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姚萧纵的其他类型小说《少帅又把老婆气跑了苏姚萧纵》,由网络作家“白玉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姚微微一愣,萧纵带回来的?她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有心虚,没有探究,就那么看着她。她指尖一蜷,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可这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被男人察觉到了,他垂眸看过来,“吃醋了?”话里仍旧带着调侃,却没了先前在床榻上的不满和警告,苏姚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从善如流,做作地在他怀里挣了一下,半真半假道:“少帅既然带了人回来,又爬我的床做什么?今晚少帅换地方吧。”“没规矩,”萧纵嗔了一句,却并不严厉,甚至方才因为情事被打断而生出的暴躁也不见了影子,“别什么醋都乱吃,她只是我给茵茵挑的家庭教师,她先前说要学钢琴。”萧茵是萧纵的亲妹妹,今年才九岁。苏姚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讨好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亲,萧纵毫不客气地侧过头来...
《少帅又把老婆气跑了苏姚萧纵》精彩片段
苏姚微微一愣,萧纵带回来的?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有心虚,没有探究,就那么看着她。
她指尖一蜷,侧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这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被男人察觉到了,他垂眸看过来,“吃醋了?”
话里仍旧带着调侃,却没了先前在床榻上的不满和警告,苏姚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从善如流,做作地在他怀里挣了一下,半真半假道:“少帅既然带了人回来,又爬我的床做什么?今晚少帅换地方吧。”
“没规矩,”萧纵嗔了一句,却并不严厉,甚至方才因为情事被打断而生出的暴躁也不见了影子,“别什么醋都乱吃,她只是我给茵茵挑的家庭教师,她先前说要学钢琴。”
萧茵是萧纵的亲妹妹,今年才九岁。
苏姚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讨好似的在他脸上亲了亲,萧纵毫不客气地侧过头来,加深了这个吻。
苏姚却一点都不投入,心里只有无奈,萧纵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明明他是明令禁止苏姚争风吃醋的,甚至为此警告、惩戒过她很多回,可又时常会像现在这样暗示她承认。
若是答案不满意,他就会发了疯似地折腾人。
她只能猜测,可能是军务压力大,拿她逗个乐子吧。
她叹息一声,将思绪收敛起来,专心应对男人的索取。
“咳!”
一声严厉的咳嗽声却响了起来,她不用看就知道是管家,对方年过六十,人生的刻板严肃,据说祖上是有爵位的,所以很自持身份,最看不上下九流的出身。
好巧不巧的,苏姚就是那个下九流。
所以这帅府里,他们两人是最不对付的,方才这一番耳鬓厮磨,不知道老人家忍了多久了。
萧纵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没当着老管家的面太放肆,又亲了两口就抱着苏姚进了客厅,等将人放在沙发上,他才抬了抬下巴:“这么大阵仗,她干什么了?”
“还不是有了前车之鉴,才让这些人动了爬床的歪心思,也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凭什么说我想爬床?”
那钢琴教师奋力挣扎,矢口否认。
“我方才在少帅门前瞧见你了!”
老管家冷笑一声,“还敢嘴硬?果然是一路货色,给我堵了她的嘴。”
佣人立刻将那女教师的嘴堵住,管家冷冷看向苏姚,“少爷,老奴先前怎么说的?下三烂的人不能进门,会脏了帅府的地儿,可您就是不听......”
“够了,”
萧纵抬了抬手,打断了老管家的喋喋不休,饶是他也瞧不上苏姚的出身,可当面就说这种话也还是过分了。
他侧头看向苏姚,却见人正靠在沙发上盯着那钢琴教师看,眼底带着好奇,似是并没有听到老管家的话。
可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没听见的。
萧纵还是走了过去,捏了捏苏姚的手:“他不是说你。”
苏姚没拆穿他的欲盖弥彰,也没再装没听见,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声,“没关系的,老人家嘛,说我两句也没什么的。”
萧纵眉梢一挑,揉了揉她的发丝,“懂事。”
苏姚抿唇笑了笑,她就知道,萧纵要的是这种答案。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懂,她年少成名,心高气傲,刚进帅府那会儿,老管家瞧不上她,总是暗中使绊子,她也从不惯着,闹得最狠的一回,她偷偷给老头下了泻药,拉的人三天没出门。
可惜,老管家是看着萧纵长大的,在这帅府的分量,比她重得多。
所以查出来是她动的手脚之后,萧纵毫不留情地关了她三天禁闭,那屋子又黑又窄,像是小时候关她的笼子,让人连气都喘不过来,后来就连她做噩梦,都不敢再想起那几天。
她再也不想进去了。
“少爷,”
老管家语气生硬的开口,打断了两人的温存,他声音严厉而冷酷,“老奴觉得,为了整肃帅府的风气,这种人必须严惩,最好是全府的人都看着才好。”
话音落下,他再次看向苏姚,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显然在他心里,真正该严惩的,另有其人。
“这种小事你自己做主。”
萧纵却不感兴趣,他只是摸了下苏姚柔软的发丝,刚才被强压下的火气又烧了起来,他弯腰抱起苏姚,“我们回去继续。”
他说得露骨,苏姚脸颊泛红,却顺从地抱住了她的脖子,由着他抱着自己上了楼,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那女教师,“她会怎么样?”
“反正你是不会再见到了。”
萧纵随口敷衍,脚步更快,苏姚还想再说点什么,腿骨却毫无预兆地疼了起来。
她额头冒出冷汗,却没有喊出口,只是更紧地抱住了萧纵的脖子。
“急了?”
男人低笑一声,加快步子抱着她上了楼,甚至连门都顾不上就把人压在床榻上亲吻起来,可刚刚还被亲吻得湿软的身体,这才短短一小会儿,已经僵硬了起来,任由他怎么伺候都不肯放松。
他有些烦躁,“苏姚,放松一些。”
苏姚忍受着小腿的刺痛,艰难开口请求,“能不能明天再做?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萧纵气笑了,刚才还好好的,忽然就不舒服了?
