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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

沈煜尧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良姜!”“小姐!”“四夫人!”惊呼声汇成一片,众人纷纷抢上前来,可终究是迟了一步。失去心性的红依力道大的出奇,砰地一声把良姜扑倒在了地上,连同身后的桌椅一同撞翻。而红依因为茶盅蛊药的关系,一撞之下没了力气,扑倒良姜之后就昏死在了她身上。“良姜!”沈煜尧一步抢上前来,矮身将良姜抱在怀中:“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疼~”良姜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上的鞭痕伤口被撞裂,良姜咬紧牙关疼到额头上滚满了汗珠。沈煜尧手掌抚上良姜的脊背,掌心觉得一片湿热,一抹之下就是一片血迹。“孩子……我们的孩子……”沈煜尧被手上血迹刺到瞳孔一缩:“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大夫!”众人慌作一团,苏儿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却被良姜喊住:“不用叫大夫!良姜妹妹,这都什么时候...

主角:沈煜尧良姜   更新:2025-01-07 1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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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煜尧良姜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由网络作家“沈煜尧”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良姜!”“小姐!”“四夫人!”惊呼声汇成一片,众人纷纷抢上前来,可终究是迟了一步。失去心性的红依力道大的出奇,砰地一声把良姜扑倒在了地上,连同身后的桌椅一同撞翻。而红依因为茶盅蛊药的关系,一撞之下没了力气,扑倒良姜之后就昏死在了她身上。“良姜!”沈煜尧一步抢上前来,矮身将良姜抱在怀中:“你怎么样,有没有事?”“疼~”良姜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上的鞭痕伤口被撞裂,良姜咬紧牙关疼到额头上滚满了汗珠。沈煜尧手掌抚上良姜的脊背,掌心觉得一片湿热,一抹之下就是一片血迹。“孩子……我们的孩子……”沈煜尧被手上血迹刺到瞳孔一缩:“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大夫!”众人慌作一团,苏儿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却被良姜喊住:“不用叫大夫!良姜妹妹,这都什么时候...

《完结版小说犹是春闺梦里人by沈煜尧良姜》精彩片段

“良姜!”

“小姐!”

“四夫人!”

惊呼声汇成一片,众人纷纷抢上前来,可终究是迟了一步。

失去心性的红依力道大的出奇,砰地一声把良姜扑倒在了地上,连同身后的桌椅一同撞翻。

而红依因为茶盅蛊药的关系,一撞之下没了力气,扑倒良姜之后就昏死在了她身上。

“良姜!”

沈煜尧一步抢上前来,矮身将良姜抱在怀中:“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疼~”良姜倒吸了一口凉气。

脊背上的鞭痕伤口被撞裂,良姜咬紧牙关疼到额头上滚满了汗珠。

沈煜尧手掌抚上良姜的脊背,掌心觉得一片湿热,一抹之下就是一片血迹。

“孩子……我们的孩子……”沈煜尧被手上血迹刺到瞳孔一缩:“你们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叫大夫!”

众人慌作一团,苏儿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却被良姜喊住:“不用叫大夫!良姜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赌气任性了!”

开口的是画椿,她瞧着良姜的模样,脸上的担忧之情真真切切。

“不叫大夫,若是伤到孩子,如何是好……”沈煜尧更是心急如焚。

“沈煜尧,说来说去,你最担心的还是孩子……”良姜苦涩一笑,然后抬手扯开了沈煜尧拢着自己的手臂:“这回,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孩子!”

“良姜,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刚刚说什么?”

“沈司令,我说,我的肚子里没有孩子,自始至终就不存在什么孩子!”

良姜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

沈煜尧此时脸上的神情可想而知:“之前大夫说的那些话是什么?”

“那不过就是我叫人临时做的一场戏而已!”良姜浅笑,那个笑容却晃得沈煜尧难以呼吸。

“所以,你是在拿孩子的事情骗我?”

沈煜尧还是难以相信良姜的措辞。

“醒醒吧,我的司令大人!

若是我当真怀有身孕,你那一通家法还能保得住吗?

若真有孩子,我从那么高的青川桥上坠落又被江水卷了那么久,你以为我怀的是哪吒?”

面对良姜那一双不痛不痒的笑眼,沈煜尧整颗心开始一点点撕裂:“为什么?”

“我若是不骗你,红依怎么会这么心急着来毁掉我?

若是不骗你,她怎么会这么轻易上钩!

她信口谗言就害的张如一枉送性命,就该付出代价!”

呵呵,沈煜尧忽然笑了起来。

沈煜尧啊沈煜尧,你身边究竟养了一群怎样的女人?

红依不择手段,画椿城府高深,就连良姜也学会了无所不用其极!

“你这番话,张如一听见,定然笑逐颜开!”

沈煜尧笑着笑着眼角就湿润了起来:“好,很好,良姜,你够狠!”

沈煜尧收回了自己手臂,缓缓起身,摇摇晃晃的出了西楼。

良姜这一刀正中心口,断送了沈煜尧满腔的温热跟希冀。

画椿望着沈煜尧渐行渐远的背影转头看向了良姜:“你不该这样,良姜,若是我知道你在拿孩子做幌子,如论如何我是不会帮你的!

你刚刚毁掉了一个男人真心!”

“男人的真心是这世上最善变,最无用的东西!”

