缭,来。”

虞缭定了定神,往前靠近了裴闻檀的怀抱。

短暂的温热相贴后,她被裴闻檀轻而易举地抱起,手臂揽住大腿,承担起大部分的重量,将她抬起到与裴闻檀平视的高度。

“手。”裴闻檀低声提醒。

距离太过贴近了,那慵懒低哑的嗓音好似贴在耳畔响起,带着难以忽略的性感。

虞缭耳廓泛起了红,抬手抱住了裴闻檀的脖颈,犹豫了下,还是努力收紧了手臂。

小声道,“会不会太紧?”

因为收拢手臂的动作,虞缭的上身几乎和裴闻檀完全贴上了,软绵绵的。

她还主动将下巴压在男人的肩膀上,脸颊贴着温热颈侧,稍微动一动,滚烫耳尖就轻飘飘地蹭了过去。

裴闻檀敛眸沉默几秒,喉结轻滚,开口时的声音带了点低低的哑。

“不会,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嗯。”

虞缭的余光扫到黑漆漆的镜头,有些微妙的不自在,眼睫眨动的频率快了些。

和上回在地下车库的拥抱不同,这一次,他们在过于明亮的灯光下、在镜头的包围中、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用最亲密无间的姿态紧紧相拥。

虞缭还没平复好心绪,就感觉揽住她大腿的手动了动。

下一秒,不轻不重的力道传来,是被裴闻檀拍了一下。

“腿,缠上来。”

“……”

虞缭的脸快要红透了,闷不吭声地将长腿抬起,勾在裴闻檀的腰上。

「我草我草我草这是我能听的吗?」

「把屏幕遮住谁知道我在看小视频还是恋综啊嘻嘻嘻嘻」

「裴闻檀压低的声音也太欲了吧啊啊啊,想剪下来当闹钟用」

「每次到了陪聊cp的环节就格外有看头,激动死我了」

「看头,看什么头,哪里的头?」


噗叽。

丝希火苗熄灭。

裴闻檀言语束,递袁。

“沈,,爷识。”裴闻檀彬彬礼,“找错爷爷吧。”

扑哧。

旁观嘉宾忍。

沈茹筠:“……”

沈茹筠木转,岑池墨抽百块丢导演组。

「哈哈哈哈哈哈找错爷爷鬼啊」

「圆鸡找,竟沈茹筠怜,,,非拿虞缭逼逼叨,咱裴恋脑吗?」

「裴闻檀虞缭配合默契,唱,睁睁沈茹筠脸越越哈哈哈哈哈」

「青梅竹哦~甜哦~沈茹筠娱圈哦~粉丝臆症传染吗,害怕」

「嗯,怎~」

沈茹筠静,晚餐顺顺。

各嘉宾楼,贺酌提溜喇叭,眯眯。

“恭喜各完恋,必恋待、悸温馨吧?”

黎令歌微,“完?”

贺酌假装,“遇怎约,必充待吧。”

韶困惑,“待?”

贺酌改,“待启。”

兰航,“待饭吧。”

贺酌:(〃▽〃)

贺酌:“早餐需嘉宾约制哦,找节组购买食材。”

裴闻檀虞缭,“早?紫米粥治?”

寇朔站旁,掠诧异,温提醒,“裴,约匹配。”

裴闻檀,“。”

落虞缭微微卷尾,漫指尖勾玩,淡淡,“缭缭选。”

寇朔味,转虞缭,“虞吗?”

裴闻檀勾晃丝扫颈,细微痒。

虞缭睫颤颤,耳热,,答,,“喝紫米粥。”

「啊——甜猛滚」

「谁懂句“缭缭选”杀伤啊!选虞缭,选诶!」

「虞缭答品啊,裴闻檀坚,,答早餐,默默答——选!」

「呜呜呜千啊!!今甜超标,忘限约,陪聊妇绝拆!」

嘉宾挑选食材。

兰航,思,“煎鸡蛋,韶……嘉宾煎五鸡蛋寒酸?”

裴闻檀提醒,“五煎蛋腻,煮,换味。”

兰航睛亮,“!”

「怎啊,敢敢吧!」

「疼兰航约,五鸡蛋哈哈哈哈」

寇朔简单菜,挑食材。

注岑池墨阴沉脸,寇朔,,“岑饭吗?”

岑池墨摇摇,“,阿姨。”

顿顿,屈指推推镜,补充句,“算,。”


偏偏身上挂了一个沈茹筠。

因为怕跌下去,沈茹筠将手臂收得很紧,奈何她穿了身面料轻薄垂顺的运动服,而岑池墨又穿着西装裤,在岑池墨做到第十一个时她没稳住身形,惊呼一声,双腿直接滑了下去。

岑池墨的手臂刚准备发力,猝不及防被脖颈处的力道拽着往下,窒息的危机感传来,他闷咳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握着横杆的手。

他和沈茹筠跌到了用作缓冲的海绵垫上,滚成一团。

岑池墨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撑着海绵垫要起身,却扯到了沈茹筠披散下来的头发。

“疼!岑池墨!”发间的饰品硌着头,又被扯住头发,沈茹筠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嗓音尖锐到刺耳。

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连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儿,要不要叫医生看看?”

等两人被工作人员分开扶着起来,岑池墨的衣服被扯得乱糟糟,头发也乱了,气息还有些不稳,而沈茹筠,精心扎起的公主头有一半散了下来,亮晶晶的小饰品在头顶打结成一团,眼泪晕开了眼线,整个人狼狈不堪。

疼痛和丢脸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沈茹筠有些控制不住脾气,狠狠推了岑池墨一下,“你有没有用啊?”

沈茹筠的经纪人眼皮一跳,顾不上节目组的要求,连忙越众而出,一把拉住了沈茹筠的手臂,急切道,“筠筠!”