他垂下眸子,“苏姚,别告诉我,你还在为楼底下的那个人在吃醋,我告诉过你了,那就是个钢琴教师,和我没有别的关系。”
“我没有怀疑你的话。”
她柔声解释,看出来萧纵在生气,她讨好似的握住了他的手,萧纵没再计较,“你乖一些,明天我让人送批珠宝过来。”
话音未落,他已然再次俯下身来,然而不过短短片刻,他脸色就又沉了下去,“苏姚,适可而止。”
明明是习惯了的身体,这次却怎么都不顺畅,若说苏姚不是故意的,他都不相信。
苏姚有些无奈,很想说是自己旧伤复发了。
伤是三年前受的。
那时候萧纵地位不稳,招惹了不少算计,自然也有人盯上当时只有六岁的萧茵,袭击发生的时候府里的人下意识保护萧纵,谁都没想到敌人的目标会是一个小姑娘。
倒霉的是,她当时正在陪萧茵上课,她怕人出了事自己会被问责,拼了命的抱着人逃跑,却被人开枪打中了腿。
后来虽然医治及时,不影响走路,却再也不能登台唱戏,还会时不时像现在这样刺痛。
这本该是极大的一桩人情的,可她那时候太愚蠢,没要些切实的好处,反而只想着拿这个做文章,想着要萧纵的承诺和陪伴。
后来闹得次数多了,萧纵也就不信她了。
现在说出来,只怕会适得其反。
然而就算她沉默,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萧纵仍旧肉眼可见的愤怒了。
“没完没了是吧?那你自己呆着吧。”
他起身就走,衣裳都没拿。
苏姚下意识要去追,可刚一落地,锥心的痛楚就从腿上传了过来,她跌倒在地,疼得脸色煞白。
她没敢再动弹,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拖着身体爬回床上。
算了,还是不去了,反正追不上的。
其中一个她不用看脸就认得出来,是萧纵,至于另一个......
苏姚出身戏班子,对记人很有一套,很快就想起来了另一道窈窕的身影是谁。
“反正你是不会再见到了......”
想起男人昨晚的话,苏姚摇头失笑,男人的话,果然是一个字都信不得。
她悄然合上门,转身走了。
“苏姚!”
一声稚嫩中带着欢喜的呼唤却忽然响起,随即一道矮小的身影小跑着冲了过来,苏姚连忙张开胳膊将人接进怀里,萧茵仰起头,露出一张圆润可爱的小脸,“下个月你送我去学堂吧,先生说要新开一门课,让我们请家人去旁听。”
家人?
苏姚一怔,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充满,酸酸涩涩,暖暖涨涨的。
她不自觉摸了摸萧茵的头,很想开口答应,可萧纵回来了,若是人不在她还能勉强代劳,若是人已经回来了她实在是不够资格。
“待会儿问问你大哥吧。”
萧茵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大哥回来了吗?”
她像是这才注意到周遭飘扬着的琴声,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琴房,“我去找他。”
她撒腿就跑,苏姚连忙阻拦,“别,你大哥正忙着,别去打扰他......”
可小姑娘跑得太快,根本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一把就推开了琴房的门,随即里头就响起了高亢的叫喊声——“大哥,你在干什么?!”
琴声戛然而止。
苏姚叹息,却不好在这时候进去,只能继续候在门外。
“茵茵醒了?来,给大哥看看长高了没有?”
萧纵声音里带着笑,显然看见萧茵很高兴,他一向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
萧茵却不给面子,“你为什么带人回来?这个家里只有我和苏姚两个女主人,你把她撵走!”
秦芳年连忙解释,“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
“闭嘴,没问你!”
萧茵呵斥一句,她年纪小,脾气却不软。
“你还管起大哥来了......”
房内萧纵又笑了一声,随即火机啪嗒一声响,大约是他点了根烟,随即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再说,苏姚算哪门子的女主人?这话别让唐黎听见。”
唐黎......
苏姚搓了下指尖,最轻狂的时候,她的确说过女主人这种话,也和唐黎攀比过,闹出了不少笑话。
所以她不大爱出门,因为萧纵身边的朋友下属,大概都还记得她当初那不自量力的丑态。
太丢人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就走。
身后却又传来萧茵的话,“我不管,反正你把她撵出去,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话音落下,小姑娘气冲冲地跑了出来,苏姚怕她摔着,连忙去追,一道阴影却笼罩上来,随即一股力道将她压在了墙上。
熟悉的气息翻涌,她不用抬眸就知道这人是谁。
“长本事了,知道挑唆茵茵给你出头了。”
萧纵垂眸看着她,夹着烟的手垂在身侧,但仍旧有烟草味飘过来,她被呛得侧头咳了起来。
“这么久都不习惯?”
萧纵低笑一声,随手将烟踩灭,指腹摩挲上苏姚的脸颊,隐含着威胁,“这次就算了,别再有下次,我的妹妹可不是让你当枪使的。”
苏姚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解释,到了嘴边只剩了一个“好”字。
她不是窝囊到连为自己辩解都不敢,只是那么做并没有意义。
当对方不想听你说话的时候,你就是喊破嗓子,他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她曾经不懂,是萧纵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指尖被握住,萧纵捏了捏,“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苏姚从恍惚的思绪里抽离,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反手勾住他的指尖,“抱歉,我昨天不该闹脾气。”
“知道就好。”
萧纵对她的识趣很满意,牵着她的手去了客厅。
“你放开她!”
一声怒斥忽然响起,萧茵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拽开了萧纵的手,老母鸡一样挡在了苏姚面前,“在你把人撵走之前,你没资格碰苏姚!”
这幅样子看得人心发软,苏姚忍不住笑了,她带了萧茵六年,看着她从一个奶娃娃长成小姑娘,其中付出的心血,比萧纵这个亲大哥都要多。
她死乞白赖地留在帅府,除了缺钱,另一个原因就是舍不得她。
“小东西,吃里扒外。”
萧纵笑骂一句,目光却落在了苏姚身上,想让她赶紧和小丫头解释一下,那人只是个家庭教师,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风流心思,要是真如同萧茵所说,他谁都能下嘴,家里也不会只有苏姚一个。
只是话刚到嘴边就顿住了,他看着苏姚唇角的笑,莫名有些恍惚,一股久别重逢的感觉突兀地涌了上来,明明昨天才翻云覆雨,可现在他却觉得,很久都没见过苏姚了。
“我才不是吃里扒外,我和苏姚本来就是一家人。”
萧茵不服气地回嘴,也将萧纵恍惚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手揉了下额角,应该是昨天没睡好吧,脑子都糊涂了。
“她是我给你请的钢琴教师,我刚才就是试试她的本事,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开口解释,满脸无奈。
萧茵却并不相信,只仰着头,求证似的看着苏姚。
苏姚想起那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垂眸哂了一声,却没有拆穿:“应该就是这样的。”
萧茵这才高兴起来,扑到萧纵怀里,“礼物呢?你出门一趟要带礼物的吧?苏姚也要。”
“钢琴老师就是你的礼物,你还想要什么?”
萧纵逗她,目光却看向了苏姚,满眼的似笑非笑,自己吃醋挑唆着萧茵撵人,自己财迷也挑唆着萧茵开口,苏姚这点小心思......
“你心里是不是没我这个妹妹了?我不要她。”
萧茵不依不饶,萧纵只好投降:“还有还有,还给你带了西山的糕点,去厨房吧。”
萧茵欢呼一声,跑去了厨房,苏姚怕她碰翻灶火,连忙要跟过去,却被萧纵喊住。
“你的。”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盒子出来,轻轻一推,盒子就从茶几那边滑了过来。
“我也有吗?”
