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的碎雪,突然想起墨水瓶里泡的桂花——她总爱在车间窗台上搁一罐糖桂花,说是闻着提神。
此刻她睫毛上的冰晶,竟比花瓣更明亮。
“王秀兰,”他喉咙发紧,“等新机器学会了,我……我教你画电路图,你教我认字,成不?”
雪粒扑簌簌落在两人肩头,像撒了一把盐。
她点头,围巾下的笑意漾开来。
远处厂房传来织机轰鸣,混着北风呼啸,却莫名让人安心。
培训课比想象中更难。
王秀兰趴在食堂长桌上背操作手册,铅笔在“自动化控制系统”几个字上戳出凹痕。
李建国蹲在墙角练接线,报废的电线缠成团,活像盘踞的蛇。
“这符号是二极管,你得记住箭头方向。”
王秀兰用橡皮擦抹掉他画的歪线,指尖蹭过他手背,惊得他差点碰翻电路板。
“跟画桂花不一样,电工图错一点就烧机子。”
她皱眉,“你咋总记不住?”
李建国耳根发热,却盯着她鬓角的新白发——厂里三班倒,她夜班后总顶着倦容来上课。
“你教我的‘花骨朵理论’管用了。”
他忽然掏出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二极管=箭头花,三极管=三瓣花”。
王秀兰扑哧笑出声,铅笔在纸上勾出朵歪斜的“箭头花”。
深夜,两人缩在资料室煤油灯下。
李建国用棉袄包住她冻僵的脚,王秀兰则帮他梳理电路原理。
窗外雪停了,月光淌进窗棂,照见他衣领下未愈的伤口——抗洪留下的疤像道暗红的溪流。
“李建国,你为啥总护着我?”
她突然问,声音轻得像灯芯噼啪声。
他手指僵在电路图里,半晌才开口:“那年抗洪,你站在堤上喊‘快救孩子’,嗓子都哑了。
我瞅见你鞋陷在泥里,裤腿全湿透,还死命拽麻绳。”
他喉结滚动,“那会儿我就想,这姑娘比桂花还韧。”
王秀兰眼眶发热,却咬牙背完最后一段操作流程。
煤油灯爆出个火星,照亮他睫毛上的冰晶——原来有人,早把自己看进了心里。
考核那天,王秀兰在操作台前手心沁汗。
新织机轰鸣如兽,她想起李建国画的“三瓣花”,终于顺利接好控制模块。
监考老师惊讶地挑眉:“女工里头数你最快。”
李建国那边却出了岔子。
他调试电路时,螺丝刀突然滑落,砸中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