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晚江霍衍的其他类型小说《小祖宗穿回抛弃偏执大佬后江晚晚江霍衍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左左止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六月蔷薇园白日阳光卷过流苏边的柔软窗帘,透进房间的大床上,羊毛软毯染上几分暖意,上面落下一层影影绰绰。一道磁性低哑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慵懒扫落了一室的静谧。“晚晚,过几天院子里面的蔷薇花就开了,等到开花的那天你就喜欢我吧!”女孩声音软软糯糯,仿佛棉花糖一般,应了声:“好。”……许久江霍衍从床上坐起,精瘦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有的是腹肌和人鱼线。“晚晚乖,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明天才会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话音落下,江晚晚抬手拽住江霍衍的手腕,目光沉沉。她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江霍衍分开,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看不到江霍衍,她什么都不喜欢了!而表达内心不满的方式就是暴力。瞅瞅现在,不过江霍衍刚刚说过一句要离开,手腕就被女孩攥得通红...
《小祖宗穿回抛弃偏执大佬后江晚晚江霍衍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京城六月
蔷薇园
白日阳光卷过流苏边的柔软窗帘,透进房间的大床上,羊毛软毯染上几分暖意,上面落下一层影影绰绰。
一道磁性低哑的嗓音带着清晨的慵懒扫落了一室的静谧。
“晚晚,过几天院子里面的蔷薇花就开了,等到开花的那天你就喜欢我吧!”
女孩声音软软糯糯,仿佛棉花糖一般,应了声:
“好。”
……
许久
江霍衍从床上坐起,精瘦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有的是腹肌和人鱼线。
“晚晚乖,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明天才会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
话音落下,江晚晚抬手拽住江霍衍的手腕,目光沉沉。
她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江霍衍分开,不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看不到江霍衍,她什么都不喜欢了!
而表达内心不满的方式就是暴力。
瞅瞅现在,不过江霍衍刚刚说过一句要离开,手腕就被女孩攥得通红,血液流通不畅。
江霍衍感受着近乎被疼痛麻木的手腕,眼神闪过一抹兴奋,视线灼灼。
他家晚晚果然是在意他的,可真令人开心啊!
女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手掌毫无松手的意思,甚至越来越暴虐。
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的女孩,却莫名染上了不安的因子,眼神越来越空洞。
纠结了半晌,眉头松开又皱起,皱起又松开,酝酿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要我了?”
问这句话的时候,江晚晚一错不错盯着男人,一旦发现对方神情有一丝承认的迹象,她就会把这人挖坑埋起来。
埋到她最喜欢的蔷薇花园。
嗯……埋起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就不会乱跑了,不会不要她了。
江霍衍被这句话气得够呛,瞳孔一暗。
声音再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和暖意,染上了嗜血,强行压抑的暴虐气息从身体溢了出来。
如同被惹怒的野兽一般,整个人将女孩扑到了床上,一只手禁锢住了女孩的两只胳膊,绕到了头顶。
“晚晚,我有没有告诉你不让你说这句话。”
江霍衍说着又凑近了一些,轻咬着女孩的唇瓣。
一会儿,转移到耳畔,似睡前的耳鬓厮磨:“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只要你……还要我。
话音落下,暧昧横生的卧室响起咔嚓一声。
江晚晚小脸红扑扑的,眼睛湿漉漉,格外清澈,睡裙格外凌乱。
手腕处传来熟悉的冰凉感,她还是乖软地看过去,眼神中并没有一丝抗拒和不满,仿佛对这件事情已经熟悉了。
江晚晚动了动胳膊,哗哗的链条声音瞬间响了起来。
“晚晚乖,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江霍衍说着又把床榻边的另外三个链条扣在了女孩的脚踝和手腕上。