良姜瞧着画椿:“若是拿他这样的真心换你的主母之位,你会换吗?”


“啊!”

源于本能,良姜拼命的挣扎想要去抱头,奈何双手被绑只能是拼命的翻滚身子蜷缩脑袋,脊背随之也被让了出来。

难不成,自己今日就要死在红依斧下?

沈煜尧……沈煜尧,你人在那里?

生死边缘,紧闭双目的良姜,眼前第一个浮现出来的虚影居然还是沈煜尧!

迷蒙之中,良姜只觉得的身后一重,“噗”的一声,一袭温热淬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微甜的血腥味充斥鼻孔。

一时之间,所有的感知被抽离一空,周遭的一切由一片空白慢慢湮灭成了一片死寂的黑。

良姜虽然知晓红依争宠善妒,可自己向来与人无争。

自相识以来,红依总是一副柔弱无骨的温软的模样,岂知她杀心一起,居然会这般暴虐!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是她害我孩儿在先,我要为我儿报仇鸣冤……来人,把三夫人带回去!”

沈煜尧的声音居高临下从虚空中传来,像是一把凭空而落的箭雨,把良姜眼前的黑暗凿出了点点缝隙。

良姜深吸了口,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身前的成捆的枯枝木柴上淬了一层血珠,殷红,新鲜,刺目!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血,因为脊背上除了一阵暖烘烘的压迫重意,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

良姜下意识的扭头,就见一只身着军装的手臂圈着自己,而他的左肩已经皮开肉绽,血迹浸透了他的衣衫正一点点蚕食浸染着自己月白的衣衫。

沈煜尧?

良姜看到这里,一颗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有什么压制已久的倾诉在刹那间崩塌。

“阿尧……”良姜挣扎着转身去相迎身后护着的她的身影,可当迎上眼前那张坚毅不失俊朗的脸庞,良姜去怔住了。

不是沈煜尧!

刚刚护着自己的是副官张如一!

“四夫人,你没事吧?”

张如一不顾自己左肩鲜血淋漓,反手从腰间摸了军刀,挑断了她束缚手脚的绳索。

迎上良姜眼眸的瞬间,张如一清晰的捕捉到她眼眸里的一些细碎而璀璨的东西在幻灭!

自己不是她心之所系之人,他感到抱歉万分。

“如一,伤势如何?”

沈煜尧的声音依旧幽冷如霜,当啷一声,他见把刚从红依手中抢过来的斧刃摔在了张如一跟良姜的脚下。

张如一跟随自己多年,忠贞不二,虽说保卫自己主子跟家眷的安全是他职责所在,可刚刚他那副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慌张可并不多见!

刚才一番变故,他们两人同样大惊失色,只不过,自己去夺红依手里的斧刃,而张如一却做了肉盾!

“还好,皮肉伤,无大碍。”

张如一从来沉稳,善察言观色,见沈煜尧此时话锋阴郁,立即意识到自己行为欠妥,慌忙扶着受伤的左臂退到了沈煜尧的身后。

心之所期的炙热撞上此刻沈煜尧眼眸中的落满碎雪的肃冷,良姜瘫坐在地上久久难以动弹,只是眼也不眨的盯着沈煜尧。

他明明这么近却又那么远,咫尺之境,却如同天涯相隔。

自己险些丧命与红依斧刃之下,他居然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原来……这就是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是,他明明说过“看着你,折磨你,这才是我此生最大的乐趣”。

自己居然还奢望分量?

那日他醉酒之言,究竟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虚妄!

沈煜尧居高临下的瞧着趴伏在柴堆上的良姜,她眼眸里的恨意与痛心纠缠成了一团,有多不甘就有多倔强。

信她?

还是不信她?

对于沈煜尧而言,这比应对省府督军的尖锐问题还要让他头疼欲裂。

前日,她抱着襁褓中婴儿时候那个阴毒嗤笑的神情,他瞧的真切,沈府上下都瞧的真切!

他一人置若罔闻可以,但是沈府上下百口人,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就在这时,柴房之外响起了脚步声。

一缕微淡的香风袭来,莲步轻移的画椿已经入了柴房。

见到地上淋漓的血迹,她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取了手帕掩住了口鼻。

“我听闻红依闹事,紧赶慢赶就赶来了,真真是想不到红依居然……”缓过神来的画椿矮身去查看良姜然后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伤到没有?”良姜摇了摇头,轻轻的拂掉了画椿的手臂。

经此一事,沈府上下任何一人,良姜都不足为信!

“张副官受伤了?”

画椿转身看到血迹沿着张如一的左臂一路蜿蜒而下从指间滚落到地上,自然也是忧心。

“画椿,把她带回西楼,命人严加看管。

家法一事,身为主母,由你负责!”

沈煜尧交代。

“我没有害过你跟红依的孩子!

沈煜尧,旁人不信我,你为什么不肯信我?!”

沈煜尧瞧了一眼良姜,眉眼似深海之水波澜不惊,但心中却一石激起万千波澜。

如今,她到底是有心在意自己的想法;还是为了寻条后路跟自己耍小心思?

“画椿,还愣着干什么?!”


沈煜尧眼眸骤然一暗,明白了,这个女人今天是一心求死!

“挡不住心,挡住这双.腿就行!”

