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魏青棠顾文武的其他类型小说《乱世枭妃:杀神王爷来撑腰魏青棠顾文武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只看她半蹲在地,右手握一把精细锋利的匕首,横在眼前,刀上鲜血夺目,映衬着少女沉冷的眉眼,令在场所有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原来就在刚才,电光火石间她骤然出刀,狠狠砍断马匹右腿。魏青棠动作太快,场面也太混乱,除了个别人,其余的压根没看清。但,这依然不妨碍大伙推出事实。“……好!”也不知谁吼了一声,跟着响起雷鸣般的叫好。楼上的谢淮英明显有些怔愣:“想不到她竟会为了救人砍断马腿……”楚姓男子哼笑了声,正要说话,忽见场中少女起了身,刀尖的血迹一滴滴垂落,她看着垂死挣扎的马儿,两只马眼流露哀求神色……猛地抬手,狠狠扎下!一道血线飙出,直直扑到她脸上。楚姓男子惊了一跳,谢淮英手腕一抖,捧起的热茶险些脱手:“她在干什么!”魏青棠眉目沉静,丝毫不在...
《乱世枭妃:杀神王爷来撑腰魏青棠顾文武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只看她半蹲在地,右手握一把精细锋利的匕首,横在眼前,刀上鲜血夺目,映衬着少女沉冷的眉眼,令在场所有人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原来就在刚才,电光火石间她骤然出刀,狠狠砍断马匹右腿。
魏青棠动作太快,场面也太混乱,除了个别人,其余的压根没看清。
但,这依然不妨碍大伙推出事实。
“……好!”
也不知谁吼了一声,跟着响起雷鸣般的叫好。
楼上的谢淮英明显有些怔愣:“想不到她竟会为了救人砍断马腿……”
楚姓男子哼笑了声,正要说话,忽见场中少女起了身,刀尖的血迹一滴滴垂落,她看着垂死挣扎的马儿,两只马眼流露哀求神色……
猛地抬手,狠狠扎下!
一道血线飙出,直直扑到她脸上。
楚姓男子惊了一跳,谢淮英手腕一抖,捧起的热茶险些脱手:“她在干什么!”
魏青棠眉目沉静,丝毫不在意周围眼光。她看着那马抽搐几下断了气,抬手,轻轻覆上它的眼睛。随后站起来,也不管颊边血迹,蓦地抬头,朝天字楼上望了一眼。
明明很平静的目光,愣是叫人后背发凉,谢淮英又倒了杯热茶灌下,平复胸口惊异,扭头望去,好友散漫不羁的脸上,陡然出现一抹凝重。
只见他挑了挑眉,轻轻吐出一句话:“有好戏看了。”
斗兽场的二把手孙贺来得飞快。
他一听到消息吓出身冷汗,立马从黄字楼上跳下来。
天晓得这位郡主娘娘是不可惹的大人物。
“郡主娘娘,您受惊了,快请跟我上楼歇息吧!至于今天的酒水瓜果一律免单,您的损失我们也会全力赔付,保证不少一厘钱!”孙贺说得很确切,可眼睛瞄到那些散落的夜明珠、金铃铛,心里在滴血。
那都是钱、金灿灿白花花的钱呐!
魏青棠淡淡道:“不必了。”
“不不不,一定要的一定要的!”孙贺点头如捣蒜,一边指挥人善后一边命人取钱。魏青棠摇了摇头,跟他错身而过,孙贺在后面叫道,“诶,郡主、郡主!”
魏青棠回头,静静看他眼:“还有什么事。”
孙贺头发丝儿都立起来了,他发誓第一次被个女人吓到。
“没……没什么……”
魏青棠走到天字楼前,弯身,拾起一片茶壶碎片。
“郡主!”绿儿跑过来,惊魂未定道,“郡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儿太危险了……”她看着那茶壶十分警惕。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就是冲着郡主来的。
若非郡主反应机敏,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她……
而且。
绿儿看了眼泼出的沸水。
这个人用心极其险恶,沸水泼面,是想毁了郡主容貌……
可惜现在人多眼杂,她想的是先回督公府,保证郡主安全。
绿儿的这些心思,魏青棠怎会不明白。
但她重活一世,面对这样的杀招都要忍,还活什么!