看着那白皙的肌肤与金色的铁链,他的眼神格外满意,欲念在这一刻毫不掩饰,最阴暗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野兽出笼,最原始的控制欲。
江晚晚鼓了鼓腮帮子,两只胳膊动了动,搂住面前男人的脖颈。
一板一眼地开口:“阿衍回来也要这样。”
语气认真,眼神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江霍衍受不得这个眼神,每一次对方用这个眼神看他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过来,比一比哪一个更闪亮。
“好。”
他答应。
临走的时候,江霍衍亲自给江晚晚穿上了一条米白色的长裙,裙子刚好到女孩的小腿,露出白皙精致的脚踝,袖口处是精致的泡泡袖,露出白净的手臂。
最后他不放心地把两双不一样的拖鞋放到了床边,再三叮嘱。
“走路一定要穿鞋子,不可以不穿鞋子。”
瞄到地上的拖鞋,江晚晚如同吃了苦瓜一样,不开心三个字明晃晃写到了脸上。
江霍衍叹了一口气,又气又好笑。
他家晚晚什么都好,又乖又软就是不喜欢穿鞋,不好看的鞋不穿,好看的鞋也不穿。
他只能板着一张脸,“如果被我发现你不穿鞋去院子里面玩,回来就不给你带礼物了。”
江晚晚耳朵动了动,抬起手臂看向手腕处的青色小手链。
那是阿衍亲手给她编织的,阿衍还说这个手链是他对她的喜欢。
戴着手链,阿衍就永远是她的。
想到这里,她心情愉悦,小手轻轻拽了拽裙摆,乖乖把拖鞋穿好。
一副求夸张的模样,像一只软糯的小奶猫。
“晚晚,等我回来。”
……
江晚晚坐在绿藤紫薇花编织的秋千上,链条从手腕处垂下,乖乖地望着那道越来越远的黑色车尾。
***
晚上
蔷薇园
城市陷入了安静,黑暗席卷了林立整座的蔷薇园。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一道身影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打开蔷薇园的铁门,走了进去。
不消片刻,整座蔷薇园燃起了一场漫天的大火,成片的蔷薇花迅速蔓延火势汹涌,建筑物内也冒出白色烟雾,窗户直映出卧室的景象。
江晚晚从床上坐了起来,白色窗帘的流苏已经烧得发黑变焦。
她的神情没有一丝慌张,水润双眸波澜不惊,从床上走下来,赤裸着白皙的脚踩到地板上。
江晚晚赤脚走到窗边,任凭眼前的大火灼烧窗帘,望着院子里整片灼烧的蔷薇花园。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女人走了进来,浑身湿哒哒的,滴着水珠。
女人在门口定定站了几秒,身上的水珠哒哒哒流到地面,很快就形成了一滩水渍。
江晚晚闻声望了过去,长得很熟悉,但……
并不认识。
“江晚晚,你终于要死了!”
那女人癫狂地看着房间内的一切,放肆地大笑,放肆地宣泄情绪。
“你凭什么认为你配得上江霍衍,又凭什么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
女人满脸怨恨地说着,抬手将门口的柜子重重推倒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声,柜子上面的摆件摔得粉碎。
一个水晶玻璃球摔到了地上,玻璃碴飞出去老远,划破了江晚晚的脚踝。
脚踝瞬间红了一片,与原本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江晚晚愣愣地看着脚踝的鲜血,神情微动,再抬眸的瞬间,视线多了几分怪异。
“你是谁?”
她这样问着,对女人刚刚的踩低毫不在意。
“我是林家大小姐,林凌灀!你呢!你又是谁,你凭什么在这里!”
林凌灀说着从地上捡起一个残破的花瓶,阴寒着脸向江晚晚走了过去。
凭什么!凭什么江晚晚什么都没有做就可以得到江霍衍的喜欢,而她默默喜欢了那人五年,什么都没有得到!
凭什么一个被包养的女人,能够活得这么干净!
明明那么脏,那么让人作呕,却长着那一副单纯无辜的模样!
“你应该是垃圾堆里面的垃圾,凭什么这么干净地出现在这里!”
林凌灀在江晚晚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眼神满满的偏执和疯狂,手臂猛地一扯将对方扯到面前。
烧焦的糊味以及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江晚晚瞥了一眼衣襟处的手指,眉头紧锁。
“离我远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凌灀整个人被踢到了一边,后背重重撞上了柜子,狼狈摔倒在地板上。
嘶!
后背的疼痛感火辣辣袭来,手掌心好几处都被玻璃扎了进去,渗出鲜血。
林凌灀狼狈地抱着肚子,歪坐一旁,目光毒辣,满满的怒意。
江晚晚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她……从来没有招惹过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但是这个人说她,是垃圾。
“你才是垃圾堆里的垃圾!”