苏姚有些意外,她没少收萧纵的礼物,但大都是珠宝行或者副官送过来的,一看就是走量不走心的,像这种特意给的,还是头一回。
她一时竟有些不敢去拿,耳边却响起一声嗤笑——
“特意挑唆茵茵来要,她的面子我总不能不给吧?”
原来这般不情不愿。
若是以往,苏姚大概就赌气不要了,可现在她只是垂下眉眼,低低道了谢,“多谢少帅,那我就承茵茵的情了。”
她拿了盒子上楼,转过拐角,却被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语调平和,无波无澜。
不管是门外还是门内的人,都短暂地怔了片刻。
“你这叫什么话?”
秦芳年的声音再次飘出来,比之方才更加高亢。
“什么叫正常?你就一点都不介意吗?那可是妓院!”
金锦被吵得回了神,略有些意外地看向苏姚,这幅态度,不在她意料之内,可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预兆。
毕竟这两年,苏姚过于安分了,只是萧纵瞧不上她,帅府的人自然也不会多花心思,以至于并没有谁真的意识到那细微的变化。
她又往身边看了一眼,男人站着没动,烟还夹在他双指间,可他却没有再抽,脸上那浅淡的笑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就那么站着,隔着门洞,神情莫测地看着里头的人。
苏姚扶着栏杆慢慢下了楼,带着一股置身事外的平静,看着秦芳年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秦小姐,消消气,你能在这里,足以说明我们的身份,谈介意......”
她无奈似的笑了一声,“是不是太矫情了?”
秦芳年被噎住了,她其实是个很能言善道的人,这还是头一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金锦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事,想起自己一路上的担忧,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低头啧了一声,却瞧见细碎的烟叶飘落下来,萧纵手里的那支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苏姚,”
房内再次响起秦芳年的声音,她似是已经冷静了下来,音量低了下去,却仍旧清晰可闻,“先前我还觉得少帅对你有些过分,现在看来,都是你咎由自取,你对少帅没有真心,又怎么能奢望他真心待你?”
苏姚扶着栏杆的手一顿,像是被戳中了痛楚,却并没有反驳。
金锦倒是有些不痛快了,苏姚的确惹过不少麻烦,但她对萧纵也是真心实意的好,前两年战事紧,萧纵要把她送出去避难,她死活不肯走,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也非要守在他身边。
她还救过萧茵,那真是拼了命的去救。
当年他们追出去的时候,她浑身是血,仍旧死死将萧茵护在怀里,若是他们晚去一步,现在的苏姚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若不是为了萧纵,她何至于此?
秦芳年没资格这么说她。
“秦......”
她要开口,却再次被秦芳年咬牙切齿的声音压了下去,“你等着吧,我迟早会和少帅修成正果,到时候,你会是第一个被撵走的。”
金锦气笑了,秦芳年是哪里来的底气?
她抬脚要进去,里头却传来一声轻笑,“那我就祝秦小姐得偿所愿。”
金锦脚步顿住,这是苏姚说出来的话?
苏姚还是先前那副温和模样,哪里有半分难过的意思,面对秦芳年嚣张的挑衅,她甚至笑得很事不关己,“到时候,还请秦小姐吹吹枕边风,多给我一些遣散费。”
话音落下,她颔首道别,若无其事地进了餐厅。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这次秦芳年是真的被噎住了。
连金锦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若不是当初亲眼见过苏姚为了萧纵奋不顾身,歇斯底里的模样,她都要真的以为,她来帅府只是图钱了。
人竟然能变得这么彻底......
她颇为感慨,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她连忙侧头,却只瞧见一道残影,再看的时候,萧纵已经钻进了车里。
这是不打算进去了。
苏姚这么乖巧,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金锦心情有些恶劣,一方面是觉得萧纵莫名其妙,另一方面是——今天不是她值班,能不能换个人来开车?
可她也不敢多说,只能咬牙切齿地钻进驾驶室。
车子再次呼啸着开出了帅府。
没了争吵声,发动机的轰鸣十分刺耳,不管是秦芳年还是管家都听见了,纷纷探头看出去,瞧见是萧纵的车,都有些意外。
萧纵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门都没进就又走了呢?
“少爷?”
管家追着喊了几声,车子毫不理会,很快就不见了影子。
他只好作罢,一回来看见苏姚,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就说你这种人到帅府,就是图钱,少爷还不信,现在你终于承认了吧?”
管家说得咬牙切齿,他的确一直觉得苏姚这种人没有真心,可她真的承认了,他又气得厉害。
苏姚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吃早饭。
管家气得脸颊抽搐,咬牙切齿道:“少爷刚才可都听见了,我看你还能留多久!”
话音落下他出了餐厅,却正看见秦芳年仰头看着三楼,那里,是萧纵的房间。
“你看什么?”
他沉声呵斥,“你和苏姚是一路货色,别以为她走了,你就能留下。”
“你管得了吗?”
秦芳年冷笑一声,“只要少帅喜欢,你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争吵起来,苏姚只当没听见,用完早餐就上了楼。
她刚才其实也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知道萧纵回来了,也知道他可能听见了她刚才的话,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很清楚,萧纵并不在乎她,一丝一毫都没有。
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不会在意,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个箱子来,里头零散着几块大洋和几卷洋钞,还有四五瓶止疼药。
对寻常人来说不算少,可在帅府这么大的家业映衬下,就很可怜了。
萧纵其实不是小气的人,衣食住行都是好的,珠宝首饰也送了不少,但现钱却很少给,除了每个月五十块的零用,再没有别的。
她还要买药,两年下来,再怎么节省,也只攒了这么点,都换成止疼药怕是也不够,她还得吃饭。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秦芳年什么时候能拿下萧纵,能不能说服对方,真的多给她一些遣散费......
实在不行,只能去当珠宝了。
她收起箱子,重新塞回了床底下,倒是不怕被偷,她这房间除了萧纵不会有旁人进来,而对方,估计这几天应该也不会来寻她。
只是她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萧纵不止没来寻她,连帅府都没回。
这一宿苏姚几乎没睡着,即便是疲累过度合上了眼睛,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萧纵拱醒。
他总是这样,床榻上十分恶劣,看不得苏姚舒服,要她时时刻刻都回应。
所以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嗓子都是哑的。
她洗漱完下了楼,刚好听见萧茵和秦芳年在吵架——
“我就是不想让你教,你给我走!”
秦芳年不甘示弱,“我拿了少帅的工资,就一定要教会你。”
“我才是小姐,你还想强迫我呀?”
“小姐怎么了?进了琴房你就是我的学生,你得听我的!”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佣人看着都不敢言语。
苏姚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劝架,一声咳嗽就响了起来,她仰头,就瞧见萧纵从三楼走了下来。
“萧茵,去学琴。”
他沉声开口,虽然没露怒容,可谁都听出了那话里的不可违逆。
萧茵气得红了眼睛,狠狠一跺脚,可还是进了琴房,秦芳年连忙跟了进去。
苏姚有些心疼,她知道自己不该插手这兄妹的事,可萧茵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少帅,不然......”