“不走,”魏青棠声音平静,“事情还没了呢,急什么。”
她说完不顾女婢,径自入楼。
这天字楼共分五层,一层卖些酒水瓜果、烟枪之类的物件,第二层开始迎客。这楼里不论金银财宝,只看地位,每一层楼层泾渭分明,七品小吏的家眷绝登不上三楼,而最高一层据说从未开放过。
魏青棠直接上了四楼。
从下坠力道看,至少这么高才有那种威力。
楼内布局十分精妙,临着斗场那边,以屏风隔出十几个雅间。每一间前挂着鲛珠帘幔,阻隔了视线。
听到有人上楼,好几间探出头来,魏青棠一眼扫去,唯有靠左的那间匆忙退回,动作急了,珠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怎么,有胆做,没胆认?”
魏青棠收回目光,悠悠然举起瓷片,“这紫砂壶极其珍贵,每个茶间仅有一盏,只要查一查,就知道是谁丢的。”
话落,先前躲进去那人颤抖着掀开帘子。
“吟、吟越郡主……对不起……”
魏青棠抬眼瞧去,是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少女,鹅蛋脸、杏仁眼,模样娇怯怯的,颇惹人怜。
她一露面,雅间里陆陆续续走出几名女子。
品貌皆贵,还都是熟人!
“吟越郡主,袖儿妹妹并非故意,你便原谅她吧。”最先开口的是个穿绢花金丝绣花长裙的女子,年纪比她们略长两岁,她是左相爷的千金崔芝兰,温柔贤淑,才德兼备,此刻轻攒眉头细声说道,大家风范尽显。
她开了口,身后又有一个少女附和:“崔姐姐说得是,郡主,袖儿也知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回吧。”
周蓉,御史大夫周敬忠的小女儿。
魏青棠漠然收回目光,对她们的劝说充耳不闻:“你叫什么名字。”
袖儿颤声道:“李、李袖儿……”
“李袖儿。”魏青棠念了一遍,竖起手中茶壶碎片,“这是你扔的?”
李袖儿战战兢兢点下头,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郡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泪水簌簌滚落,双膝突然一弯,跪下来,“对不起……郡主,您罚我吧……只要能让您消气,袖儿怎么样都行。”
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气得追上来的绿儿直跳脚:“喂!你!”
作出这副姿态,不是让别人误会郡主仗势欺人吗?
周蓉拉拉李袖儿:“袖儿,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崔芝兰秀眉轻蹙,也道:“起来,膝下黄金怎可轻跪。”
李袖儿呜呜咽咽:“不,郡主不原谅袖儿,袖儿绝不起来……”边说,边磕起头来。
这少女也真不怕疼,每颗头磕得极是响亮,不消一会儿,额头通红,这时围观的看不过眼,有人说道:“好个吟越郡主,人家都磕头道歉了,你还不原谅,非把人逼死才甘心吗?”
绿儿瞪过去,那人不甘示弱更大声的嚷嚷:“郡主,我们知道你有权有势,但也不能太过分吧?”
这话似乎戳中大部分人心思,顿时帮腔声此起彼伏。
“就是就是,失手掉下去一个水壶而已,你不也没事吗?”
“对啊,说起来疯得可是你的马,怪她做什么?”
“不愧是姓魏的,飞扬跋扈、仗势欺人!”
便在此刻,“唰”得一声。
轰隆!
大雨倾盆,魏青棠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是血,脸上却透出喜色。
成了、成了!
她终于帮义父铲除逆贼,相公也会因此受到封赏……
来不及拔剑,便听一阵熟悉的脚步从身后传来,魏青棠惊喜回头:“相公,温氏逆贼已除,你再也不必担心——”
“噗”!
穿心一剑。
魏青棠怎么也想不到等待她的会是死亡!
顾文武温和地注视她,儒雅脸庞,扬起一抹笑:“夫人,功成,就该身退了~”他迅速抽剑,霎时鲜血喷涌,魏青棠倒退几步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为什么……”
他为何要杀她?
他为何敢杀她?
她是大盛朝郡主,督公魏九的义女,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杀她?!