又偏头看向贺酌,脸上挤出了一个歉意的笑,“抱歉,筠筠需要整理一下衣着,反正这个游戏她已经完成了,我先带她去收拾。”

贺酌自然点头答应了。

等经纪人强硬地将沈茹筠拉走,余下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岑池墨身上。

男人脸色格外阴沉,刚刚被沈茹筠毫不留手地推了一把,脊背撞上一旁的柜子,镜片也歪了一点弧度。

他勉强保持着平静姿态,抬手调整好眼镜,低声道,“见笑了。”

“没有没有,游戏环节就是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是啊,上次我参加一档综艺直接在泥坑里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连忙安慰,黎令歌还主动提出了自己的黑历史,气氛好似又恢复了和谐。

弹幕迟了半拍,终于缓过了震惊的劲儿。

「太突然了,看得我大气也不敢喘」

「心情很复杂,本来应该是甜甜蜜蜜的游戏,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我的妈沈茹筠这个脾气是认真的吗?以前看她觉得好可爱好甜妹,没想到私下动辄甩脸色,还直接动手……」

「就是说,不管对方是刚认识不久的男嘉宾还是熟悉很久的人,因为一个游戏环节变脸动手也太离谱了吧?」

「果然直播综艺最容易暴露人的真实本性了」

「筠筠摔疼了,还被岑池墨扯住头发,有点脾气怎么了?难道你们平时受伤不会发脾气吗,为什么要对筠筠有那么大的恶意?!」

「乐,我受伤会骂天骂地就是不会对别人动手」

心跳小屋的客厅中,岑池墨走到一旁,简单整理了自己被扯乱的衣服,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抬眼往旁边落去,眸底怀揣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

她会关心自己吗?

会像是以前那样,当自己在格斗课上摔得青青紫紫时,抿着唇满脸紧张担忧,然后悄悄准备了药油来到他房间帮他上药。


沈茹筠快气死了。

在最开始,她走过几个路口,看到不远处一身西装温润斯文的岑池墨时,确实是大大松了口气。

她按捺住雀跃心情,到底还记得导演组的叮嘱,走上前后,唇边含着很甜的笑,“你好,我是沈茹筠。”

岑池墨敛了敛眸,在看到沈茹筠的那一瞬,分明应该微笑的,却打心底生出一股烦躁厌倦来。

为什么不是她?

他缓了口气,驱散脑海中莫名冒出的念头,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你好,岑池墨,华林集团总经理。”

江城岑家的独子,从小接受岑夫人精心打造的精英教育,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从容优雅。

「哇好牛的素人!!虽然说不定看不到裴闻檀,但看到这样的帅哥也还是很有眼福啊!」

「刚去查了下华林集团,市值可不低,而且董事长就姓岑,这位不会是华林的少东家吧」

「那他岂不是豪门少爷,和筠筠这个小公主也太配了!!」

「筠筠之前说的择偶标准就是温润贵公子啊~眼睛都亮亮的,小公主太可爱了」

沈茹筠手里还捏着那张卡片,翻到正面看到简笔画的小猫,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怎么会选这张卡片啊?”

你不是猫毛过敏吗?

话在口中打了个转,沈茹筠看了眼镜头,换了说法,“家里养了猫吗?”

岑池墨身形微顿。

他看着雪白卡片上的黑色线条小猫,眼眸微阖,沉默了一瞬。

为什么选这张卡?

因为……虞缭喜欢猫。

鬼使神差的,在看到摊开供选择的卡片、在注意到裴闻檀的视线落下的那个刹那,岑池墨抬手拿下了这张卡片。

等候的这间隙,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连自己都分辨不出,内心过于汹涌的情绪中,究竟是想看到沈茹筠,还是……虞缭。

“岑池墨?”身旁传来沈茹筠疑惑的喊声。

岑池墨蓦地收回思绪,妥帖礼貌地为她拉开餐椅,然后露出了面具般的温润浅笑。

“我没养猫,因为猫毛过敏。”

“你不觉得这只小猫很可爱吗?”

沈茹筠打量了下卡片,语气随意,“还行吧。”

紧接着,跟镜导演端来了饼干。

宣布规则时,沈茹筠悄悄打量了岑池墨几眼,内心难免愉悦——不知道别人的情况,但他们可是真情侣,一个饼干游戏而已,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

沈茹筠的目光往外,落在导演组后面的助理身上,看着助理比出的两根手指,很轻微地撇了撇嘴。

自己的直播间热度竟然只有第二,想也知道,第一肯定就是裴闻檀在的那个吧,只是不清楚,裴闻檀的约会对象会是谁。

沈茹筠不想自己的人气落下太多。

恋综吗,观众们不就是想看他们谈恋爱。

要是玩这个游戏亲上了的话,观众肯定会很激动的吧,让公司再发点力,把词条升上热搜……

沈茹筠想了很多,唇边甚至露出了稳操胜券的笑。

然后,眼睁睁看着心不在焉的岑池墨一口咬断了饼干。

夹在两人中间的那一截擦过嘴唇,意外地往下掉落在地。

沈茹筠懵了。

岑池墨也恍然回神,俯身将那截饼干捡起,看向导演组,“……抱歉,意外掉了还能再来一次吗?”

跟镜导演坚定地摇了摇头,铁面无私地微笑道,“不可以哦,只要饼干掉落,就算是最终成绩了呢。”

于是,因为剩余饼干的部分足有四厘米,他们被导演组无情提醒,需要自行解决午餐和晚餐。

沈茹筠几乎立刻就要发火。

岑池墨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半侧身遮住镜头,低低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没玩过这种游戏,让你失望了。”

沈茹筠憋着气,神色有些冷,“那现在怎么办?”

岑池墨沉吟道,“我有钱,去买点……”

跟镜导演:“岑老师,不能使用自己的资金哦。”

岑池墨:“……那你们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打电话找人送可以吗?”

跟镜导演摇头:“不可以呢。”

沈茹筠越听越委屈,别过头去。

又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回来,盯着跟镜导演,“别的组情况怎么样?”

她含糊道,“有没有大于三厘米的……”

跟镜导演看了下手机,“啊!”

在沈茹筠骤然亮起的期待视线下,她笑眯眯地抬起头,“别的组都已经吃上饭了呢。”

沈茹筠:气哭!

她沈家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眼眶立刻就红了,恨恨地瞪了岑池墨一眼。

岑池墨心情也不太好,但他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别的组都已经吃上饭了,那说明剩余的饼干最起码都在三厘米之内——虞缭,她是和谁一组?

也要那么亲密地咬同一根饼干吗?