沈煜尧低沉的声音阴郁到了极点:“回去我就命人把你这双.腿打折了,你再跑一个试试。”

说着,沈煜尧低头,目光就落在了良姜纤细的双.腿上。

可是一看之下,沈煜尧的眉心蹙的更深。

就连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的副官张如一脸色也跟着一变。

良姜的纤白的漂亮的脚掌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外一只早就以不知去向。

左脚长时间泡在雨水里,变得皱白一片,脚掌被破碎的路面,尖锐的碎石磨出了血泡,划裂出伤口,此刻,她脚那汪水渍已晕染开缕缕血红。

她小的时候,最怕疼。

可如今落得这样田地,却也不吱一声。

为了那个男人,她什么都能忍,很好!

明明已经是怒火中烧,沈煜尧心底里却生出一种被人狠狠揪着的拉扯感。

“何必等到回去?”

良姜的隐忍依旧的情绪终于爆发,瓢泼大雨劈头盖脸脚砸落下来都浇不灭她的暗火。

“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良姜抬起缠满了绷带的右手,指着沈煜尧腰间佩枪歇斯底里怒吼:“你不是有枪吗?

来啊,动手打断我的这双.腿!”

“或者,你往这里打……”良姜抬手,指尖点上自己的眉心,勾着唇角,却一笑似哭:“沈煜尧,你干脆一枪杀了我吧,我爹死了,周启源再也不要我了!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现在,你满意了吗?!”

若是从前,良姜没有这个胆子跟自己叫板。

今天晚上,她定然是受了刺激。

毋庸置疑,她偷偷去见周启源了!

沈煜尧一声冷笑:“死容易,活着难!

夏良姜,折磨你,这才是我如今最大的乐趣。”

沈煜尧绝对不是在呈一时之快,他的话就是金箍,自己逃不脱的!

“沈煜尧,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良姜彻绝望了,急火攻心,加之体力透支,挣扎之际,她一口气没缓上来,双目一闭就摔进了沈煜尧的怀里。

九里街离着沈府半个小时的行程。

沈煜尧将良姜圈在怀里抱了一路,目光也从来不曾从她脸上移开过。

副官张如一透过后视镜把这一切都瞧在了眼里,心底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良姜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干爽又温暖的床上,房间里徐徐飘来的是她喜欢的百合花香。

“司令大人,四太太手臂上的刀伤我的确不知情!”

良姜的意识还未完全恢复,门外就传来了丫头苏儿扑通一声跪地求饶的声。

刀伤?

难道自己的伤口被瞧见了?

良姜艰难的坐起身来,抬起右手手臂,手臂上的刀伤已经重新包扎过了。

“司令问你一句,你便有十句不知道等着,这等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副官代替沈煜尧训斥了丫鬟一句。

“拉下去,处置了!”

沈煜尧的声音传来,冷的像是寒潭里结了冰的深水。

“不要,司令大人,求你了……不要……等等!”

踉跄下床的良姜猛然打开了房门,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是目光刚烈决绝:“这件事,苏儿不知情,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你放了她!”

在这沈府,苏儿是唯一能说上话的知心人,若是她也没了,自己就真的是困在了黑暗牢笼里,一点光都没了。

“用这样语气跟我说话,你觉得我会放了她?”

沈煜尧的眉眼里淬满了霜雪,她倒是有胆子开口。

“如一,把人带走!”

听到沈煜尧一声令下,良姜不敢再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司令大人饶恕苏儿!”

“就这些?”

沈煜尧眉眼低垂审视着屈膝跪在地上良姜:“不够!”


画椿跟良姜一样,都不喜争斗。

可良姜比她还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沈煜尧的真心。

张妈说的对,既然已经失了真心,那就不要放弃主母之位!

有生之年,总有一样东西值得的自己去争取。

红依自进门以来处处想要踩压自己,往日不争是觉得她不成气候,可良姜一事给画椿提了个警醒,红依这种人,留不得!

彼端,西楼。

良姜醒来的时候,沈煜尧端坐在一旁。

这样的画面很熟悉,也让人无比恶寒,就好比回到了数月前的台风之夜。

一切都是一个逃不脱的死循环!

沈煜尧并没有察觉到良姜醒来,垂首攒着手里的一串念珠。

他可不是信男善女,这串念珠良姜好像在哪里见过……张如一!

对,与张如一相处几日,他脱去军装闲暇时分最喜欢喝茶攒着念珠,远远瞧着就是一幅禅意十足的画卷。

那串念珠是张如一的!

一想到张如一死在沈煜尧的枪口之下,良姜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翻身而起,跌跌撞撞向沈煜尧扑去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

沈煜尧攒着念珠的动作一滞,抬头迎上了良姜。

“你杀了如一,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自私残暴,毫无人性!”

“素闻留过洋的女子都风流多情,我以为能让你牵肠挂肚的就一个周启源而已,想不到你暗中还跟张如一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

“在我沈家,你这种女人门风丧尽是要浸猪笼的!”

沈煜尧洗去了脸上的冷郁,淡漠的让人心惊。

“在你眼里,自始至终我不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何必故作惊讶?”

沈煜尧不让良姜安生,良姜也不会让他好过:“你不是要把我浸猪笼吗?

那还等什么?

你又在这里干坐着干什么?!

舍不得啊?”

“你堂堂一个奉州司令,难道舍不得一个见异思迁,人尽可夫的女人?!”