愤怒的眼神炽如烈火,顾文武读懂她的心思,轻笑说道:“夫人不要误会,这,也正是督公的意思。”
轰隆!!
电闪雷鸣,雨势更大。
顾文武的话犹如毒蛇,一点一点钻进心底。
“夫人真以为督公是真心疼你,收你为义女吗?不,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夫人可知地上躺着那人是谁?温氏逆贼,温长衍?”
“哈哈哈哈,他可不姓温。他姓谢,本名——谢衍。”
谢衍?!
她的二哥谢衍,她找了这么多年的亲人?
魏青棠艰难地仰起脸,惊愣、错愕,最后统统化为怒火。
“顾文武!!”
是他,他骗了她!
他说温长衍谋刺义父,罪不可恕,他还说只要杀了他,就能飞黄腾达、高枕无忧……
“噗”!
一口鲜血喷出,魏青棠重重扑在地上。
“……你怎么敢……”
“咳咳咳……你怎么能!”
夫妻四年,恩爱不疑,她助他从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变成都指挥使,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顾文武温文浅笑,一字字,剖心挖肺:“夫人可知,蠢,也是一种罪。”
死一般的沉寂。
“哈……哈哈哈哈!”
魏青棠忽地疯癫大笑起来。
没错,蠢也是罪。
她蠢,所以被他利用,害死哥哥。
她蠢,所以被他用完即丢,一剑穿心。
顾文武居高临下俯视她,见状摇头。
“罢了,看在你这么蠢的份儿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男子优雅地俯下身,怜悯又嘲讽地说道,“当年杀你全家的……就是你义父。”
轰隆隆!!!
怒雷轰鸣。
魏青棠瞪大双眼,匍匐在地上的身子剧烈抽搐起来。她双手撑在地面,想爬起,可一动胸口鲜血狂涌,挣扎几次后,终于趴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废物。”
顾文武轻描淡写说了句,撑着伞,转身离去。
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荒废的旧院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魏青棠伏在地上,雨水泥水覆满脸颊,她的眼睛大大睁着,直勾勾“望”着顾文武远去的方向——
她,死不瞑目!!!
咕哝咕哝。
咕哝咕哝。
不断有水泡冒出,魏青棠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在上升。
“主子呢?”
“还在药池中。”
“锦衣卫来了,说是觐见主子,您看这……”
“别惊扰主子,我去见他们!”
说话的两人远去,她脑子昏沉沉的,呼吸越来越紧。
忽然发现头顶一处亮光,拼命往那儿游。
哗啦,冲破水面。
来不及感受空气美好,就被眼前一幕震住。
一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闭眼靠在池边,热水漫过肩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和精致的下颚。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微攒着,似乎在忍受什么痛苦,可刀削的薄唇、锋挺的墨眉凌厉不屈,好似天地间没什么可以击倒他。
魏青棠怔怔看着,一时恍惚起来。
她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是哪里,这个人又是谁?
袅袅雾气在两人中间升起,她看见晶莹的水珠凝结在男人眼上,无意识伸手去碰。
突然,那双紧闭的眼睁开——
两点寒光骤射!
魏青棠心头一颤,本能缩手。
“啪”!
右腕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掌截住,男子睁开眼,静静审视她。
幽深淡静的眸子,如最冷最沉的夜,随意瞥来就有逼人压迫。他看了半刻,微蹙眉头,随后左手握拳凑到嘴边:“是你。”
低缓的嗓音清冷悦耳。
魏青棠愣道:“你认识我?”
不可能啊,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男子启唇,突然墨眉一拧。
修挺的身躯直直向后倒去。
“喂,你——”
魏青棠眼看着他坠入水中,突然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锦衣卫林慕寒,参见殿下!”
林慕寒?!
她瞪大眼睛。
这林慕寒是魏九身边的得力干将,沉稳坚毅,颇得倚重。但就在两年前,他因为处决逆党不利被魏九赐死,如今怎么又活了?
百思不得其解,林慕寒又道:“吟越郡主乃督公的掌上明珠,她私自出府不慎走失,督公甚是忧虑。请您看在督公薄面,恩准我等在附近寻找,一旦寻到立即离开,绝不耽搁半分!”