“想撵她走?”
萧纵大步下了楼,抬手揽上苏姚的腰身,身体紧跟着贴了上来,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抚摸。
佣人们已经回避了,在帅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他们早就知道了萧纵有多肆无忌惮。
苏姚连忙抓住他的手,被他这几下摸得腿都有些发软,一时没顾得上开口,萧纵却垂眸看过来,眼神和暧昧的动作截然不同,带着赤裸裸的警告,“我警告过你的,别再拿茵茵做筏子,我不可能让茵茵跟你学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苏姚一怔,一时默然。
“我不是那个意思。”
意识到自己话说得过了,萧纵随口哄了一句,他不否认自己瞧不起苏姚,但并不会当面给人难堪,刚才只是想起了萧茵昨晚的话,再加上这几天苏姚一直不消停,才有些口不择言。
“有个东西给你。”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镯子,正要让人去拿,想着把这茬糊弄过去,他可不想花心思哄人。
手却忽然被推开,“我的意思是,再请一位钢琴老师,我没想撵秦小姐走,也知道戏子是下九流,我吃过这种亏,不会让小姐沾染这些,少帅放心。”
苏姚轻声开口解释,语气平和。
萧纵心头却莫名被刺了一下,吃过亏是什么意思?跟着自己委屈她了?
心里这么想,他却没表露分毫,苏姚这种人不该这般轻易就挑动他的情绪,但他也的确不高兴。
“那就按你说的办。”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不信苏姚真的不想撵秦芳年走,现在这话大概是看他不悦,临时改了口风,想着以退为进。
所以他的答应是故意的,他不痛快,苏姚也别想痛快。
“我待会就让人去另请老师,和秦芳年一起教导茵茵。”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苏姚,等着她变脸,等着她气急败坏地撒娇耍赖。
然而苏姚那张脸上,却半分情绪都没有,她甚至还笑了笑:“那我替茵茵谢过少帅。”
她轻轻挣开萧纵的手,转身去了厨房。
萧纵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再次笑了出来,还挺能忍,他就看她能忍多久。
他进了餐厅用早饭,不多时萧茵和秦芳年也出来了。
这次管家没有作妖,老老实实地摆了椅子。
苏姚为了哄萧茵高兴,特意给她做了小蛋糕。
“谢谢苏姚。”
萧茵亲昵地蹭过来,“还是你对我最好。”
苏姚笑笑,“少帅对你更好,他已经答应了另外给你找一位钢琴老师。”
她本以为萧茵会高兴的,可对方竟然看了眼秦芳年,别别扭扭道,“其,其实,她教得还行。”
苏姚一愣,这才一堂课而已,秦芳年就改变了萧茵的态度?
大约是过于惊讶,她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耳边传来萧纵的笑声,“你看起来很失望啊。”
苏姚侧头看过去,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嘴唇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
萧纵说对了。
她能接受男人被秦芳年吸引,毕竟对方从来就没对她动过心,移情别恋是迟早的事,她再痛苦也已经接受了,但萧茵不一样,她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心里竟真的生出了一点酸涩和嫉妒。
太可笑了。
“我和苏姚你还是最好的。”
萧茵连忙安抚,挖了块蛋糕递到了苏姚嘴边。
苏姚强颜欢笑,低头吃了。
萧纵敲敲萧茵的脑袋,“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个。”
小丫头昨天还被挑唆得去撵秦芳年,今天就忘了。
苏姚介意的是她接受了秦芳年吗?
她介意的是秦芳年会因此留在帅府,勾搭她的男人。
他目光扫过苏姚,盯着她发白的脸色看了又看,这才噙着笑扫了眼秦芳年。
还真是有些本事,这么快就打动了萧茵,那来帅府的目的应该很快就会暴露了吧?
真好奇,是什么人有这种手段能把她不露痕迹地送进帅府,若是抓到那条大鱼,他一定好好招待......
他又扫了一眼苏姚,起身往外走:“我去趟营地,萧茵,好好学琴。”
“少帅放心,”
搭话的是秦芳年,她仰起头,满脸自信,“没有人不喜欢我的课。”
萧茵瘪瘪嘴,却没反驳。
萧纵的目光再次落在苏姚脸上,见这么久过去,她脸色没有和缓半分,嘴角一扯,忍不下去了吧?
他就知道。
所以他才决定立刻去营地,免得待会苏姚找他闹腾,他不介意人闹,但他并没有心思哄,所以先晾一晾,等他忙完了,再来搭理她。
他转身出了门,直奔指挥部。
“帅府的电话不用接进来,吵得人头疼。”
他进门就吩咐副官,他身边一共六个副官,今天跟在身边的正好是萧翼,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在防苏姚。
“是。”
他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一边给底下人递眼色,一边将今天的行程逐一报备。
战事吃紧,四处混乱,萧纵这一天忙得昏天黑地,等告一段落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看了眼时间,琢磨着苏姚应该也冷静了,这才去了联络室,“今天府里来了多少电话?”
接线员摇头,“帅府没有电话进来。”
“什么?”
不止萧纵,连萧翼都有些惊讶,他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没注意?帅府怎么可能没有电话?”
接线员连忙将来电记录递了过来,“的确没有帅府的电话。”
萧纵接过来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眉头微拧,不应该啊。
“苏小姐该不会又闹离家出走了吧?”
萧翼开口猜测,一句话说得萧纵脸色发沉。
要是苏姚再做一回这种荒唐事,他就不得不考虑,给她一个严厉的教训了。
“回去看看。”
两人转身往外走,电话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接线员连忙开口喊住人,“少帅,是帅府的电话。”
车门被拉开,萧翼站在外头静静看着她。
苏姚却没动,萧翼可以把车停在这里,但她不下车对方也没有办法。
看出了她的意思,萧翼眉头皱起来,“苏小姐,你想让我动粗吗?”
“你敢吗?”
苏姚冷笑一声,这两年她很少闹腾,以至于旁人都忘了她曾经折腾人时的模样。
眼下冷不丁瞧见,萧翼不自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了神,脸色也变得更难看。
苏姚说对了,他不敢。
再怎么说,现在苏姚都是萧纵的人,他若是敢上手,等他的就是家法。
“送我去裁缝铺。”
苏姚斜睨过来,冷冷开口,其实裁缝铺离百乐门并不远,几步路完全可以走过去,但苏姚非要萧翼送,她不想盛气凌人,但也不能被人这么欺负。
萧翼沉默了很久,抓着车门的手青筋凸起,可最后还是重新钻进了驾驶室。
车子开了几十米就再次停了下来,苏姚正要下车,一位二三十岁的风韵女子却在车外走了过去,她并没有见过对方,却仍旧在看见的瞬间愣了一下,因为对方手腕上戴着一只她十分眼熟的腕表。
看错了吗?