胸腔燃起了一股怒火,或许是为了那个本以为永远不会离开、却轻而易举转头就走的虞缭,又或许,是为了那个不知名的、会和虞缭亲密互动的嘉宾。

他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清楚面前的情况迫在眉睫。

“……赊账,可以吗?从之后的任务额度里扣除。”

跟镜导演这回没摇头了,“可以。”

不等岑池墨松口气,就见她比了个手势,“导演组要收一定的利息哦。”

“……”

额角几乎绷出了青筋,岑池墨险些压不住温和笑容,咬牙同意了。

因为欠债赊账还有利息要还,他们没敢点太多太贵的。

沈茹筠骄纵惯了,这会儿看着桌面上的三道菜,脸色不太好看。

在岑池墨低声道歉又反复哄了之后,才板着脸动筷。

「呜呜呜筠筠小公主受委屈了」

「切出去看了下别的组,简直是差距,那边一桌好菜还让工作人员坐下一起吃」

「无语,别的组在那儿装模作样什么呢,就知道装好人」

吃完饭回程,被岑池墨哄了一路,沈茹筠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

直到她推开门,看到了客厅内的动静。

裴闻檀无比亲昵地从后抱着虞缭,还侧头和她低声说着什么话。

难道裴闻檀的约会对象就是虞缭?!怎么能是她!

沈茹筠还来不及震惊生怒,就感觉手上骤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太过鲜明,让她痛呼一声,下意识转头,看到了岑池墨死死盯着前方、充满了戾气的侧脸。

……他在因为虞缭生气?

因为意外看到了她,还是因为,她正被人抱在怀中?

沈茹筠怔怔的,蓦地白了脸。

-

虞缭只扫了一眼门口方向,就垂敛下视线。

她微微挣扎,轻声道,“人齐了,导演组该出来了。”

裴闻檀从善如流地松手,还要乖巧的说一句,“听女朋友的。”

「呦呦呦,听女朋友的~」

「怎么没人告诉我,裴闻檀私底下竟然是个恋爱脑啊!你看看自己不值钱的样子!」

「没人注意到门口沈茹筠和岑池墨的脸色吗?别忘了修罗场大瓜啊!!!」

「雾草!难道就是他们三个??!」

贺酌站在摄像机后,举起了大喇叭。

“恭喜大家都与自己的约会对象顺利汇合,并共进一顿浪漫的午餐。”

“想必大家已经初步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吧?”

“请大家往右手边看,直播开始前,你们上交的由节目组暂时保管的行李箱就放在那边。”

在众人的视线投过去时,贺酌抛了抛手中的喇叭,中气十足。

“接下来,根据大家汇合的先后时间,进行选房活动。”

“选完房后,就请大家为彼此的约会对象——”

“亲手收拾房间。”


阑珊1205,来。

收到岑池墨消息时,虞缭刚关上工作室的门。

这两周一直在工作室忙着一位流量小花的定制款旗袍,因为是加急单,虞缭甚至熬了几个通宵,在昨天终于将收尾工作完成,亲手交给了小花的助理。

她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

虞缭垂敛长睫,轻叹了口气。

忍着倦意,她打车赶到阑珊会所。

虞缭站在包厢门口,压着门把,透过打开的一条缝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喧闹嬉笑。

“岑哥,马上就到时间了,小嫂子怎么还没来啊?”

“什么小嫂子?那不过就是岑哥的小保姆而已,童养媳都算不上,对不对啊岑哥?”

“你可真是出去太久搞不清状况,岑哥现在可是有了沈大小姐这个女朋友,虞缭算哪门子的小嫂子啊。”

她熟悉的那道声音,染了酒精的醉意,只是哼笑,“她会来的。”

无比笃定。

因为她是岑家裁缝的女儿,是岑池墨的小跟班,是旁人嘴里轻蔑又不屑的小保姆。

所以,她永远都要在岑池墨身边,要温顺乖巧,要随叫随到。

大约是实在累了,虞缭靠在门边,阖眼缓了缓。

她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手机银行。

反复清点了那行数字后,她弯唇很轻地笑了,点开转账。

小花出手大方又干脆,助理检查完旗袍后,直接给虞缭支付了尾款。

够了。

虞缭转完钱,犹如放下了一个大包袱,推开门走了进去。

包厢内响着震耳欲聋的动感舞曲,灯光绚烂,富家公子们和女伴凑在一起,暧昧调笑。

岑池墨就坐在中央的丝绒红沙发上,姿态悠闲,身边坐着两个漂亮的女生,正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虞缭还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站在门口顿了顿。

几秒的功夫,岑池墨就抬起了眼,直直看了过来。

他唇边漾开笑意,侧过头,语气淡淡,“十九分钟,她来了,你输了。”

旁边的几个男人才注意到门口静静站着的虞缭,发出了一阵哄笑。

被岑池墨看着的那男人还低头看了眼时间,“操,正好十九分钟,就差一点儿!”

“早说了,你和岑哥赌什么,谁不知道岑哥的小保姆可听话了。”

“就是,愿赌服输啊,赶紧把这杯酒喝了!”

岑池墨懒懒眯着眼,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抬手推开身边的两个女人,“滚旁边去。”

其中一个脸色微变,还想撒娇,“岑少,我们才坐过来几分钟……”

被另外一人拉了一把,使了个眼神,这才不甘不愿地挪到了旁边。

岑池墨重新看向虞缭,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虞缭迈步走了进去。

刚坐下,面前被岑池墨推来一杯酒,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晃晃悠悠,折射开细碎光芒。

岑池墨勾着笑,“喝。”

“……我不能喝酒。”虞缭垂着乌黑长睫,轻声道,“你知道的。”

岑池墨唇边的笑意淡了。

他啧了声,慢了半拍想起来虞缭不喝酒的原因,刚要开口说算了。

刚打赌输了的那男人凑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怀着点报复心理,盯着虞缭笑嘻嘻道,“小保姆这么不给面子啊,这可是岑哥亲自倒的酒,怎么能不喝呢?”

“岑哥,可不是我挑拨离间,都说她最听你话,可怎么就是这一杯酒,都喝不了呢?”