“闭嘴!”

良姜的激进之辞成功的激怒了沈煜尧,他蹭的一下起身,念珠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你可真下作!”

“下作是吗?

我还有更下作的!”

良姜冷笑,抬手去解自己的衣衫:“你来这里不就想看我战战兢兢的挣扎吗?

你做梦,从今而后,从前的那个夏良姜跟着张如一一并死了,你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个下作至极!”

蓦的,良姜去解纽扣的手掌一把被沈煜尧扣住,他眼底被怒火灼成一片血红,薄唇微微颤抖。

“我来这里,就是要问你最后一句:前有周启源,后有张如一,于你而言,我沈煜尧究竟是什么?”

沈煜尧目光哀哀的盯着良姜,七尺男儿,却不敌眼眸中叠涌的哀凉。

三日前,他在书房里思忖着督军在圆桌会议的话,正无比头疼,红依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当时,沈煜尧心烦意乱,谁都不肯见,见红依擅自闯入,眉头就蹙成了一座小山:“你怎么来了?”

“妾身此番前来是给你带了一样东西……”说着,红依素手一抬,一枚白玉坠子就落在了书桌上。

沈煜尧看到那枚坠子,脸色骤变。

真是他们沈家的物件,一分为二是母上大人留给兄妹二人唯一的遗物。

后来,沈煜尧离开奉州,良姜青丝为礼,他无以为报就取下了随身待在身上的这块坠子按在了她的掌心。

良姜,帮我好生保管,等我回来!

不等沈煜尧问及这玉坠由来,红依就开了口。

前几日丫鬟告假回江水下游的乡下,她爹知道她在沈府做事见过些市面就悄悄的把这坠子给她看!

丫鬟记性好,见良姜带过这个坠子便问了前因后果并把坠子带了回来。

她爹在江畔打鱼捞上来溺水的良姜,不过很快,有人将她接走并给了一笔封口费。

根据丫鬟对接走良姜之人转述,红依脑海中立即就蹦出了一个身影,张如一!

难怪,早就见张如一看良姜的眼神不同寻常,且那日自己被绑,开车的是张如一,他对良姜的关切无从遮掩。

幡然顿悟的红依像是抓到了一张金色的王牌,直奔沈煜尧书房,将一切阐明。

沈煜尧听完之后,只回了她四个字:信口雌黄。

若是张如一负了他,那天下岂有可信之人?

“煜尧,你不要再被良姜那个狐媚之主蒙蔽了!

你难道从来都没有留意过张副官瞧良姜的眼神?

那日在柴房舍命护着良姜的是谁?”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良姜一直被困在西楼,她哪里来的枪?

整个沈府能有这个胆子跟手段的只有张如一!”


“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良姜一回西楼,苏儿就迎了上来。

身后押送良姜两个士兵也是市侩,一把将良姜推搡进客厅,砰地一声关上房门还上了锁!

良姜在柴房里被困了两日,两日来滴水未进,此时樱唇苍白干裂,加之心中负气,脚下不稳,扑通一声就软倒在了地上。

“小姐……哭什么?

我这不是活生生的吗?”

良姜被苏儿搀扶起身坐于椅子,抬手帮苏儿拭去了泪水。

“可是小姐,我听外面的人说,明天他们要将你擒于沈府宗祠的列祖列宗面前,以示家法。”

苏儿屈膝跪地攥紧了良姜的手掌,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我听闻沈家家法严酷,你身子底子本就弱,若是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良姜默默不语,转身盯着窗边一盏飘摇的红烛出神。

夏沈两家素来交好,良姜怎会不曾听闻沈家家法?

在沈家,无论是对门庭之中长工丫鬟,还是沈家子嗣家眷都极为严苛,若是犯了大错,一律鞭刑伺候。

若是妇人不洁,鞭刑之后浸入猪笼,沉入不远处的弱水河内,自此流水过白骨,天日不可见。

***彼端。

沈煜尧立在厅前擦拭着架子上的军刀。

这把刀跟随了自己多年,不染血迹不过两年光景。

当他的指尖摸过刀身的时候,除了微凉的触感之外,还能感受到一阵阵微微的铮鸣之吟。

自古,这是嗜血兵刃的通病。

就连它也知道奉州的安稳日子到头了……“司令大人……”医生帮张如一包扎了伤口,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臂膀,看向沈煜尧的背影却欲言又止。

“讲!”

“您真的要对四夫人动家法?”

张如一自知问的唐突,但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吞不回去。

沈煜尧擦拭了军刀,随手将捏在掌心的白色帕子扔在脚下。

忽然,寒光一闪,张如一只觉得脖颈一凉,措不及防之间沈煜尧手中的军刀就横在了他的颈项之间。

张如一大惊失色,滚了滚喉咙,僵直的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你跟随我多年,我也知道你尽职尽责。”

沈煜尧晃动了一下手腕,眼底青霜沿着刀刃徐徐绽开:“但于公于私你要分开,沈府家事,不该过问!”

说罢,沈煜尧将手中的军刀从张如一的脖颈边移开,沿着他的左肩划过在他的缠了绷带的伤口上顿住,碾了下去。

“是!”

张如一垂首,咬牙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不发出任何声响。

“知道就好!”