她推开车门下了地,跟着那女子进了裁缝铺。
对方也是来拿衣裳的,正和店里相熟的伙计说话,她趁机看了个清楚,腕表一侧刻了个小小的姚字。
她没有看错,这就是萧纵的那一只。
就是,她特意定制给萧纵的那一只。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看见。
“哪里来的贼?偷东西偷到少帅头上了?”
萧翼也进来了,一把钳住了那女子的手腕,显然,他也认出来了那只表。
“军爷说笑了,少帅的东西,谁敢偷?”
那女子笑了一声,哪怕完全处于被动,她也不惊不恼,显然见多了这种情形,看起来很有些游刃有余。
“还狡辩?不是偷的,少帅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跟我去警局。”
他拖着人就要走,裁缝铺的人连忙出来阻拦,萧翼却不依不饶,事态逐渐混乱,苏姚被迫回了神,她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那女子,低声开口:“萧副官,放手吧。”
萧翼“呵”了一声,没动没说话,但姿态里的不屑却十分明显。
他不敢动苏姚,但苏姚也没资格命令他。
苏姚知道他在想什么,言简意赅地解释,“这是少帅送的。”
萧翼一愣,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怎么可能?少帅从没送过这些人东西。”
苏姚却没再理他,只看向那女子,虽然早在知道萧纵几日未归的时候,就预感了会有这一天,可真看见了这个人,她还是微微晃了下神。
好在她早已歇了心思,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没猜错的话,这位,是百乐门的人吧?这几天,都是你陪着少帅?”
女子侧头朝她看过来,大约是听说过苏姚的,她眼底闪过了然,“是,我叫徐丽华,是百乐门的大班,今天真是对不住了,若是知道苏老板来这里,我就不来了,苏老板可要见少帅?”
“还是不打扰少帅的兴致了。”
苏姚温声拒绝,目光却看向了萧翼,“听明白了吗?”
萧翼脸色青青白白,十分尴尬,他从未想过,在这里真的会有萧纵的相好。
“抱歉。”
他硬邦邦开口,目光扫到苏姚时,微微一顿,车上是他诬陷了苏姚,按理说也该道歉的,可是......
他嘴唇蠕动两下,还是转身走了。
鄙夷一个人太久,是开不了口道歉的,再说,苏姚也耍了他们很多回,就当扯平了吧。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苏姚也没在意,喊伙计去拿她的衣裳。
“苏老板真的不进去吗?”
徐丽华再次开口,苏姚笑笑,“我进去怕是不合适,大班也不必和少帅提我。”
伙计将衣裳包好送了过来,苏姚微微颔首:“告辞。”
她转身就走,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百乐门一眼。
“她怎么走了?”
透过窗户,陈施宁看着底下越走越远的苏姚,满脸不可思议,“她不是来找你的吗?”
萧纵一言不发地回了沙发,捡起一份文件仔细看,随口敷衍他:“不来烦人,不是挺好的?”
“可是,”
陈施宁仍旧十分困惑,“你这都出来这么多天了,她怎么会不找你呢?不应该啊......”
萧纵有些烦躁,很想让他闭嘴,褚英却先忍不住了,“你有完没完?总提那个女人做什么?还嫌她给少帅丢的人不够?”
陈施宁被噎住,悻悻闭了嘴,萧纵却已经看不下去文件了,他起身:“下去吧,开始热闹了。”
陈施宁浑身一抖,他哀嚎一声,栽在沙发上装死,“我不行了,别人玩是图高兴,少帅你是图命,我跳不动了,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萧纵嫌弃地看他一眼,见他一副耍赖的模样,也不好计较,只能将目光落在褚英身上。
没想到对方也扛不住了,连连摆手,“少帅,歇一歇吧,再跳下去,我怕是得猝死了。”
“是谁说要及时享乐的?”
他冷冷看着褚英,对方扭开头,装作听不懂。
“两个废物。”
萧纵无可奈何,只能低骂一声,自己出了门,大堂果然已经开始热闹了,可看着那一片的灯红酒绿,他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方才苏姚碰见徐丽华时的情形。
虽然隔得远,根本听不清两人再说什么,可他仍旧感觉得到,苏姚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先前那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再次涌了上来,他狠狠吸了口气,强行压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他对苏姚,从不在意。
苏姚呆站在街上,不死心地盯着面前的位置看了又看,刚才萧翼的车就是停在这里的。
可现在,车没了,人也没了。
而她匆忙之中没顾得上带下来的手包,也没了。
王八蛋。
她恨恨骂了萧翼一句,连忙招了辆黄包车,身边没带着药,她毫无安全感,得赶紧回去。
好在百盛街繁华,她很快就坐上了黄包车,只是没走出多远,她心头就是一悸,下一瞬,腿骨锥心似的痛楚就涌了上来。
发作得太过突然,她毫无防备,险些从黄包车上跌下去。
车夫吓了一跳,连忙停了车,“小姐,你没事吧?”
苏姚紧紧捏着小腿,很想让他快些回帅府,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黄包车是人力,再快又能有多快?
等他们回到帅府的时候,她还不知道会狼狈成什么样子。
她不想被帅府的人看笑话。
她挣扎着下了车。
“你把衣服送去帅府,让他们给你结车钱,再......再让他们拿了我的药过来......快去。”
她扶着路边的招牌,勉强站稳身体,这短短一小会儿,她额头已经满是冷汗,脸上的血色也肉眼可见地褪了下去,白得有些渗人。
她控制不住的战栗,心里却万分懊恼,今天为什么要出门?
明知道这腿疼发作的毫无规律,且越来越厉害,为什么非要出门......
“请你,快些......”
她挣扎着开口,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这个全然陌生的车夫。
车夫却有些打怵,帅府那是好相与的地方吗?
别到时候车钱没拿到,还挨了枪子。
他把衣服塞回给苏姚,“车钱我不要了,你另外找人吧。”
话不等说完,他已经拉着车走了。
“等,等等......”
苏姚死死抠着路边的招牌,木刺扎进指腹里,鲜血淋漓,她却毫无感觉,只嘶声去喊车夫,对方却头都没回,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怎么办......
苏姚脑海里一团乱麻,隐约有绝望浮出来,为什么非得是现在发作?
为什么非要今天出门......
“小姐,你怎么了?”
身边忽然有人开口询问。
苏姚不知道那人是谁,却根本不敢相信,她用力摇头,竭力想要装出没事的样子来,想要离开这里。
可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她几次试图抬腿,都没能动弹。
“小姐,你看起来病得很厉害,我帮你吧。”
对方说着话就凑了过来,苏姚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却仍旧感受到了一股恶意。
“滚开!”