虞缭抿着唇,静静看着岑池墨。

男人脸上的笑意敛起,镜片后的眼眸微眯,透着点捉摸不透。

在那人说完后,他嗤笑一声,似是笑骂,“关你屁事。”

可眸底沉了点戾。

有人切了歌,在女歌手的深情烟嗓中,岑池墨静默片刻,抬手拿起了那酒杯。

看着杯中晃荡的酒液,话音一转,“不过,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我家的缭缭,可是最听话了。”

岑池墨将杯子递到虞缭面前,从语调到笑意,都带着昭然若揭的恶劣,“缭缭为什么不喝呢?总不能还在惦记你那个喝了酒自杀的妈吧。”

他声音不大,却也足够周围一圈人听得一清二楚。

几乎是立刻,就有数道惊讶视线投向了虞缭。

虞缭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注视着岑池墨那张俊逸又恶劣的脸,沉默几秒,抬手接过了玻璃杯。

声音很轻,“你喝醉了。”

“……但说的没错。”

很想吃的小蛋糕、刚烤制出炉的动物小饼干,还有漂亮的小裙子。

虞缭过了最快乐的一个生日,然后,在第二天醒来的清晨,眼睁睁看着母亲喝完了杯中的酒,头也不回地跳入冰凉湖水。

岑夫人闻声赶来,目光厌恶又恼怒,厉声吩咐人将虞缭的母亲拉走。

视线一转,落在小脸苍白的虞缭身上,格外挑剔地上下打量着,高高在上又满是漠然。

“怪可怜的……年纪和小墨差不多,让她去给小墨当玩伴吧,家里也不是养不起。”

“小墨不喜欢,再赶出去。”

从八岁到了岑池墨身边,已经——

“已经十七年了。”虞缭收拢手指,撩起长睫,看向岑池墨。

清冷眉眼间,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

有些怅然,又足够明亮。

明亮到,岑池墨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让他的心脏骤然重重一跳,下意识往前倾身,好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要发生了。

“十七年来,岑家花在我身上的每一钱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二百一十二万五千零六十。”

“为了避免还有我不清楚的钱款存在,我凑了个整,所以给岑夫人的银行账户转了二百一十五万,就在刚刚,最后一笔五万块转到了她的账户上。”

虞缭是漂亮的,但她的漂亮隐藏在温顺静谧之下,如一汪温吞包容的水,又如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

直到此时,乌黑眼瞳熠熠生光,似是洗去了尘埃的宝石,灼目又动人。

“岑池墨,从今往后,我们没有关系了。”

玻璃杯抵在唇边,将酒液一饮而尽。

虞缭放下杯子,站起身,唇瓣湿漉又绯红,弯起一个浅浅的笑。

“再见。”

再也不见。

从今往后,只有虞缭。

-

包厢门关上,一切喧闹归于身后。

刚刚好像有一道身影从包厢门口经过。

虞缭没在意,脚步轻快又坚定,往离开的方向走去。

虽然身体还带着熬夜工作后的倦怠,但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会所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将脚步声尽数吸收。

从未碰过酒精的身体传来轻微的晕眩感。

虞缭阖眼缓了缓,慢了半拍才听到一旁通道的细微交谈声——

她一个踉跄,和拐角处走出的人撞了满怀。

“小心。”

低磁微哑的男声,带着点不明显的急促吐息,在耳边缱绻缭绕。

抵在腰后的手掌宽大而温热,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掌心那点儿暖意如丝如缕,浸润微凉肌肤,更是往骨髓深处钻去。

虞缭有些仓促地抬眼。

骤然踩空的失重感,让她心跳有些加速。

鼻尖萦绕着很淡的苦橘香气,微涩和暖,带来一种很微妙的安定感。

“谢谢。”

背着光,她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下意识道了谢。

腰后的长指似是微微用力,摩挲过细韧的腰,不等虞缭觉察出奇怪,自然而然地收回。

“这里有个小台阶,没注意是正常的。”

男人退回原本的位置。

灯光下,秾丽眉眼催生出容易令人不敢直视的桀骜锋锐感,却因为浓密眼睫弯起一个惑人的弧度,而添了几分柔软。

“你脸有些红,还好吗?”

虞缭慢吞吞眨动眼睫,清冷眉眼染上了绮丽艳色,乌瞳盈着湿漉漉的光。

她茫然的低喃,“……裴闻檀?”

-

来咯,还是小甜饼。

又茶又狗的骚包大狗勾X清冷理智的缺爱大美人

蓄谋已久,暗恋成真。

希望老婆们会喜欢!贴贴!


听到自己的名字,裴闻檀垂敛眉眼。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漾开潋滟,仿佛永远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又蒙着层雾,让人看不分明。

“嗯,是我。”

低磁嗓音含着几分关切,“你好像有些醉,我开的包厢在旁边,要不要去休息会儿,让他们给你上一杯解酒茶。”

虞缭的意识很清醒,只是动作有些迟钝。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谢谢您。”

裴闻檀眼瞳微黯。

他神色如常,被拒绝了也没再劝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好,但晚上你一个人回去不太安全,正好我助理也要离开,让她陪你一程。”

虞缭下意识往他身旁的女生看去。

刚刚听到的细碎说话声,应该就是裴闻檀和他的助理吧。

“不用了,我……”

“学妹,真的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裴闻檀打断了虞缭的拒绝。

男人懒洋洋笑着,姿态慵懒散漫,在会所柔和的光线下,压低的声线都好似添了几分温柔。

“你是京大的,对吧?我以前在学校里看到过你。”

“……”

虞缭没想到裴闻檀会记得她。

想到岑池墨随时有可能会出来,她没再犹豫,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那就麻烦您了。”

裴闻檀不动声色放松了脊背,还要说什么,口袋中的手机却不停振动起来。

“小袁,你送她回去。”

裴闻檀侧头和助理小姑娘说了声,又转眸看向虞缭,薄唇微动,最终只是低声道,“好好休息。”

……

小袁开车很稳。

问了虞缭的地址后,她从车内储物盒中翻出一颗镭射纸包装的橙黄糖果,递给虞缭,眉眼弯弯,“虞小姐,吃颗糖缓一缓,我现在送你回家。”