沈煜尧随手一挽,军刀归鞘:“奉州的局势如何,你跟我一样清楚,擦亮眼睛把精神放在督军那里,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就少费些心神!”

“是,属下明白!

属下告退!”

张如一昂首,冲着沈煜尧行了一军礼,转身退出了大厅。

是夜,上玄月如钩,却撒的一地银霜。

张如一立在沈府门外,下意识的回头张望了一下沈府西侧那栋别致的西洋小楼。

这许多年,自己一直跟在沈煜尧身边。

他醉酒之后,嘴里唤的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良姜!

司令大人明明那么在乎四夫人,可为何就是不肯屈尊,不肯信任?

张如一始终不懂!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山高水长,终其一生去守护她吗?

***画椿回到住处一直蹙眉不展。

“夫人,天热,喝杯凉茶去去火气。”

张妈给画椿捧上了一杯茶水:“我看你静坐在这里多时了,何事忧心?”

画椿常常的吐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几日,沈府上下鸡犬不宁,想来就会闹心。”

“夫人该宽心才是!”

张妈压低了声音:“红依这个家小儿没了孩子,就好比没了翅膀,想要飞上枝头从您嘴里夺食,已然是不可能!

再说那个良姜,虽说司令与她纠葛最深,可人命关天,还是他的亲骨肉,从他的态度来看,是对这个女人失望透顶!

您在主母的位子上可以高枕酣眠了……那倒未必!

不曾入心,何来失望?

越是失望,便在心里铭记的越深!”

画椿抬手拢了拢鬓角的那枚碧色簪子,一脸怅然:“什么主母之位啊与我而言都不及他眉眼如昨喊我一声‘椿儿’!”

画椿说着,泪光翻涌,一滴泪,悄然滚落。

“夫人,使不得……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既然不能失而复得,那就不能失去更多!”

张妈见状慌忙给画椿提了个警醒:“既然入了沈府,主母的位子就不能拱手让与他人!

小姐,老奴就算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会拼死护你在侧!”

“张妈……”画椿放下了手中的那碗凉茶,神情一变,目光一片凌然:“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


一个画椿,一个良姜,究竟谁才是正主?!

还是说,她们两人早前就联手布好了局?

红依暗中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额头上的青筋渐渐爆了起来。

“良姜,我只道是你们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留过洋只喜欢油画啊或者是摄影,想不到你女红这般了得!”

红依看着良姜绣的芙蕖栩栩如生,赞叹不已。

“老祖宗的东西,丢不得,我娘生前是江南小有名气的绣娘,就是凭着一副帕子赢了我的爹的心。”

良姜坐在绣架之前,眉眼不抬。

“真是羡慕你,不像我从小在戏班子里摸爬滚打,拿不得针线。

良姜,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说说看!”

良姜仍然没有抬头。

“你帮我给孩子绣个肚兜,如何?

赤条条的来到世上,为娘的想给个贴身的护腹,奈何手艺不堪。”

红依讪笑。

良姜半晌不语,红依就眼巴巴的盼着。

“你取想绣的样子来,我帮你绣便是!”

自己出入沈府尚不得自由,反正终日闷在这洋楼里也是苦闷的很,看书之余绣些东西倒也打发时间。

红依连声道谢,半晌之后,凑上前来。

“还有事?”

“没什么,我听二夫人说,前些日子宴会上的魔术师是你介绍来的?”

“嗯。”

良姜点头:“我去东京之前看过他的演出,那时候还是学徒,如今倒是小有名气。

怎么了?”

“没事,我以前看的都是杂耍,第一次有人在自己咫尺的距离凭空变出花儿来,觉得惊奇。”

“说来也怪,那天他变了红玫瑰,白玫瑰,我正想着到了你会是什么颜色的玫瑰,香槟色?

没成想,他倒是别出心裁,变出了一枝凤仙来,呵呵……凤仙”两个字滚入红依的耳朵,她瞬间觉像是一道闪电霹在了脊背上……***一晃半月有余,沈煜尧被省府督军召见了三次。

而且一次比一次匆忙。

虽是女子,不问政事,可良姜速来敏锐。

现在局势跌宕,督军如此频繁召见必定事出有因。

要么是沈煜尧在某些方面开罪了督军,要么就是战事再即!

这些日子,沈煜尧繁忙也边无心再寻良姜岔子,加之红依孩子月份已高,他一直夜宿和欢北苑。

良姜虽然嘴上落得清净,但是心口上却悬着一把刀。

沈煜尧靠近或者是疏离与她而言都是折磨。

“张副官……”这一日,良姜正在庭院里修剪开败的蔷薇,见张如一从门前穿过,就喊了他一声。

“四夫人?”

张如一听到良姜的声音不免一怔,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她,目光里多了几分柔软。

“怎生走的如此匆忙?”

良姜来到门前,看着张如一。

他从来都是跟沈煜尧寸步不离,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倒是少见。

“回夫人,刚收到急报,督军有要事召见司令,我正要前往禀告。”

督军又召见?

这可是第四次了!

“张副官,奉州……是不是要变天了?”

良姜攥紧了手里的花剪,问的小心翼翼。

张如一瞧着良姜,半晌之后微微一笑,如冬日暖阳:“司令在,奉州不会变天!

即便是变天,将士自当护佑周全,夫人安心!”