她艰难开口,对方却越发兴奋,抬手就来摸她的脸。
一只手忽然伸出来,挡住了对方,随着一声惨叫,那人被撂翻在地,胳膊扭曲地歪在身侧。
“苏老板,没事吧?”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苏姚紧紧贴在墙上,“别过来!”
对方顺从地停下了脚步,放慢了语速,“苏老板,是我。”
声音有些耳熟,混沌的大脑勉强清醒了一些,苏姚用力甩了下头,总算认出了来人。
“......沈爷?”
沈知聿来帅府做过几回客,苏姚知道,他和萧纵关系很好,那应该不会趁火打劫。
心下一松,强撑的力气瞬间散了,苏姚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沈知聿连忙接住她,知道她的身份敏感,脱了西装遮住她的脸,这才将人抱起来,在临近的沈家客栈里要了间上房,将人安置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
他将西装拿下来,才发现这短短一小会儿,苏姚嘴角已经溢出了血,那是忍疼太过的缘故。
沈知聿不敢耽搁,“来人,快去请大夫。”
“药......”
苏姚艰难开口,“止疼药......”
沈知聿蹙了下眉头,很想告诉她生病了吃止疼药没用,可见她这般艰难,还是没有多言,开门就去喊伙计,可门一开,却迎面袭来一道劲风。
拳势刚猛,猝不及防,好在他走南闯北多年,应付过太多凶险,还是侧头避了过去。
对方也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只是冷冷看着他,“沈爷,翘少帅的墙角,太放肆了吧?”
沈知聿这才看清楚,刚才袭击自己的人是萧翼。
他沉下脸,“胡说什么,苏老板发了旧疾,我恰巧看见,才施以援手。”
“真有意思,”萧翼冷笑,“苏小姐在帅府那么多年,我竟都不知道她有旧疾。”
他是走到半路才发现苏姚的手包还在车上的,便回来给她送,却刚巧看见沈知聿把人带进客栈。
“等我回来再和你解释。”
沈知聿看出来了他不信,可当务之急是药。
他抬脚要走,萧翼却不许他走,“沈爷还是去和少帅解释吧。”
他再次打来一拳,沈知聿一把接住他的拳头,话里也有了火气,“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苏老板现在需要药。”
眼看着两人一触即发,房内却响起了碎裂声。
沈知聿连忙折返,萧翼也跟了进来,正要嘲讽两句,就愣住了。
眼前的场景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床榻上的那个人虽然的确是苏姚,可却狼狈陌生得让人不敢认,冷不丁一瞧,还以为是个纸人,憔悴虚弱的仿佛下一瞬就会断了呼吸。
饶是他对苏姚偏见极深,也被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他猛地看向沈知聿:“你干了什么?”
沈知聿还没开口,苏姚已经挣扎着开了口,“手包......药......”
萧翼这才想起来刚才沈知聿的那句药,当下也顾不得旁地,连忙下去拿苏姚的手包。
打开摁扣,里头果然有一瓶药,却眼熟得很,他很快想起来,这是自己帮苏姚买过的药。
不是拿来做戏的吗?怎么会......
他脸色变幻不定,却没耽误时间,飞快上了楼,拧开药瓶递到了苏姚手里。
苏姚狠狠甩了下头,勉强聚起力气来,往手里倒了药片,那一瓶才三十片,她这一下却足足倒了六七片,放在手心里,白乎乎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她却完全没意识到一般,抬手就要往嘴里塞。
萧翼眼睑一跳,有些烦躁,“药不能这么吃,会有抗药性。”
“松,手。”
苏姚咬牙开口,短短两个字,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识好人心。
萧翼心里骂了一句,还是退了下去,等着看苏姚的热闹。
可下一瞬,他就看见苏姚将药生吞了进去,她甚至都没喝水。
他愣住,怎么这么熟练?
大约是沈知聿也没想到她吃药如此生猛,一时也没开口,房内安静得只剩了苏姚偶尔克制不住时压抑的痛呼声。
“多谢沈爷。”
许久,苏姚终于开口,虽然声音颤抖,可看得出来已经缓解了不少。
“举手之劳,”沈知聿松了口气,“少帅就在百乐门,可要请他过来?”
苏姚安静下去,许久才摇了摇头,“不必打扰了。”
“你别误会,”
沈知聿反应过来话里的歧义,连忙解释,“少帅虽然在百乐门,但他并没有......”
“沈爷真是个好人。”
苏姚轻声打断,因为太过虚弱,尾音还没清晰就已经散了。
沈知聿不自觉放缓了声音,“为什么这么说?”
苏姚看了眼窗外,“我方才,遇见徐大班了,她带着那只表,是少帅的。”
苏姚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萧纵并不怀疑这句话,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发的是什么疯,哪怕他强行把理由归咎到了苏姚头上。
他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思索,却毫无头绪,直到指尖被烧尽的烟卷灼伤,他才不得不回神。
“管她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他骂了一句,抬脚下了楼,径直往外头去。
一阵钢琴声却忽然从琴房里传了出来,跳脱灵动,俏皮可爱,哪怕是心情烦躁,听见这声音萧纵也不自觉顿住了脚步。
不多时琴声停了,秦芳年打开琴房的门走了出来,看见他微微一笑,“少帅心情好些了吗?”
萧纵挑了下眉,“这是特意弹给我听的?”
秦芳年别别扭扭地点了下头,又连忙解释,“少帅别多想,毕竟你刚才帮了我,还要给我发工资,我这算是投桃报李......可没有别的意思。”
萧纵没回话,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秦芳年似是被戳穿了心思一般,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末了她瞪萧纵一眼,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特意写给你的曲子怎么了?反正你也知道我心思不清白......”
后面声音越来越小,透着股少女的羞赧可爱。
萧纵指尖一勾,低低笑了一声,却并未言语,只是转身就走。
“少帅去哪里?”
秦芳年忍不住跟了两步,“我这曲子还没弹完呢,您不再听一听吗?”
萧纵没有和别人报告行踪的习惯,并不打算理会,可楼上却在此时响起了脚步声,他一顿,不自觉转身瞥了一眼,就见萧茵站在二楼看着他。
他啧了一声,语调拔高了些,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百乐门有的是曲子。”
秦芳年似是被噎住了,不甘心道:“我会的,别人可学不来!”
萧纵充耳不闻,抬脚出了门。
倒是萧茵嘁了一声,“死性不改。”
秦芳年听见了,连忙侧头看过来,“少帅经常去那种地方吗?”
“关你什么事?”
萧茵抱起胳膊,小脸上写满了排斥,“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歇了那个心思吧,别想进帅府的门。”
“小丫头,话别说得太满。”
秦芳年仰起头,不肯示弱,“只要我拿捏住了少帅,你能怎么样?”
“你,你不要脸!”
苏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萧茵正气地跳脚。
“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百盛街吗?”