私自出府……不慎走失……
魏青棠愣愣看着四周池水,忽然记起一件事。
十四岁那年,她背着魏九偷偷出府,哪知迷路撞进一处宅院,还落了水。魏青棠不会凫水,那次被救上来后足足躺了半月,后来听人说,是魏九派人到处找她、林慕寒才将她救回来……
这与眼下情形,不正一模一样?
魏青棠看着水中倒影,眼里涌出狂喜。
她活过来了、她又活过来了!
重生到十四岁那年,未嫁给顾文武、也没与二哥相逢,一切还可挽回!!
魏九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顾文武:“是吗?”
顾文武头皮发麻正要请罪,魏青棠哭着继续说:“是真的,义父,你看——”她把之前顾文武给她的花拿出来,“这是他给我的……顾千户本来说要亲自带吟越去看,但吟越等了他两个时辰,千户可能有事没来,吟越人生地不熟,便胡乱走了一通,最后误打误撞到了宸王府,还落了水……呜呜……”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怜。
魏九听到“宸王府”三字面色一变,凌厉眼神直射林慕寒。
林慕寒立刻道:“郡主所言句句属实!”
魏九又问:“那这花……?”
“这花是后来顾千户找到吟越,送给我的……他为了摘这朵花,还把手弄伤了……呜呜,义父明鉴,吟越真的不是故意闯祸的!”她把一切罪过推在顾文武身上。
魏九脸色终于和缓,俯身拉起她:“是咱家误会你了,打疼了吧?”
枯竹般的手指拂过右脸,魏青棠浑身一个激灵,强忍畏惧没有退开。
“义父……那您可不可以也不要惩罚顾千户啊?”她小心翼翼地发问,这句话与其是求情,倒不如说火上添油。
魏九冷哼一声,眼刀唰地剜向顾文武。
顾文武脸色惨白,膝盖一弯直挺挺跪下:“督公,这事——”
“闭嘴!”魏九尖声打断。
顾文武吓得噤声。
那老太监又转过脸,看向魏青棠:“你先回房。”
“是……”她乖顺地低头,正好掩去眸中冷笑。
果然,一切都在算计中。
魏九这个老贼敏感多疑、反复无常,皆因前半生受尽白眼。所以辅助新帝登基后,大权在握,更不容任何一人挑战他的权威。
这次顾文武瞒着他带她出府,又把她当成傻子般戏耍两个时辰,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她魏青棠就再是件工具,也是他魏九的义女、督公府娇养快十年的郡主,如何能被个手下戏弄?而且这件事还闹到宸王府上……
魏九冷光暴涨,一抬手,直直掐住顾文武喉咙。
“好大的狗胆,咱家说要你讨她欢心,你就给咱家来这出?”
顾文武被掐得脸都白了,艰难出声:“督……督公……请听……属下……”
脖子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魏九冷声道:“解释?咱家现在没那个耐心。顾文武,咱家只说一次,咱家这个义女有大用,你要办不好这事儿,有的是人顶你。再有下次,剁碎了喂狗!”
他说出最后一句全场都抖了下。
东厂豢有专门的野狗,就在后山那片乱葬岗上,只要惹督公不悦的人,被丢到那儿去,那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那些野狗也不会一次把人咬死,而是慢慢地剥皮撕肉,运气好的一天解脱,运气不好的熬个两三天,生不如死……
顾文武心胆俱寒,被松开后立马爬起来谢恩。
“多谢督公饶命、多谢督公饶命!”他可不是那些大尾巴狼,虽然他爹顾尚是御史中丞,官居三品,但在魏九面前屁都不是。他敢保证魏九要把他剁碎喂狗,他爹非但不会拦,还会亲自动手。
魏九居高临下斜他眼:“滚吧。”
顾文武如蒙大赦,双手抱头,真正意义上的“滚”了出去。
正堂彻底安静下来,魏九又瞅了眼一直跪在那儿的林慕寒,语气稍缓:“起来吧,咱家问你,宸王府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林慕寒原原本本将宸王府的事情说了,末处,又为自己擅作主张的事请罪:“属下为怕宸王动怒,说会登门赔礼,请督公降罪!”