说着,张如一冲着良姜行了一礼,多看了她一眼,转身而去。

良姜望着张如一的身影没入黄昏的柔光,心生恍惚。

这样的身影,从前好像在哪里见过……***红依体弱,胎像不稳,出现了早产之象。

沈煜尧去了省府,对家中之事尚不知情。

“七活八不活,凶险……嘘,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当心吃枪子!”

两个接生的老嬷子暗自嘀咕,守在产房门外的良姜却听的清晰。

产房内红依痛呼声一声盖过一声,画椿坐在太师椅上却眉眼不抬的抿着薄茶。

良姜瞧着她的淡定,不禁抿紧了樱唇。

“二夫人,三夫人以现难产之象,敢问若是有个万一,保大还是保小?”

接生大夫顾不得满手血迹,出了产房请命画椿。

良姜跟满屋子的人一起侧头看向画椿。

若是保大,孩子夭折,沈煜尧爱子心切定会降罪画椿,质疑她恶意杀子,定然讨不得半分好处。

若是保小,红依一去,孩子能收入画椿膝下,她就少了一颗眼中钉。

夺子杀母的事情,深宅大院并不少见,画椿如果选了后者,那其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保大!”

画椿淡定的出奇:“红依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司令大人与妹妹情深似海,若是他在定然也会保妹妹。”

闻言,良姜缓缓的舒了口气,对画椿不免刮目相看。

画椿赌赢了,母子平安,沈煜尧回来之后对画椿赞赏有加。

“孩子戴上肚兜之后,欢喜的紧呢?”

床上的红依看向良姜:“妹妹是不是还没抱过孩子?

奶娘……”良姜本想推辞,但是奶娘已经将襁褓抱于了面前,她只能小心翼翼接到怀中。

孩子早产,肺腑不足,瘦到脱相,良姜瞧着这个小家伙不免一阵心疼。

远处,沈煜尧刚刚进门,良姜怀抱孩子的一幕恰恰落入他的眼底。

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柔软。

这一幕,十年光景他幻想了数次,良姜怀抱他们的孩子,回眸一笑浅笑温婉。

她会唤一句,阿尧,这是我们的孩子!

可这份柔软在接下来的瞬间被红依尖叫刺穿:“良姜,你在干什么……”沈煜尧定睛一看,良姜木然的一张脸,指尖轻轻的抚过孩子的脸颊似笑非笑,宛如中邪!

奶娘见状大骇,慌忙从良姜手中抢了孩子抱在怀里。

“老天爷,孩子,孩子……”奶娘看着刚刚还熟睡的孩子如今双目紧闭口鼻青紫没了生息,吓到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沈煜尧拔腿冲上前来,抬手试了一下孩子的鼻息,全身一僵!

他缓缓别过头去,看着良姜,恨意惊骇叠涌之间急速凝结成了万千刺穿皮肉的冰凌!

“夏-良-姜,你做了什么?!”


“司令,今天已经是第五日了,江水湍急,四夫人怕是……”搜捕的领队欲言又止,不敢把后话接下去。

“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五日,沈煜尧脸上一片颓然,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好多。

“是!”

领队虽然嘴上应着,心里却嘀咕,就这等湍急江水,尸首在这酷暑仲夏泡了五日怕是在洪流里被卷成碎屑了。

等一众人退去,沈煜尧却愁眉不展。

如今,良姜生死不明,淮系军阀大军压境,殊死一战迫在眉睫。

到时候,良姜没了,怕是这沈府上下百口人等都保不住!

“司令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静候在侧的张如一冲着沈煜尧弯腰行礼。

“近几日怎么回去的这么早?

是不是家中有了中意的姑娘?”

沈煜尧侧头打量了他一眼:“,你也不小了,若是中意,便迎娶了人家,好生待着,莫把自己逼到后悔莫及的境地。”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张如一垂手而立:“属下家中并无中意之人,如今时局紧张,我自当跟随司令左右,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罢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打些官腔做什么?

今日我用不着你赴汤蹈火,陪我喝个尽兴就成。”

沈府西楼,镰月渐盈。

酒入愁肠,沈煜尧比以往时候醉的更快,更彻底。

“如一,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张如一不语,只是默默将沈煜尧的酒杯填满。

“你不言,便是默认我错了!”

沈煜尧苦涩一笑,勾起了唇角。

“司令大人的确错了!

你错就错在不把心意跟良姜小姐挑明。”

张如一昂首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水,很多话,没有烈酒怂恿,他没有胆量讲出口。

“司令大人,铲除夏周两家势力,这是督军命令并全非你一己私怨!

你不言,四夫人怎会知晓?!

还有,夏先生的死是他愧对令妹自刎,根本不是死于你的手!”

“那有什么不同?”

沈煜尧看向张如一:“反正,带兵的是我,执枪的是我,这一切良姜看在眼里,谁会不信自己的眼睛?”

“好,这是看到的,那看不到的呢?”张如一将手中的举杯砸在了桌子上。

“那只狮子猫,是它抓你,旁人邀功毙了它,起了杀心的不是你!”

“你缘何在沈府独宠红依?

不过是因为她生了一双跟良姜小姐有几分像的眼睛!

若不是她百般算计借你醉酒爬上你的床,若不是你听闻良姜与周家早有婚约气昏了头脑,你也不会纳红依为妾!”

“还有,为什么这许多年你一直跟二夫人举案齐眉?