虞缭有些意外地接过眼熟的糖果,轻声道了谢。

是她高中时爱吃的橘子糖,酸甜口,还有一股橘皮的淡淡清苦味道。

她含着糖,目光从专心致志开车的小袁身上移开,视线落在窗外惊鸿掠过的绚烂光影上。

岑池墨从江城来到京都读书,虞缭也被要求跟着来了。

在京都一高开学典礼上,虞缭第一次见到了裴闻檀。

他作为高三年级的代表发言,穿着校服,眉眼灼亮恣意,像是悬于天际永不沉没的太阳。

以及在后来的京大。

虞缭忙于学业和兼职,不常在学校,但只要回校上课,总能从旁人口中听说他的各种动向。

他是学生会会长,是绩点全满的第一,是在天才如云的京大中都耀眼灼目的存在。

她和裴闻檀仅有一次的交集,大约也只有京大行政楼下那只格外爱碰瓷的流浪猫。

一只爪子扒拉着虞缭的裙摆,又用尾巴勾着裴闻檀的脚踝。

活灵活现一只到处留情的渣猫。

裴闻檀本应以优异成绩从京大毕业,或是继续深造,或是继承家业——

总之,没有人觉得裴闻檀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决定。

直到大四那年,裴闻檀一头扎进了娱乐圈。

大约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容易的。

裴闻檀歌手出道,发展势头猛烈,又接了国际知名大导贺导的新电影男主角,以新人演员的身份,直接斩获国际电影节的影帝奖项。

新歌发行,登顶蝉联音乐榜单第一。

电影上映,同期票房冠军、摘下各个电影节的影帝奖杯。

他出道不过几年,却已经收获了旁人十几年都达不到的成绩,是当之无愧的顶流。

也是……

和她截然不同的明亮存在。

-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振动。

冷白长指勾住手机,指尖点亮屏幕。

是小袁发来的信息。

小袁:裴哥,已经把虞小姐送到家楼下了,我亲眼看到房间灯光亮了才走。

配图是一扇蒙着薄纱窗帘的窗口。

裴闻檀敛着眉眼,指尖微微摩挲,仿若还有腰肢的柔软触感残留。

贺酌抱着酒瓶坐了过来。

“送回去了?”

裴闻檀低低应了声。

贺酌得意挑眉,“看吧,还得是我,知道岑池墨今晚在阑珊,把你叫过来,这不就听到了大消息!”

“要不是我给你通风报信,你今天还能见到她?”

裴闻檀懒散轻笑,侧眸睨了他一眼。

“你刚刚一连串电话把我叫回来说的惊喜呢?”

贺酌嘿嘿笑着,掏出了手机,“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看看,用我从小摸我爸摄像机的技术拍出来的!”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抓拍照片。

背景是阑珊会所的走廊,廊灯明亮,勾勒出男人身高腿长的好身材,灼丽眉眼低垂,桃花眸勾着满腔柔情,揽住了身前的人。

而他身前的人只露出了一个背影。浅杏色旗袍勾勒纤细腰肢,长发半挽半落,乌黑发尾落在掐腰的冷白手背上——

那细韧腰肢,正被男人修长手掌牢牢摁着,长指骨节分明,用力到手背绷起青筋,满溢而出强烈的占有欲。

照片拍得很好看,构图完美,色调暧昧,画质清晰,气氛粘腻到几乎能拉丝。

谁也不会怀疑两人之间的亲密情意。

尤其是裴闻檀的眼神。

暗色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干干净净的吞吃入腹。

贺酌还在自夸,“不是我说,也就是我志不在电影上,不然什么奖都轻轻松松……”

裴闻檀指尖点着屏幕,将这张照片发给自己,又坦然自若的将聊天记录和本地文件删除。

他抬手,把手机扔回给贺酌。

“我记得你最近在筹备一档恋综?”

贺酌手忙脚乱接下手机,“对啊,我还偷偷打了你的名头,别说,你裴大影帝的名声特别好用,已经有好多给我投简历的小明星了……”

“不用偷偷。”

“……不过我比较挑,还没决定好。”贺酌把话说完,才反应过来裴闻檀的意思,“啊??”

裴闻檀勾了勾唇,秾丽眉眼在暗调灯光下,灼艳惊人。

“我参加。”

贺酌结结巴巴,“那、那你老婆……”

裴闻檀懒洋洋弯起眸,眸光湛然,对着贺酌晃了晃手机。

“这是理由。”


第二天一早,裴闻檀叩响了虞缭的家门。

“……总之,情况就是这样的。”

沙发上,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矜贵感的男人,低声陈述完情况,那双碎光摇曳的桃花眸看向虞缭,“虞小姐,我说的足够清楚吗?”

虞缭点了点头。

“很清楚。”

就是,她自己有些懵而已。

虞缭垂下乌泱泱的长睫,目光虚虚落在推到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上。

那左看右看都是一张放上热搜就能自动生成词条#裴闻檀恋情曝光##裴闻檀深夜与女子拥抱#的高清照片。

如果她不是当事人的话。

虞缭想,她也会信的。

——只不过是踩空台阶、被裴闻檀帮着扶了一把,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才能在那么短暂的瞬间,抓拍到这么暧昧的照片?

“抱歉,”虞缭耷拉着眉眼,轻声道歉,“影响您的名声了……”

“不用。”裴闻檀语速略快,打断了虞缭的道歉,语调微沉,带着很明显的安抚意味,“是我应该向你道歉,是我处于高度曝光之下,连累到你被拍下照片。”

“我不愿意助长狗仔以个人隐私来牟取利益的行为。”

裴闻檀微微歪着头,发梢抖落在明媚的光线下,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所以,我这里有个方案……”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又重又急。

吓得趴在玄关位置的长毛小猫都抖了下,扭头就往客厅里跑,圆滚滚的身体撞入裴闻檀脚边。

耳朵都成了飞机耳。

虞缭有些意外,站起身,“我去看看。”

她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站着个穿着深蓝色背心的人,戴了顶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像是注意到猫眼光线的变化,对方又往下压了压帽檐。

虞缭谨慎问道,“你找谁?”

对方闷声回答,“小区宽带维修的。”

虚虚搭在把手上的手骤然被握住,微凉手背被包在温热掌心。

虞缭下意识回头看去。

裴闻檀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眉梢微蹙,对着她摇了摇头。

薄唇无声吐字,“狗仔。”

虞缭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你之后再来吧,房主不在家。”

男人压着声音,“只是例行检查,你是最后一栋楼了,我检查完就能下班了,小姐姐,帮帮忙。”

虞缭:“那我找物业问问。”

门外的人犹豫一下,匆匆道了句算了,转身离开。

虞缭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中,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收到了昨晚风声的狗仔,他们消息很灵通,可能是小袁送你时暴露了地址。”

裴闻檀神色不太好看,敛眉沉思片刻,撩起长睫看向虞缭,“你的住址已经不安全了,需要换个地方居住。”

这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区,物业形同虚设,大门对外常敞开,保安都是退休的大爷大叔,整天坐在保安亭里打瞌睡。

狗仔想要进来,再容易不过。

虞缭心里有数,点了点头,“我的很多东西都在工作室那边,搬家不麻烦。”

只是决定去哪儿麻烦些,需要好好想想。

裴闻檀眸光微动,“你先简单收拾好常用的东西,跟我走,避免其他更难缠的狗仔上门。”

“剩下要用的让小袁等会儿来收拾。”

虞缭没犹豫太久,点头答应了。

她进卧室收拾东西。

裴闻檀屈膝蹲下,手肘搭在腿上,低低喊了声,“元宝?”