魏九挥挥手:“罢了,你做得很对。那个人,连咱家也忌惮三分。”
说到此处,魏九目光晦暗不明,似乎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片刻后,他道:“备厚礼,咱家明日亲自去。”
“是。”
正堂外。
魏青棠刚离开,便听到里面一声巨响。
估摸着是顾文武挨揍了,她心里畅快,不由停下脚步。
“郡主莫要担心,督公很器重顾千户,一定不会有事的。”
丫鬟绿儿见她回头望去,以为她在担心顾文武——也是,几乎整个督公府都知道她对顾文武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估计顾文武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恃无恐的放她两个时辰鸽子,还妄想用一株花来收买她……
魏青棠唇边掀起不屑,清咳两声道:“走吧。”
顾文武,这还只是个开始,你欠我的血债,得一笔一笔慢慢还。
至于魏九……
魏青棠抿紧嘴唇,以她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他抗衡。
她要忍,必须忍。
忍到有足够实力,把整座督公府,东厂、西厂乃至全天下的锦衣卫连根拔起!
那个时候,才是报仇之时!
夜黑风高,竹兰苑在月色的笼罩下,格外清幽。
魏青棠走到门前,还未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迎面飘来。
心头一紧,快步入内。
竹兰苑里,到处都是血迹。被打翻的桌椅、摔碎的瓷瓶、还有那地面上拖出的道道血痕……俨然一副遭贼的惨状!但怎么可能,谁敢在督公府放肆?
魏青棠下意识扭头看向绿儿,绿儿脸色发白,似乎猜到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呼嚎从后院传来,她想也没想冲进去。
“啊!!!”
后院的景象,用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无数尸体累跌在一起,小溪似的血流淹没到鞋跟处,血气冲天,闻之作呕。魏青棠强忍着恶心看去,只见她的贴身侍女阿金被吊在树上,雪白的胴体,一丝不挂,她身上伤痕累累,旁边,一个老婆子面无表情手拿鞭子,照着小腹狠狠抽下。
“住手!”魏青棠目眦欲裂,一脚踹开那婆子。同时手腕翻转,一把割断绳子。
“阿金、阿金!”她接住侍女急声唤道。
阿金从昏迷中醒来,看见她,黯淡眼睛里绽放巨大光芒:“郡、郡主……您回来啦!”
“是我,我回来了,阿金,你撑着、撑住!”魏青棠厉声喝道,“传大夫,快!”
绿儿急忙跑出去。
阿金靠在她怀里,身子轻轻抽搐着,她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奇特的笑容:“郡主,您回来就好……大伙都说,您不会扔下我们……”说着说着,脑袋一偏,昏死过去。
魏青棠摇摇她:“阿金,阿金?”
慢慢抬头,环视周围。
这里躺着的,每一个都是她竹兰苑的人。
有伺候晨昏的丫鬟、有灶房开伙的厨子……
而现在,他们都变成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躺在这儿,每人身上血肉模糊,显然临死前受到巨大的折磨。
魏青棠抬眼,双目直勾勾看向那婆子:“孙婆婆,谁让你,动刑的?”
她声音冷厉,若北方腊月的冰雪,眼底深处埋藏的沉沉肃杀,有那么瞬间,让孙婆子以为看到督公了——不,不对,督公喜怒无常从不掩饰,可这位小郡主的眼里,分明是压抑的怒火,一旦爆发,便是撼天动地的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孙婆子压下那股惊骇,说道:“原来是郡主回来了,老婆子奉二夫人之命,审讯竹兰苑,请郡主见谅。”
审讯?
因为她私逃出府,为逼问她的下落,就将一院子的人全折磨死了?
魏青棠嘴角轻勾,一抹似笑非笑,却比方才的愤怒更加可怕:“孙婆子,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错。”
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有三处,一是城西的大风渡口,一是京郊的南山寺庙,还有一处就是朱雀大街上的斗兽场!
这斗兽场可是纨绔子弟的最爱,里面不仅有醇酒美人、赌桌烟丝,还有每月一度的斗兽大典!
这算得上是京城里的第一盛事,每月这个时候,有点银子或有点门路的挤破头都想进去。据说这个月的入门帖子,已经炒到一百两纹银一张。
朱雀大街,斗兽场门口。
“诶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好像是摩罗国的太子跟‘威武将军’对战。”
“啥?摩罗国?”