还不是她是督军侄女,迫于督军拿着百名将士的脑袋要挟你?”

“为什么沈府有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却唯独不见大夫人?!

你还记得当年您跟我说过什么吗?”

说到动情之处,张如一攥紧了双拳:“您说,男人妻妾成群虽是常事,可伉俪情深的正妻始终只有一个,此生,良姜小姐就是您的妻子,有她在,任何女人只能为妾!”

“您当初冒着性命之忧跟督军扯了一个正妻早亡的幌子,把督军侄女将为二房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因为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良姜小姐吗?

可这一些,良姜小姐都不曾知晓!”

“知晓了又能怎样?!”

沈煜尧嘶吼一声:“把这些告知她,是想着让她感激涕零?!”

“她的人她的心都给了周启源,我说这些何用?!

为了周启源她能挥刀自残,我所做的这些她又岂会瞧在眼中!

如一,感激跟爱是两回事!

若不是我强行圈着她,她也不会出事!”

沈煜尧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张如一,他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一晃七日有余,良姜身上的伤痕已经结了痂,下床走动已经不成问题。

出了沈府,她觉得外面的空气仿佛都新鲜了许多,正手持一把园艺剪修剪一颗青松盆栽,张如一推门而入。

“周五去香港的船票,买到了吗?”

良姜迎了上来。

“良姜小姐……”张如一站定,脸上爬满哀色:“你真的要离开奉州,离开司令大人?”

“他答应放我走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良姜滚了滚喉咙:“你无须自责。

倒是我在你这里的事情万万不能让他知晓,如若不然会毁掉他对你的信任。”

张如一点头,此中凶险多重,他心知肚明,可为了良姜,他甘愿冒险。

“良姜小姐,船票给你可以,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问。”

“若是,司令大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若是他对你的伤害从来无心,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世上护你入骨的自始始终还是他一人……你还会离开他吗?”

“如一,你带兵打仗的本领极好,但不是一个好说客!”

良姜微微一笑:“你要知道,这世上最虚妄可憎的两个字是什么?

就是‘若是’!”

“若是一切不是虚妄,都是真的呢?”

良姜听了眼眸微微一亮但很快就黯淡下去。

“他能休了两房夫人,能省去深宅后院的纠葛吗?

他能丢了司令大人的权杖跟我共赴山水田园吗?

他不能!

所以一切还是虚妄!”

“……对了,如一,我还有一件事求你。

我就要远行,想要寻个防身之法,你叫我用枪可好?”

“好!”

那日在后山的深林空地里,当张如一握住良姜扣动扳机的手掌,那一瞬间,对沈煜尧隐瞒一事的愧疚感就被吹到九霄云外。

爱一个人,有太多的私念!

良姜,若是你执意离开,若是有更向往的生活,我张如一愿意舍命相送。


若是诚心想要折磨一个人,就先摧垮她的意志。

意志崩坏了,徒留一具皮囊也折腾不了许久。

而良姜哪根弦蹦的最紧最易断,沈煜尧十年前就摸的透彻。

此时,他眼也不眨的盯着良姜,等着她缴械投诚。

良姜滚了滚喉咙,纤长的睫毛因为极度的隐忍而颤抖不停。

半晌之后,她缓缓的抬起了苍白的手掌,去挑挂在左肩上的睡裙吊带。

十年不见,沈煜尧从一个轩逸的少年蜕变成了奉州城里人人提及色变的“活阎罗”。

如今挂在他嘴边的常常就是,君无戏言。

他说的出做得到,如果自己今天不从,周启源跟苏儿必死!

当目光落在良姜一脸痛苦的神情上,一颗心仿佛被利刃割过,沈煜尧的沉稳自若开始崩塌。

“咚咚咚……司令大人!”

就在这时,房门叩门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副官张如一的声音。

“什么事?”

沈煜尧眼眸微迷,修长手指扣上良姜香肩的动作随之一滞。

“回司令大人,三夫人的婢女来报,说是三夫人惊了胎气,和欢北苑上下一时间没了主意,望司令大人前去做主。”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

三夫人的婢女现在还在楼下候着。”

门外传来副官张如一的声音。

沈煜尧听闻三夫人出事,脸色骤然一变,直接翻身而起连衣架上的披风都没取,拂袖下楼!

二楼卧室的房门大开着,张如一目光微抬扫屋内来不及遮掩的良姜,眼眸一紧,情难自已的滚了滚喉咙。

她在哭……与张如一而言,良姜脸上的泪痕远比她身前乍泄的春色还要来的刺眼。

不过,他能做的不过就是淡淡的瞧着,转身之余,再多一声叹息而已。

***彼端,和欢北苑。

“煜尧……”床榻上的红依唇色苍白,精致的漂亮的小脸因为小腹的绞痛而变得扭曲。

见到沈煜尧,她本能的扯出一个笑容,如果可能,她一辈子只想让他瞧着自己笑靥如花的模样。

“大夫说过了,是受惊动了胎气,虽然见红,但是并不大碍!”

沈煜尧将红依过继到自己怀里,轻声安抚:“我儿福厚,自有老天庇佑。”

红依听完,点了点头,哭的梨花带雨窝进了沈煜尧的怀中。

沈府上下的男人女人都知道,沈煜尧疼红依。

只要迎上红依那双清丽动人的眉眼,沈煜尧坚如磐石的心也会陷落出一缺柔软。

谁说戏子命薄?