有着银白长毛的小猫就屁颠屁颠凑了上来。

用自己的毛脑袋去蹭裴闻檀的手背。

叫声嗲里嗲气。

“喵呜~”

裴闻檀挠着它的下巴,一边掏出手机,给贺酌发了消息。

裴闻檀:你找的人?

对面回得很快。

贺酌:做戏做全套,为兄弟插自己两刀,不用谢我!

裴闻檀闷笑一声,抬眸看了眼卧室方向,干脆拿下了一旁的逗猫棒。

等虞缭推着行李箱出来时,就听到逗猫棒上铃铛清脆作响。

裴闻檀转头看她,手中的的逗猫棒停顿在原地,被元宝嗷呜一口咬住。

大约是太兴奋了。

元宝叼着逗猫棒在猫爬架上蹦跶,一个脚滑,咕咚一声跌到了木地板上。

虞缭连忙上前,将瘫在地上的小猫抱进怀中,帮它揉着抽搐的后腿。

元宝被揉得直喵喵叫。

裴闻檀学着她的姿势在地毯上坐下,“它没事吧?”

虞缭摇头,“老毛病了。”

见裴闻檀眉梢轻挑、有些好奇的模样,虞缭轻声解释道,“元宝是我在路边捡到的,后腿被车碾过,神经都断了,差一点就要成为瘫痪小猫。”

“好在手术抢救回来,现在能活蹦乱跳的,就是偶尔还会抽搐一下。”

“所以家里的猫爬架买的不高,摔下来也不会受伤。”

说着,虞缭弯了弯眼,神态明显轻松很多。

“当初我手上的钱不够,还是那家宠物医院另外一只猫猫的主人好心,帮我付了一部分医药费。”

“你还记得京大行政楼下那只爱碰瓷的流浪猫吗?”虞缭看向裴闻檀,“毕业前听说它被收养了,帮我出医药费的就是它的新主人。”

“可惜我没见过他,每次去医院的时间都恰好错过了……那只猫没有改名,还叫钱钱,所以我叫它元宝。”

裴闻檀静静听着。

她的声线清冷,含着柔软笑意,像是一泓流淌的清泉,漾开在明媚日光中,沾染上几分暖意。

元宝趴在虞缭的臂弯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抖了抖毛耳朵,对着裴闻檀很嗲地喵呜一声。

一点儿都不见生疏。

裴闻檀就伸手揉了揉它的下巴,低声笑道。

“那可真是要多谢那个好心人。”

-

等元宝恢复活蹦乱跳的间隙,裴闻檀先下楼了一趟,将虞缭的行李箱和收拾出来的猫咪用品放到后备箱里。

接过打包好的猫粮猫砂时,裴闻檀低眸看了看,眼尾撩起,轻笑道,“这个牌子的东西,我家也有。”

“我家也养了猫。”

虞缭有些惊讶,“这个牌子只是平价。”

裴闻檀点头,“它之前是流浪猫,不爱吃太贵的。”

虞缭更意外了。

她以为,裴闻檀这样的人,要是养猫也会养那种漂亮又高贵的赛级血统猫。

竟然也是流浪猫吗?

不过想想,也不是很出乎意料。

她不止一次看到裴闻檀弯腰逗京大内的流浪猫了,神色都很柔和。

虞缭心不在焉的想着,推着元宝圆墩墩的毛屁股,将它塞进了猫包。

等裴闻檀再上来接她时,虞缭只在怀中抱了个装着元宝的猫包。

老小区,地下车库的灯光不怎么亮,坏掉的灯管也没人来及时维修。

“车停在那边。”昏暗光线中,裴闻檀低声道,“那边有个台阶,小心脚下。”

虞缭垂在身侧的手被轻轻碰了下。

指尖温热,似是蜻蜓点水一触。

裴闻檀自然又绅士,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跟着我。”

手腕处传来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道。

虞缭下意识抬头看向身侧,裴闻檀神色如常,侧脸拢在黯淡光线下,朦胧柔和。

习惯了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承担。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告诉她,“跟着我。”

不得不说,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

虞缭眼睫轻颤,缓慢又生涩地放松了身体,顺着裴闻檀的力道走。

或许因为眼前的人是裴闻檀。

所以她有些想要相信。


虞缭低头看着地,没注意到,身旁男人倏然悄悄投过来的视线。

桃花眼碎光潋滟,勾着满怀温柔。

老小区基本没什么空车位,裴闻檀的车停在了最远的那边,走过去也要两分钟。

绕过一处拐角柱子,裴闻檀的脚步微顿,虞缭下意识也停下了脚步,往前看去。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人,身上还是昨晚那身西装,只是衬衫和西裤都有些皱皱巴巴的,外套搭在臂弯,俊逸脸庞上没什么表情,镜片后的眸底却沉着烦躁。

“……我知道,茹筠,我刚加完班,等会儿过去找你。”

岑池墨捏了捏鼻梁,面无表情地哄人,“嗯,有个新项目要准备,熬了一个通宵。”

茹筠。

沈家大小姐,沈茹筠。

虞缭想到了早上洗漱时解锁手机看到的消息。

通知栏中挤着鲜红的未接来电。

从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三点,一共三十五个未接来电。

还有一连串微信消息。

都来自岑池墨。

岑池墨:虞缭,你疯了?

岑池墨:你又闹什么脾气?是因为上次沈茹筠把你推下游泳池我没帮你,你还在生气吗?

岑池墨:我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京都沈家的大小姐,你让着点怎么了?