“对啊,就是那个最近跟咱们开战的摩罗国,大将军无往不利,把他们的太子活抓了送进京,结果卖到奴隶市场上,被薛老板买下来,啧啧,黄金一百两呢!”
“嘁,那算啥,你没看今天这阵势,哪儿是一百两的事儿。”
……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开门就没停过。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过,鎏金的车顶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拨开车帘,露出张俊美妖娆的脸。
“淮英兄,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个月的斗兽大典,极为热闹~”
那男人生得极美,狭长的眉毛斜飞入鬓,一对桃花目,流转间勾魂摄魄,唇边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简直像那些话本里的海妖。
他的旁边,坐着个年轻书生,一身正气一丝不苟。
闻言,眉宇微蹙,说道:“楚兄,这斗兽场并非正经地方,咱们就这么进去是不是……”
“怕了?”男子轻笑一声,懒洋洋打个哈欠,“放心,回去与令尊大人说是我绑你来的,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怪你。”
那书生皱眉:“我岂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话未完,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传来,排队进场的百姓纷纷回头,楚姓男子亦微微斜眼。
“咦?”
只见一辆红缎垂璎的马车徐徐驶来。
那马车太气派了,红缎顶上镶嵌着十几颗夜明珠,个个鸽蛋般大,价值连城,车檐底下挂着一排排铃铛,那成色、那质地,赫然是赤金打造!最令人扼腕的是车门前挂着的两盏血如意,那可是今年西域诸国联合进贡,整个天下也不过四盏,却有两盏拿来做挂饰。
楚姓男子也算颇有钱财,但在这人面前,简直不够看!
他忍不住眯起眼,想看看谁家那么有排面。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叫:“哟,是督公府那位!”
话落,顿时一片嘘声,恍然大悟的人们交换着原来如此的眼神,更多的却是摇头叹息。
“阉狗敛财,死不足惜!”
楚姓男子看了眼好友,谢淮英目露不屑,一脸的深恶痛绝。他失笑道:“好了淮英兄,这位不是你口中那人,多半是他的义女,就不必这般愤慨了吧?”
谢淮英冷冷一哼,神色半分未改。
这也难怪,魏九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是天下学子清流的共敌,他们虽无可奈何,但身为圣贤后人,又怎能不痛骂几句?
只见那辆马车驶到入门处,一个绿衣小婢探出头来,递了张帖子。
守门的人一看,立即堆满笑脸:“原来是郡主娘娘驾到,这边请、这边请!”一扭头,高声呼喝,“二虎,带贵人到天字楼休息!”
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窜出来,忙不迭领着他们去了。守门那人笑眯眯将帖子毁掉,然后把帖下的那张银票塞进袖里。哎,不愧是督公爷的人,出手就是大方!
这一幕被楚姓男子纳入眼中,他唇角翘了翘,谢淮英道:“楚兄,我们也进去吧。”
他点了点头,目光从那辆马车收回。
魏家的小郡主,倒是有点意思。
斗兽场,里面的布局恢弘大气。
四座高楼拔地而起,呈方形状将比斗场围在中央。四楼分别起名为“天、地、玄、黄”,天字一号楼专迎皇孙贵胄,地字是富甲商贾,玄字乃三教九流,剩下的黄字楼就是斗兽场自己人。
马车在天字楼前停下。
绿儿先跳下来搭好马镫,魏青棠掀开车帘,准备下车。
忽然头顶生风,一个茶壶笔直坠下。
不偏不倚,刚好砸向她头顶。
“啊!小心!”二虎尖叫。
绿儿愣愣抬头,看着那茶壶砸下来,竟吓得动也动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魏青棠一撩裙摆,猛窜下车,她一手揽住绿儿腰肢,足尖在地面一点,人轻飘飘的飞出四五丈远——
“嗙”!
茶壶摔在车辕上砸得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泼溅开来,蘸到马背上,登时“嘶~~”得惨叫。那匹马登时发狂,撒开蹄子一通乱奔,车厢在它的拉拽下跌跌撞撞,夜明珠、金铃铛、乃至血如意摇摇欲坠,偶尔掉下几颗来,立刻有人不顾性命地去抢。
斗兽大典还没开场,却因这一场变故提前闹起来。
主楼上的好事者高声起哄,拍打栏木的、吹响口哨的,更有甚者往下抛洒银钱,引得“玄字楼”内不少人争先跑出来抢夺。
“上上!对,快去捡!”