她开口问了一句,萧茵这才压下火气,朝秦芳年做了个鬼脸,抬脚跑了出去。
苏姚正要跟上,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她有些无奈,“秦小姐有话要说?”
“你刚才为什么和少帅吵架?”
虽然知道秦芳年大胆,但如此冒昧还是出乎苏姚意料,“这和你无关吧?”
“怎么无关?你犯的错我就不会再犯。”
秦芳年哼笑一声,抱着胳膊斜睨过来,“我会让少帅对我死心塌地。”
苏姚看得想笑,犯不犯错其实从来都无关紧要,人不对,就怎么都不对。
秦芳年还是太年轻,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本想提点一句,却又想起了早餐时候的事,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兴许,不对的人,只是她自己。
“秦小姐还是亲自去问少帅吧。”
她抬脚就走,秦芳年要拦,对方却水蛇一般躲了过去,她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虽然苏姚多年没有登台,可刀马旦的童子功还是有的。
“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把你赶出去的。”
她看着苏姚的背影,气得大喊。
苏姚头都没回,自顾自下了楼,到门口刚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她抬眸,就瞧见萧纵的车一骑绝尘,轰隆隆开出了帅府大门。
“你怎么才出来?”
萧茵走过来,“要是早一点,咱们就能和大哥坐一辆车了。”
听她这么说,苏姚心里没有遗憾,反而松了口气,她刚好也不太想和萧纵坐一辆车。
副官萧翼开了车过来,仿佛没瞧见苏姚一般,给萧茵拉开了车门,“小姐要去哪里?”
“百盛街。”
萧茵兴冲冲开口,萧翼应了一声,钻进了驾驶室。
苏姚习惯了他的冷漠,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她前些年不知道天高地厚,因为争风吃醋惹了不少祸事,这些人都多多少少的因为她受过罚,自然不待见她。
车子很快上了路,百盛街是海城最繁华的地方,分为上百盛和下百盛,中间隔了一道铁栅栏,却仿佛两个世界,上百盛纸醉金迷,下百盛人间疾苦。
拐进上百盛的时候,苏姚侧头看了眼另一侧。
下百盛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人为了几片烂叶子争得面红耳赤,有人因为偷了个窝头被打得头破血流。
她曾经就在这样的泥潭里挣扎,她恐惧极了这种日子,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她不择手段,费劲心思,什么自尊,什么骨气,全都踩在了脚底下。
她只要切实的好处。
“到了。”
萧翼停下车,给萧茵开了车门,小丫头欢呼一声进了旁边相熟的裁缝店,苏姚却没动。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药瓶,“劳烦萧副官帮我去买药。”
萧翼抬手接过来,眼底却闪过讥讽,“苏小姐,装得太久,别自己都当真了。”
苏姚没回嘴,药品管制很严格,不用帅府的人她根本买不到,以后离开海城估计会更难买到,所以她只能尽量多买,为此受一些讥讽也不算什么。
“有劳了。”
她道谢后,转身去追萧茵,却没注意到有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苏姚?!”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萧茵正打算下楼,见他上来下意识要拦,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冲上了楼,一脚就将门板踹开了。
萧茵没见过他这么暴力,被吓得喊了一声,萧纵却没顾得上安抚她,大步冲进了进去,房间里却没有人。
但烧灼的味道还在,浓郁且刺鼻,他循着味道找到了阳台。
火势熊熊,正肆意吞噬着炭盆里的衣物。
苏姚就站在旁边看着,灼热的空气几乎将她的身形扭曲,整个人朦胧得仿佛一道虚影。
萧纵呼吸猛地一滞,脚步也在瞬间停下,恍然间生出一股风一来她就会被吹散的错觉。
“少帅?”
苏姚的声音响起来,话里满是诧异,显然没想到萧纵会忽然过来,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萧纵却在这一瞬骤然一松,整个人仿佛从云端落了地一样,因为苏姚一开口,那股虚幻感就消散了,她又成了活生生的人。
可放松过后,一股怒火却汹涌而至,凶猛得让人几乎丧失理智。
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钳住苏姚的手,将她拽进了房间,“你疯了吗?竟然在屋子里点火?你是活腻歪了吗?!”
他怒不可遏,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可肺仍旧鼓胀得想要炸开,他不知道苏姚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明明闻见烟味都能咳好几声,现在竟然敢在屋子里点火了。
她就不怕风助火势,万一......
他抖着手,骂了一句又一句,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情绪才在强大的理智下逐渐回笼,也是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除了开始那个称呼,苏姚竟一句话都没说过。
“知道错了?”
他哑着嗓子诘问,苏姚没有辩解,只轻轻点了下头。
见她这副态度,萧纵的火气总算彻底平息,也终于想起了那个炭盆,他看了一眼,随口问道:“都烧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经瞧见了一抹红。
苏姚的声音适时响起,“衣裳。”
她走过去,将旁边还剩下的一件红裙子也放进了炭盆里,语气古井无波,“少帅不许穿,我就把红衣都找了出来,都是我穿过的,也不好再送人,还是烧了干净。”
她用火钳子勾了勾火苗,火舌肆虐,再次舔舐了布料。
萧纵却愣在了原地,这是他昨晚说过的话。
他怔怔看着苏姚烧衣裳的动作,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起了波澜,却不再是愤怒或者烦躁,而是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憋闷,只是他惯常也不会太过剖析自己,很快便将这点异样压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下次让佣人处理。”
苏姚头都没回,只应了一声好。
萧纵莫名的有些不自在,沉吟片刻才开口,“刚才怎么不解释?”
苏姚轻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萧纵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莫名地不想去问。
他又想起刚才餐桌上的事。
如果苏姚烧衣裳不是在闹脾气,那餐厅的事呢?她怎么想的?
指尖无意识地揉搓了几下,他抬脚走过去,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苏姚仰起头,给了他一个娇软温和的笑。
以往萧纵是很喜欢她这幅样子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看着竟觉得刺眼得很。
在苏姚面前,他向来是习惯了直白,不痛快自然也不遮掩,他弯腰就将人拽了起来,“刚才误会你了,想要什么补偿?”
说是误会,可他脑子里想的却是萧茵指责他偏心的那句话。
他无法否认,但这些事情他也不觉得有必要直说,他的身份在这里,就算偏颇了一些又如何呢?补偿就是,机会这不是给了吗?
他相信以苏姚的财迷,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就算狮子大开口,他也不介意。
给了补偿,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苏姚指尖蜷了蜷,好一会儿才笑起来:“少帅给我买件新衣裳吧。”
她果然提了要求,可萧纵的眉头却拧了起来,“没了?”
苏姚抬起眸子,困惑地看着他,“本也不缺什么,衣裳就够了。”
萧纵沉默,方才那股憋闷越发汹涌,却说不清楚缘由。
他素来是个能影响周围的人,脸色一沉,连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一双藕白的胳膊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苏姚仰头,轻笑着开口:“小误会而已,少帅虽然亲自开口了,可我也不能得寸进尺,对吧?”