岑池墨:虞缭,你别惹我生气。

岑池墨:我不同意,你永远都别想离开岑家,我有能力让你在外面过不下去。

十七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当年,刚失去相依为伴母亲的虞缭被送到岑池墨身边,茫然无知地被哄着喊哥哥,在那个华丽冰冷的岑家交付了全部的真心。

即使学校的同学嘻嘻哈哈喊她小保姆。

即使岑家的佣人故意忽视她。

即使她渐渐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身边只剩下笑容温和的岑池墨。

虞缭从没想过,一切痛苦的根源,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直到她亲眼看见,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靠在天台边缘,指间夹着烟,在凛冽风声中,慢悠悠扶了下眼镜。

语气轻挑又漠然。

“她又快交上朋友了,你们去找那个女生聊聊天,让她知道虞缭的身份。”

旁边的男生笑嘻嘻说他残忍。

岑池墨只是笑,恍然间,如岑夫人一般的高高在上。

“她本来就是我的小保姆。”

“又怎么能将心思分给别人呢?”

又好像回到了三个月前那冰冷刺骨的冬天,她在池水中浮沉,被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连挣扎也激不起一点儿水花。

沈茹筠站在岸上,可爱小圆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甜甜道,“你不会游泳怎么不早说啊?不过没事,你不是也没死吗?”

岑池墨眉梢蹙起,却终究没说出什么话,转开了视线。

最后,是沈茹筠觉得她挣扎微弱的模样无趣,拉着岑池墨离开,虞缭才积攒了力气,艰难上了岸。

等岑池墨喊来的人到泳池边时,虞缭早已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离开了。

“……”

如果不是深入骨髓的绝望,她或许会离开岑家,却挣扎不出阴暗缠绕于骨血之中、挥之不去蚕食血肉的、名为岑池墨的藤蔓。

虞缭垂下眼,动了动手腕,轻声问道,“不走吗?”

裴闻檀冷不丁道,“他走过来了。”

往他们站着的柱子方向。

虞缭还有些愣神,就感觉身旁男人骤然放开了牵着她的手。

裴闻檀低下头看她,目光认真又专注。

“你想见他吗?”

“……”

裴闻檀也听说过岑池墨和她的事吗?

虞缭来不及多想,只是摇了摇头。

裴闻檀好像很低的笑了声,“好。”

下一秒,猫包被提起塞进她怀中。

虞缭压着喉间惊呼,已经被裴闻檀直接抱起——

不是公主抱,是更让人羞耻的、宛如抱小孩一样,手臂穿过膝弯,直接坐在了男人小臂上,面朝着他的姿势。

脚步声靠近。

虞缭背上几乎沁出了汗,下意识抬眼看向裴闻檀。

慵懒眉眼浸在昏暗光线中,长睫投下细密阴影,唯有薄唇绯红。

“待在我怀里。”

“这样就不会看到他了。”

裴闻檀低声开口,又重复了一遍,“虞缭,待在我怀里。”

——选择我。


虞缭有种莫名的战栗感,不知道是因为男人过于深黯的眼神,还是因为身后逐渐接近的脚步。

她咬了咬唇,将额头抵在了裴闻檀的肩膀。

视线陷入朦胧黯淡,呼吸间都是清冽的苦橘气息。

好像要将她从内而外地沾染。

裴闻檀眼眸微暗,收拢手臂,将人愈发亲密地抱在怀中。

然后,神色淡淡地往前走去。

另一边,岑池墨盯着屏幕上发出的消息前方的红色感叹号,攥着手机的指骨都隐隐发白。

一晚上过去,虞缭不仅没回消息,甚至直接将他删除。

所有的联系方式,一个没落,全部拉黑删除。

他短暂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喊了代驾,从阑珊会所来了虞缭家。

刚下车,又接到了沈茹筠的电话——沈大小姐骄纵惯了,一个电话就要岑池墨去陪她逛街。

眸底沉着阴鸷,岑池墨竭力维持住温和表皮安抚了人,才迈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有人和他擦肩而过。

余光瞥到似乎是一对情侣,姿态亲昵暧昧。

岑池墨指尖一动,怀揣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执拗,又给明知道不会接的号码打去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喵呜。”

细细的猫叫声微弱,回荡在地下车库中。

岑池墨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对情侣已经走到了下一个拐角,男人身高腿长,姿态慵懒散漫,将被他抱在怀中的那个女人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垂在腰侧的细白脚踝——

苦橘气息被风拉扯散尽。

他们拐过弯,走入了一处明亮光线。

连背影也完全看不见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掌中滑落,然后……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

直到走过拐角,虞缭无意识绷紧的脊背才微微放松下来。

因为紧张,她刚刚一直揪着猫包的提手,而裴闻檀的手臂也实在有力,轻轻松松抱着她,手指压在腿侧,甚至不用她揽住他的肩膀借力。

沉稳又可靠。

元宝被挤在两人怀中,不满地喵呜喵呜叫。

虞缭腾出一只手,隔着网格布料安抚了它,又看向裴闻檀,“……他走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裴闻檀懒散垂眸,恍若无事,“快到了。”

裴闻檀日常开的是辆黑色的越野车,静静停在车位上,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将虞缭抱进副驾驶后,他没急着上车。

手腕懒散抵在车顶,一手抬起,碰了碰虞缭的耳朵。

“虞老师,”裴闻檀低低喊着,逆着头顶灯光,深褐眼瞳暗沉如墨,“你耳朵红了。”

“……嗯。”

虞缭缩在柔软座椅中,有些不自在的偏头躲了躲。

不仅是耳朵红了,这下连脸颊都染了粉意。

瓷白小脸漫开了粉雾般的红晕,从耳廓到脸颊,似是温润白釉被人涂抹了一道浅粉。

虞缭颤着眼睫,尽管没看裴闻檀,却能察觉到男人的视线眨也不眨地凝聚在自己身上。

他本就宽肩长腿,又结结实实堵在副驾驶的门边,将车库的灯光都遮掩大半,不动不说话时,气势十足——

“你……”虞缭抿了抿唇,让自己将视线转回,直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犹豫着问道,“你知道我和岑池墨的事吗?”

