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子、一等丫鬟每人一两,其余人各五钱。
连梨月都得了五钱银子,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往常太太给凤澜院放赏,都是笼统交给沈氏,由她自己赏下头。粗使丫鬟不入等级,梨月就没见过赏钱。
今日放赏竟不怕麻烦,来了两个媳妇记名、称银子,一个一个发在手里,整忙活了半个时辰。
芷清心觉不对,可又看不出孙财家的喜怒,连忙派人去请赵嬷嬷回来。
梨月也看出来,握着银子暗喜,见院中还有几个大箱,心想不知还有什么赏赐。
正琢磨着,就听孙财家的笑道:“凤澜院的婆子丫鬟,谁是咱府出身的,站出来我瞧瞧。”
这句话一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梨月她们本站在最后,连忙与几个粗婆子挤到前头行礼。
这些人一色都是粗布衣裳,一看就没有好差事。
能在厨房算是走运,那些杂院里人,每日洗地刷恭桶更脏更累。
孙财家的笑道:“凤澜院当差辛苦,太太心里知道。赏你们每人一匹夏布,做件夏天衣裳穿。”
梨月不禁吸了口气,半晌才随着众人跪下谢恩。
比起五钱银子,每人一匹布可算的上大赏。
秋盈环环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几个老婆子忙合掌念佛,说太太体恤下情。
她们几个高兴着,那些沈家陪房就私下嘀咕。
孙财家的便对下头人笑道:“一匹布不值什么,咱们穿绸裹缎也不稀罕。这些粗使小丫鬟、老嬷嬷们,若没个像样衣裳,倒似府里苛刻似得。”
芷清是明白人,脸色顿时白了,又不得不赔笑脸应承。
孙财家的走后,梨月抱着布随众人回厨房院。
偏她耳朵尖,听见正房里头,沈氏哭得声嘶力竭。
明知昨夜小夫妻没圆房,宁夫人还派人过来放赏,这就是不给沈氏颜面。
赏赐的银钱布匹时说的话,更直言凤澜院苛待了宁国府家生子奴才。
宁夫人这举动,无异于当众抽沈氏的耳光。
沈氏委屈一夜,又被婆婆打脸,忍不住放声哭了一场。
她今早只喝了半盏燕窝汤,这搜肠抖肺大哭,连汤都呕出来吐了一地。
原本是装着病的,经这一闹真倒下了。
赵嬷嬷听说后,顾不得赌气,匆匆赶了过来。
见沈氏脸色蜡黄,不禁又急又气。
“小祖宗,才半日看不见,怎又哭的病了?如何就不让我省心!”
芷清看暖阁里没外人,忙将孙财家的话学说一遍,也急地哭了。
“嬷嬷别怪小姐哭,只怪太太派的孙妈妈,她是个不会说话的疯婆子!她话里话外埋怨小姐苛待下人,说出话来伤人!小姐本就委屈,如何不伤心?”
赵嬷嬷顿足道:“平日见你芷清是个沉稳丫头,原来也是糊涂车子!那孙财家的是锦鑫堂掌事儿,跟着太太出入贵府,办事办老了的人,她会是胡乱说话肯伤人的婆子?她嘴里的话,就是太太的意思,你还做梦呢!”
芷清也懂得,沈氏这几天矫情,将宁夫人惹恼了,只是嘴里不敢说。
这话需得从赵嬷嬷嘴里说出来,只怕沈氏还肯听些。
“好嬷嬷别骂我,快给小姐出主意是正经。小姐嫁到宁国府三年没圆房,今日还惹了太太不悦,这可如何是好?小姐是你奶大的,你不能不管事啊!”
赵嬷嬷见芷清急得跳脚,又见沈氏病恹恹可怜,只得叹气道:“若前些天早听我半句话,岂有现在急病了的?小姐,您如今好歹听我劝告,将那世家贵女的架子放下些儿,休再与姑爷矫情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