她一板一眼重复了一步,抬脚走向门口。
有时候踩到地上的碎玻璃,玻璃刺破脚掌进入血肉,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丧失疼痛的感知一般。
林凌灀怎么可能让江晚晚离开,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江晚晚你离不开的,你招惹了江家老爷子,那个老头怎么可能留你的命。”
“你走之后,我就是江霍衍的未婚妻了,他还是我的!”
“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一道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鼓噪耳膜,江晚晚停下了脚步,声音再没有了任何软糯,眼神冷却了温度,视线射到人身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冰渣。
“离不离得开,我说了算,你怎么进来了,我就能怎么离开!”
江晚晚走到了林凌灀的前面,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头粘作一团的女人。
鲜血淋淋的脚踩着林凌灀的肩膀,微微用力向下压,冷冷吐出两个字。
“阿衍是我的。”
和她抢阿衍的人,不该留着。
不能留。
要偷偷藏起来,埋下去。
想着,江晚晚把脚放了下来,抬手扯着人的头发,向窗户旁边走过去。
“你干什么!江晚晚!”
林凌灀瞬间慌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拼命掰扯着头发的手,却纹丝不动。
随着距离窗户边越来越近,林凌灀整个人颤栗了起来,瞳孔中溢满了惊恐和害怕。
“江晚晚,你停下,我不会放过你的,求求你快停下!”
手忙脚乱当中,林凌灀完全慌张了,手指不知道勾到了什么东西。
啪嗒一声,是东西断裂散落地面的声音。
冷漠着小脸的女孩终于停下了脚步,手腕猛然一紧,整个人僵住。
松开了林凌灀的头发,抬高手臂。
不见了。
阿衍的手链不见了。
地面上正躺着一根小小的编织藤绳,而上面的蔷薇花早就不知所踪。
林凌灀趁这个时候重重推了僵住的女孩一把,强忍着疼痛,疯一般跑了出去,把门紧紧锁上。
一晃三年
京城和往日一般,喧嚣着城市奔腾的气息。
三年前,江家少爷养了一个小祖宗,人尽皆知,但世人从没见过这位小祖宗的面。
后来,一场大火烧了整座蔷薇园,那位传闻中的小祖宗销声匿迹,江家那位和疯魔了一般,闹得满城风雨。
再后来,原本京城四少占据首位的江家少爷不在了,变成了一位杀伐果断、手段狠辣、暴虐成性的江家家主。
……
而这位传闻中的小祖宗,此刻正站在京城的平安大道。
红灯停、绿灯行,不知道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来来回回切换了多少次,站在黑白人行道中间的女孩都没有挪动过一步。
江晚晚目光呆呆的,两只素白的小手攥着身上的粉色外套衣摆,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颤动,凝视着面前几分熟悉的场景。
长安大道车水马龙,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车鸣笛的声音带着城市的热闹,不断鼓动耳膜。
她……好像又回来了。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了。
那天,整片整片的蔷薇花都灼烧了,就连阿衍送她的蔷薇手链也断了。
江霍衍说过,蔷薇手链是他对她的喜欢。
东西丢了,喜欢也就没有了。
所以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着双腿,任凭脚心的鲜血染红床单,任凭周围的火势包裹自己,直至整个人被大火吞没。
那天火好大啊,她以为不会疼的,但其实很疼,比之前做实验还疼,尤其是手腕处剧烈的灼烧感。
教授说得对,像她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和人交往的资格的,她只是一个实验体,是用来被实验的废物,是不配拥有情感的。
她需要的是乖乖躺在冰冷的实验室里面,让一根根试管插入胳膊上,供别人做研究。
她需要像一个明码标价的商品一样,被爸爸妈妈卖给别人,又被别人卖给另外一个人。
他们总说,她就是为了实验而生的。
她不懂,但是后来遇到了江霍衍,她觉得她是为了阿衍而生的,阿衍也是那样说的,那一次她是懂的。
瞧瞧,她也是能够和人交往的嘛。
大火之后,她又回到了冰冷的实验室,看到了教授冷漠的脸。
江晚晚抬头看着眼前的显示屏和一连串的数据,大脑轰轰作响。
原来一切都是梦,可是很气愤,很生气,怒火似乎要灼烧她整个人。
但是现在
一切又变得真实了,变得清晰起来。
耳边轰轰作响。
“小姐,你能够听见我说话的,听得见的话请维持交通规则,请沿着人行道走过来。”
一名交警拿着大喇叭在路口巴巴地讲话,看着呆呆站着的人,一阵头疼。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站在大马路中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在碰瓷呢!