“哇,差点踩死那个人!”
“哈哈哈,张兄,再丢点儿~”
……
天字楼上幸灾乐祸的声音飘下来,魏青棠护着绿儿站在一角,眸光冷冽。
她的那匹马,是北戎抓回来的战马,其性之烈,寻常人难以接近。
此刻斗兽场里已有十几名驯兽师近身,却无一例外被撞倒、甩开。
“郡主,这、这可怎么办啊?”绿儿揪着衣角,声音里有了几分哭腔。
魏青棠微一抿唇:“呆在这儿,别动。”
她挽起袖管,缓缓走到场中。
天字楼上。
谢淮英变了脸色:“她想干什么?”
现在场内乱成一团,疯马乱撞,不少人头破血流,可这位娇滴滴的郡主非但没躲,反而迎上去。
楚姓男子眸光微紧,不自禁坐直身。
只见那匹马双目赤红,狂奔而来——
“嘶!!!”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马儿右腿一折。
咚!
马儿倒地,拖拽的车厢随之甩出,发出嘎吱吱的声响,离得近的不由捂住耳朵,抬眼去看,但见那马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止。它的右小腿断了一截,血如泉流,断面却平整光滑,显是被什么利器切断!
全场寂静。
众人纷纷看向那个离得最近的少女。
孙婆子身子一抖,突然喉口微凉。
一抹细细的红线出现在脖子上,她瞪大眼,来不及开口便直挺挺倒下去。
砰!
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孙婆子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似乎无法相信她真敢杀她!
魏青棠垂下手腕,左手中握着的那把短鞘匕首,刀尖一滴滴鲜血落下。她若无其事得掏出绣帕,擦掉,随后轻轻一扔,沾血的帕子落到孙婆子脸上,同时吐出一个冷漠不带分毫感情的声音。
“你不该动我的人。”
在孙婆子倒地时,其他院子里的人听到声响,匆匆赶过来。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还有四名壮汉,他们眼见孙婆子死了,纷纷大惊,有人立马去通知二夫人。
魏青棠余光扫过,没拦。
淡淡一掀眼皮:“你们都动手了?”
那些人哪会不认识她,顿时跪下来求饶。
“郡主恕罪,是二夫人吩咐,竹兰苑欺瞒督公罪不可恕,这才让奴才们给些教训……”
魏青棠眸光一闪。
教训?
借口罢了。
这件事前世不是没发生,可她醒后先是遇到宸王、后又应付顾文武魏九,接二连三的事情下,竟把这事全忘了!
那时二夫人以隐瞒不报的罪名,把竹兰苑下人全部诛杀,当时她为维护顾文武被魏九罚了三天禁闭,等从黑屋出来已然迟了,只看见阿金、绿儿她们的尸体,崩溃大哭。魏青棠还记得那时,自己天真的跑到二房讨要说法,二夫人现身后轻描淡写几句话,把她彻底激怒,随后她和二房大打出手,最终被魏九狠狠训斥,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魏青棠握紧匕首,没等一会儿,便听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
“住手!”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宫装妇人在八名婢女的拥簇下疾步行来。她面容严肃,法令纹深,在看到地上躺着的孙婆子时,一对冷目几乎喷出火来。
“魏青棠,你好大的胆子!敢在督公府里恃武横行,你有没有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督公府的当家主母,二夫人白氏,终于来了。
说来可笑,魏九一个阉人,却学着普通人家娶了五房妻妾。第一个过门的是个叫翠翠的宫女,当年和他一起在掖庭伺候,算得上青梅竹马,可惜命不好,进门不到一年就去了,接着又娶了二房,也就是这位白氏。白氏出身高贵,又有手段,入府这些年打理得井井有条,颇得魏九倚重。她记恨魏青棠得宠,总是变着法的打压,可惜人前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子,愣是没让人察觉。
魏青棠慢慢回头,眼底一抹冷意转瞬即逝。
白氏怒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魏青棠就这么睨视着她,忽然唇角勾勾,挑起一分懒笑:“没有。”
这没有,也不知是在说没听见她说话,还是在说没把她这个主母放在眼里。
白氏勃然大怒:“你!!!”她过府这些年,除了魏九,谁敢给她脸色看!