偏偏戏子出身的红依独得沈司令恩宠!

这是人们知道的,人们不知道的还有很多……“你就是这般伺候主子的?

一双手脚生的齐全却也无用,拖出去!”

沈煜尧抬眼盯着红依的婢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过是沈煜尧的一个眼神,红依的婢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全身抖成了筛子。

“你别凶她,不关她的事……”红依扯了扯沈煜尧的袖口:“是猫!”

“猫?”

“回司令大人,是一只猫叼了一条黑蛇放到了夫人梳妆台上,夫人梳洗歇歇这才受惊从椅子上跌落……”听到是“猫”,沈煜尧眼眸一紧,一根绷着的弦发出一阵嗡鸣。

在这沈府,如今养猫的,可只有他的四姨太良姜!


良姜听到沈煜尧呵斥,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沈煜尧的目光完像是再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那个僵硬木然的眼神像是被人扯着丝线的移动的木偶,在场的人迎上良姜的眼神暗自打着寒颤。

“书中有云,世间万物,命都是相等的!”

良姜缓缓的开口:“孩子的命是命,明珠的命便不是了?”

“沈煜尧,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如何?”

上弦月高悬的仲夏夜色初生,良姜那抿唇一笑,像是多年之前枪林弹雨的战场上,直逼心口的一枚子弹。

那种近在眼前的夺命感,让沈煜尧几乎窒息!

“夏良姜,你这个疯子,我儿才刚刚出世,你到底生了一副什么蛇蝎心肠才会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次毒手?”

“啊!

你还我孩儿性命!

你个疯子……”红依一个趔趄扑倒在床下,她从奶娘手中抢过气息已无的婴孩,声嘶力竭冲着的良姜咆哮。

“小姐,小姐……”立在良姜身旁的苏儿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到的魂不守舍。

“老天爷,四姨太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立在二夫人身旁的张妈差异的发出了一声低呼。

张妈在沈府上下颇有威望,再加之与鬼神相近她的话,别人听了七分信十分!

一.夜之间,良姜疯了的消息在沈府上下已经是人尽皆知。

“小姐,小姐,你醒醒……”迷糊中良姜听到苏儿唤自己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窗外艳阳刺目,打在良姜身上耀的她睁不开眼睛。

她下意识的抬手想要去遮一下光线,一动之下却手腕传来一阵巨疼,一双手脚根本无法动弹。

“小姐……您还好吧?”

苏儿的声音再度传来,良姜缓缓地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斜倚在一堆柴草旁,全身结了绳索,被捆绑了个结实。

良姜微微一怔,拧眉,脑海中混沌成了一片,落入眼眸中的唯有柴房中成堆的枯枝,以及三两在上面浮游躲藏的蟑螂。

怎么回事?

良姜思念一动,脑海深处剧痛袭来,像是闪电的枝丫快速撕裂在脑海每一个角落。

“小姐……”苏儿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忽近忽远有些飘渺。

良姜抬头,这才察觉到伏在房门窗口上满脸灼色的苏儿。

“苏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奉州的初晨,日光就已经开始灼人,烈阳搭在良姜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有种说不出霸凌感。

“小姐,你……你真的一点点都不记得了?”

苏儿见到良姜的反应,一直在眼眶中的打转的泪水刷的一下就滚了下来。

难不成,当真像外面人说的那样,良姜小姐真是得了失心疯了?

***“煜尧,外面日头毒,早些回去吧。

孩子幼丧,大家无一不痛心疾首。

不过这会儿你得节哀,现在最需要安抚的是红依妹妹。

还有,良姜妹妹还在柴房里……”画椿凝望着沈煜尧的背影,欲言又止。

孩子安身之地是画椿命人去安排的。

奉州的习俗,孩子早夭不得入祖坟,若是寻常百姓家早就扔了舍林去为了豺狼走兽。

沈煜尧贵为奉州司令,虽是早夭幼子自然也得厚待。

此时,沈煜尧默不作声,铲了最后一铲土盖在那棵海棠树苗旁,把铲交于张如一,默默看了一眼埋葬孩子的小土丘,转身而去。

孩子,愿你来世天下已平,战火已熄,投个寻常人家,带着海棠的本性,华而不妖,安度此生。

张如一一直跟在沈煜尧身后,到了那辆福特车前跟往常一样恭敬地替他开了车门。

这一次,沈煜尧并没有上车,而是徒步而行径直向前。

“司令大人……”张如一试探着喊了沈煜尧一声,却被一旁的画椿抬手扣住了手臂。

画椿摇了摇头:“你开车先行回去,这段路……我陪司令大人走走!”

二夫人发话,张如一便恭敬的受命,点头之余不免多了看一眼不远处的沈煜尧,一脸忧色。

自己跟了沈煜尧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缄默过。

身为戎马十年的军人,他的背影习惯了一贯的挺拔,可如今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躯里被抽离,掏空,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浮萍的飘摇。

他最铭心刻骨的女人杀了他迄今为止唯一的骨血……他要怎么办?

他会怎么处置良姜小姐?

张如一一想到昏死过去后被捆绑着丢入柴房的良姜,一双眼眸缓缓的就黯了下去,扣着车门把手的手掌力道一点点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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