话说得这么识大体,可萧纵却只觉得有股无明火直往脑门顶。
“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他再也克制不住,且笃定是苏姚的问题,直接把人抵在了窗台上,低声质问,“这些年我亏待你了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现在和我阴阳怪气了?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还指望我低声下气的和你道歉吗?”
他怒火翻涌,脸色阴沉得可怕,萧茵追上来,却愣是被他吓得没敢往跟前凑。
气氛一时冷凝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少帅为什么生气?”
苏姚轻柔的声音响起,她看过来的眸子里是纯然的困惑。
“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音调不变,平和地安抚,“我只是想要新衣裳了,才随口一提,若是哪里说错,惹了少帅不高兴,我改就是。”
萧纵翻涌的怒火顿住,他更憋闷了,却不好再发作,只好强逼着自己和苏姚拉开了距离,理智也逐渐回笼,他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苏姚真的有在阴阳怪气吗?
他不知道。
但他那么听着,心里就是不痛快,那股无名火几乎烧得人胸腔炸开。
所以只能是苏姚的问题。
“副官会带你去买的。”
他没再多想,丢下一句,抬脚出了门。
萧茵这才敢进来,勾着苏姚的手指,怯怯开口,“你们是因为早上的事在吵架吗?”
“早上怎么了?”
苏姚有些茫然,早上的事对她而言的确是个不小的羞辱,但她并不觉得萧纵会察觉到这一点,更不指望对方会为了这种事而做出什么反思,所以她真的很茫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她低语一声,话语中强压下的苦涩透过打开的门板飘出去,听得要下楼的人顿住了脚步。
车子拐进帅府,还不等停下,一道身影就迎了上来。
萧纵哂笑一声,刚才在听筒里听见秦芳年的声音时,他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但一琢磨就明白了过来,这大概是苏姚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不会接电话,所以才让秦芳年去受这份冷待,好报中午对方挑衅她的仇。
但她应该也没想到,他会忽然接了吧?
挤兑人没成,现在迎上来,还不知道要怎么矫情。
他想着苏姚闹腾起来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下,却坐在车里没动,只点了根烟,然后静静隔着车窗看着那道身影。
虽然对苏姚说不上喜欢,但偶尔逗弄一下也挺有意思,尤其是对方生气又不敢发作,委委屈屈红着眼睛的样子,想起来就让人身下发热。
身体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开始蠢蠢欲动,他眼神也炽热了起来,却仍旧没动,只是恶狠狠地吸了口烟,眼睛饿狼一般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
天气回暖了,在车里应该也可以......
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就要下车。
可手刚碰到车门,那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车灯笼罩的范围里,对方的脸也清晰了起来,身形的确很像,却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
浑身的燥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陡然消了下去,早先那股无明火却再次烧了起来,烧得他浑身发痒,却又挠不到,难受得厉害。
“我就是看看是谁回来了,也不是特意来迎接的。”
秦芳年半是羞赧,半是别扭的开口。
若是寻常,萧纵还有心思陪她演戏,现在却是半分兴趣都没有。
他推门下了车,径直越过她进了门,萧茵正在客厅里听留声机,里头是早些年苏姚登台时录下来的戏。
两人认识的时候,苏姚登台还没几次,但已经崭露头角,得了不少吹捧,算是小有名气,但比起红角还差得远,那时候他为了哄人高兴,就刻了几个唱片给她。
平日里她很宝贝,喜欢跟着唱片一起唱。
但后来,她仗着救过萧茵,就再也不肯登台了,连萧纵想听也得三催四请,她还不肯戴全了行头,她是刀马旦,没了打戏,观感自然打了折扣,实在是敷衍的厉害。
再后来,萧纵也就懒得听了。
这么一想,他好像很久很久都没听过苏姚唱戏了。
所以这冷不丁听见,他下意识就顿住了脚步,好一会儿才回神。
“这时候你不睡觉,听什么戏?”
他揉了下萧茵的脑袋,萧茵显然还在生他的气,头一歪就躲开了,“我就喜欢苏姚唱的,我不学钢琴了,要跟她学戏。”
萧纵脸一沉,“供人取乐的东西,你敢。”
萧茵虽然平日骄横,可见他沉脸,也有些打怵,气哼哼地跑走了。
“明天给我老老实实学琴。”
萧纵扬声喊了一句,萧茵只当没听见,闷头跑了。
“小崽子......”
他骂了一句,抬脚上了楼。
帅府一共三层,三楼是他的卧房和书房,苏姚和萧茵都住在二楼,管家等人则在一楼,他却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二楼就拐了弯,径直去寻了苏姚。
房门没锁,门一推就开了。
里面有些昏暗,看起来像是人已经睡着了,可床头却亮着一盏台灯,一看就是专门给自己留的。
萧纵靠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他笃定苏姚没睡,这一定还是为了秦芳年的事在闹腾,他不着急,有的是耐心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不多时,床榻上的人果然动了动。
他啧了一声,嘲笑出声,“不装了?”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可苏姚却没注意。
她捂着胸口大喘气。
大概是今天瞧见了下百盛的情形,勾起了她年幼时候的回忆,她恍然又梦见了自己被关在笼子里的事,在险些梦见那个禁闭室的时候,她急切地醒了过来。
还好,醒得及时。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怎么不说话?”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苏姚被惊得一颤,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个人,她倒是立刻就意识到了是谁,却忍不住面露惊讶:“少帅?”
她看了眼八柱蹲钟,九点半。
“你不是去百乐门了吗?”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还装,不是你让秦芳年打电话喊我的?”
萧纵边解扣子边走了过来,眼底的戏谑毫不遮掩。
苏姚一时语塞,萧纵还是这个爱给人扣锅的毛病,她都已经两年没给百乐门打过电话了,更别说让秦芳年去打了。
早先她患得患失,总怕一个不留神,萧纵就去寻了唐黎,或者看上旁人,闹出了不少丢人的事情,她也想着要改,却实在是没有办法,一听萧纵去百乐门就忍不住想打电话。
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回不回来。
可萧纵不接她电话了,往后的三年,他一次都没接过。
就像她的腿疾发得再厉害,他也不理会一样。
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打了。
她垂下眸子,低声解释,“我没有......”
唇舌却被堵住,萧纵显然不想听她说话,亲吻十分凶狠,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抬手抹了把苏姚的额头,“怎么这么多汗?”
苏姚刚要解释,男人就又亲了下来,显然昨天房事被中断,后来又没能继续,让他憋了半个月的火越发汹涌,现在什么都拦不住。
苏姚叹了口气,没再试图开口,在铺天盖地的亲吻里,思绪却逐渐清明起来,在她不再打电话的这两年里,萧纵应该也从来没接过电话,不然他早就该知道,打电话的人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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