自尊心受挫的二夫人登时挥手,“愣着做什么,拿下!”
跪在地上的下人立刻跳起来,七手八脚去抓魏青棠,他们仗着有白氏撑腰,下手也不客气,魏青棠瞥见他们伸过来的手腕,眼光微微闪动,却是避也不避任其抓住。
白氏愣了。
她并非莽撞之人,刚才喊下手也是算准了魏青棠的性子,认定她受不了这种委屈,定会和以前一样大打出手。只要动手,闹到督公面前她就有一万种说法,哪晓得这贱人突然转性,还让这些她最看不起的贱仆碰她!
“夫人,要如何处置她!”那最先动手的壮汉满是骄傲,挺起胸膛邀功问道。
白氏傻傻看着魏青棠,无言以对。
怎么处置?
她可是督公最疼爱的义女,原本只想激怒她,没想弄巧成拙,怎么办?
白氏进退两难,魏青棠嘴角弯起嘲讽的笑。
这白氏果然和前世一般,机关算尽,只不过她再非以前那个人。
“二娘这么动怒,想必吟越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魏青棠声音不大,却足以令院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见,“那么不妨到义父面前,请义父做主吧。”
听到这话,下人们脸上一片愕然。
这郡主脑子坏了?自己到督公面前领罚?
唯有白氏面色隐隐发青,好啊,这小贱蹄子居然也会来这招。若在平时她当然不惧,可才灭了竹兰苑,一院尸体都还没处理呢,这时候闹到督公面前……她可不想落一个残暴的名声。
忍了又忍,白氏深吸口气:“放开她。”
“二、二夫人?”
“我说放人!”
下人们唯唯诺诺松了手,只见白氏亲自上前,那张片刻前还怒气冲天的脸此刻已和缓下来,她看着魏青棠,温声说道:“吟越,这件事是二娘鲁莽了,你……”
话没说完,便被魏青棠轻笑截断:“二娘说笑了,我杀了你院里的人,你动怒不是很正常吗?”
白氏眉头皱了一皱,摇头道:“那孙婆子手段残忍,又自作主张,即使你不杀她,我也会处置。”
魏青棠瞳孔微缩:“二娘这话的意思是?”
白氏没有开口,余光扫了眼身后,顿时大丫鬟紫鸢上前,盈盈笑道:“回郡主,二夫人今日是派人来竹兰苑问郡主下落,可从未说过杀人的话,郡主不要误会了,定是这些黑心的奴才自作主张,妄想挑拨郡主与夫人的母女关系……”
魏青棠嘴角一撇,一声冷笑就要抑制不住的哼出。
谁信?
她如今备受魏九宠爱,在府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有主子授意,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敢得罪她?
可惜白氏铁了心弃车保帅,她又不可能为这事去找魏九……
微微抿唇,一丝甜笑在唇边绽开。
“太好了二娘,我就说您公正严明,怎会用这般残忍的手段,原来是个误会。”她开心的笑着,走到那群下人身边,手一抬,匕首飞快划过,“噗”得下血线飙飞,那人捂住脖子直直倒下,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人群中发出惊呼,那些下人纷纷后退,惊恐无比地望着魏青棠。
这位郡主娘娘杀人毫无征兆,且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白氏脸上阵阵发青。
若说先前杀孙婆子她不在场,那眼下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这个贱人,当着她的面杀她的人……
就在魏青棠走向第三个时,白氏喝道:“够了!”
魏青棠困惑地转头:“二娘?”
白氏面罩寒霜,冷冷道:“这是我院里的人,我来处置。”
“好啊,那二娘想怎么处置呢?”
白氏瞥了眼紫鸢,紫鸢赶紧道:“这些人违背主子命令,我们自会带回去严惩,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不行哦。”魏青棠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白氏拧眉:“你想怎么样。”
魏青棠微微一笑,乌黑明亮的眼睛浮起森然杀意:“当然是……杀、人、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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