裴闻檀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嗯,听说过一点。”

也是。

无论是在江城还是来到京都,不用多久时间,岑池墨就能让旁人知道,虞缭是他的小保姆。

虞缭浅吸一口气,又听裴闻檀慢悠悠道,“不过,你不想见他,看来他对你并不好。”

“……”

虞缭缓慢眨动乌瞳。

她愣愣看着裴闻檀,眸中满是茫然。

她记得,岑夫人居高临下看着她,做了精致美甲的手点在她额头上,“让你做小墨的玩伴,是你有福气运气好,别想些有的没的,岑家不是你能高攀上的。”

沈茹筠抱着岑池墨的手臂撒娇,“和你一起长大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个裁缝的女儿,给你当几年小保姆还真当自己厉害了啊?”

岑池墨推开门,看着高烧不退的她,眼神微闪,低声安慰,“缭缭,你知道沈茹筠的身份,我们需要沈家的帮忙,来京都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打开这边的市场吗?你听话一些,她也不是故意的。”

就连岑池墨身边的兄弟朋友,也笑嘻嘻喊她一声小跟班小保姆,说她一个孤女,能被岑池墨带在身边,足以见得岑池墨对她多好。

虞缭是承受抚养之恩的下位者,是温顺忍耐的小保姆,是静默无声的影子。

连她自己也有些习惯了。

但是,裴闻檀轻描淡写又足够笃定,告诉她——你不想见他,看来他对你并不好。

虞缭说不出自己心情如何。

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情绪积压,连喉间有些哽涩,顿了顿,才轻声开口。

“嗯,他对我不好。”

“所以,我和他没有关系了。”

裴闻檀眉梢轻挑,真心实意道,“是个好消息。”

他微微俯下身,乌黑发梢扫过昳丽眉眼,眸光灼亮。

“恭喜你,虞缭,你离开他了。”

-

车窗开了一条缝,暮春清凉的风灌入车内,撩动虞缭的发丝。

裴闻檀神态散漫,单手握着方向盘,卫衣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冷白腕骨,光线扑簌闪过,划开明亮光影,指间一枚素圈银戒熠熠生光。

“我们先去工作室,我的经纪人在那里等我们。”

虞缭点头应好。

后座上,元宝被关在猫包中,哼哼唧唧发出喵喵叫。

虞缭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又突然想起在家中时被打断的谈话。

“裴老师,你刚刚说,有一个解决的方案,具体是怎么样的?”

“是需要我配合澄清吗?”

说着,虞缭的目光又落到了裴闻檀指间的银戒上,语调略微紧张,“对了……您有女朋友吗?”

“……”

裴闻檀的心蓦地跳了下。

却在偏头对上那双乌黑清透的眼眸时,霎时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没有。”

“你可以放心。”

虞缭松了口气,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因为裴老师说过,你已经结婚了的,又一直戴着戒指……”

裴闻檀扯了扯唇,散漫道,“不是都知道是我的借口吗?”

他们说的是围绕在裴闻檀身上的一个争论点。

那是裴闻檀刚火没多久时候的事,他上了一档音综,被小透明女星黏着想要蹭热度炒cp。

女星和她的经纪人买了不少水军,裴闻檀冷淡避开被曲解为“在镜头前避嫌”,没有眼神交集那就是“害羞”,偶尔说两句话就是“凑近撒糖”。

被裴闻檀警告过后,还不收手。

于是,节目上女星红着脸羞答答问裴闻檀的择偶标准时,男人神色倦懒,轻描淡写道,“我已经结婚了。”

女星脸色一白,等下了节目,就被公司告知得罪了人直接雪藏。

不过,那时已经没有人去关注她,都被裴闻檀说已婚的消息给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裴闻檀是歌手出道,不走爱豆偶像的路线,谈恋爱和结婚本应自由——但没办法,他刚火,根基不稳,绝一大部分粉丝都是被那张女娲毕设般的脸给吸引过去的。

结婚的消息一出,立刻引起粉圈震荡,加上别家暗地里推波助澜,掉了很大一波粉。

不过裴闻檀不以为意,甚至算得上我行我素。

作为歌手,就磨炼专业技能出专辑,作为演员,就埋头拍戏、争取拿奖。

只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不提供男友向/老公向的情绪价值。

而随着他步步登上顶流位置,粉丝们东扒拉西扒拉,发现裴闻檀这人算得上兢兢业业,工作排得满满当当,什么情人节七夕、甚至是自己的生日,大多时候都是在剧组过的。

站姐照片中也没什么莫名其妙多出的痕迹和小饰品。

真嫂子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秀?

粉丝们扒了几年,看看同样一无所获的狗仔,再看看流传出的一段发布会视频。

——“裴神,今天我嫂子不来看你吗?”

——“……”

视频画面中,裴闻檀下意识皱了眉,像是一瞬间的不解,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假装没听到。

「别扒了别扒了别扒了,谁家真嫂子能藏这么严实啊,我看透了,姓裴的就是在胡说八道,发现这个方法能避免炒cp后就直接拿来用了」

「怎么了裴神,是戒指不合适吗?怎么出道没带发布会没带,上音综说已婚没带,还是被粉丝提醒才戴上啊?」

「笑死哈哈哈见多了隐婚的,没见过上赶着说自己结婚的」

「七夕情人节都在剧组无事发生孤家寡人,对比隔壁那个被曝光有孩子、每次节日就请假消失的爱豆,谁嘴硬我不说」

「上节目:我结婚了。下节目:狗仔跟拍半年唯一拍到的女性是裴闻檀的经纪人」

「懂了,裴闻檀是gay」

「???新思路打开」

虞缭的旗袍设计室承接的客户主要就是娱乐圈的明星,和圈子沾了边,各种八卦消息难免也灵通些。

相信裴闻檀结婚了的人并不多,大多都觉得这只是裴闻檀拿来避免炒cp的借口。

觉得裴闻檀性取向有异的人都比相信他结婚的人多。

“……”

虞缭有些不确定的想,裴闻檀……应该不是gay吧?

毕竟,她记得有次学生会聚餐,她收到岑池墨的消息去接人,在半开的餐厅包厢门口,听到了里面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有。”

骤然喧闹起来的起哄声中,他又字句清楚地重复了一遍。

“我有喜欢的女生。”

只不过,直到裴闻檀进了娱乐圈,也没听说过他交女朋友。

那时候,隔着人群远远地和主座上男生对了个视线的虞缭,还在想,不知道裴闻檀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思绪乱糟糟在脑海中转着。

虞缭微微出神,又被男人慵懒嗓音拉回了注意力。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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