长安大道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这一处地带已经被多人投诉。
江晚晚听见声音望了过去,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就是叫你呢,没错没错,快走过来。”
交警冲对方摆摆手,示意往这边走。
江晚晚听话地走了过去。
此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从路口拐弯冲了出来。
江晚晚刚刚还没有从人行道走出来,听到巨大的刹车引擎声,整个人望了过去。
视线望过去的一瞬间,瞳孔微微凝滞住。
“小姐。有没有撞到你?”
奔驰车里面探出来司机的脑袋,礼貌的出声询问。
她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奔驰车后座的男人,观察了一会儿,歪了歪脑袋。
那个男人长得和她的阿衍长得好像啊!
那司机看见前面的姑娘没有任何回应,一时之间也不确定是不是可以离开。
后座的男人意识到了情况,从文件上面收回视线,看向了前面的情况。
一个长得明媚好看、模样乖巧的女子挡在了车子上面,貌似……
还在打量他。
司机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开口:
“少爷,这是你惹的桃花债吗?”
后座的男人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胡说一些什么,我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
既是不感兴趣,又怎么可能在外留花名。
“那我下去看看。”司机脑袋转向后座,征询对方的意见。
男人抬起胳膊摆摆手。
不过,还没等到司机打开车门,另一边车门响动的声音传来。
“你好。”
一声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伴随着车门打开的响动。
说完,江晚晚抿了抿唇,手指不自在地抠了抠扶着的车门,眼神却没有任何波澜。
打招呼应该是这样的吧!
电视上面都是这样说的……:
后座的男人将腿上的文件拿到了一边,骨节根根分明的手指推了推金丝眼镜,温润的眸望了过去,露出一张斯文温润的面庞。
“你好。”他轻轻应声。
然后,空气安静了下来,围聚到路边人群的讨论声不时传入耳中,视线也齐刷刷投了过来。
“小姐,我是江初歇,请问你有事情吗?”
江初歇说着食指微曲,指尖轻点起一旁座椅上面的文件。
江晚晚歪了歪脑袋,凝视着不远处的男人,观察了一会儿,随后转移视线,看向了外面的人群,然后又看向了车内
这个人和她的阿衍真的好像哦。
眉眼都像。
她轻抿着樱红的唇瓣,酝酿了许久。
“我可以坐进来吗?”
江初歇被这人弄得一怔,这才仔细打量了过去。
只见扶着车门的女孩子,皮肤白皙,身形娇小,鹅蛋脸,杏眼单纯且无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美得不染纤尘。
对上这么一双湿漉漉,带着期盼意思的眸子,江初歇抬手扶了扶眼镜。
这…压根不可能拒绝…
“可以。”
嗓音是一贯的温柔磁性。
他说着向旁边挪了挪身子,将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江晚晚眨巴眨巴眼睛,整个人钻了进来,模样乖乖的,坐得笔直。
瞅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江初歇莫名觉得这人又可爱又可笑,那个笔直的坐姿仿佛小学生听课,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意。
而前面的司机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形,看到自家老板嘴角的笑,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住了。
不会吧不会吧,这就开启了一段露水红颜之恋。
然后悄咪咪又瞄了一眼,没想到这次直接和后座的老板视线碰撞到一起。
江初歇深深瞥了司机一眼,意有所指地扬了扬下巴,指向窗外的人群和交警。
被委以重任的司机再三整理了一番领结,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与交警进行协商和解释。
黑色奔驰车扬长而去,在沥青路上划过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平安大道恢复了交通,车水马龙,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城市的步伐。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里?”
江初歇再次温声问了过去,语气不温不热,礼貌有加,言语间望向身侧的女孩。
突然被问了好几个问题,江晚晚鼓了鼓腮帮子,幽幽地瞥了一眼左侧的男人。
这个人长得像阿衍,不可以埋掉,不可以动手。
她在对方的眉眼之间停留了几秒,收回视线,然后看向窗外。
那副小模样完全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
江初歇一哽,想起女孩那软软的模样,莫名其妙生不起对方的气。
就这样,车厢内再次陷入了安静。
江初歇拿起文件继续翻阅,江晚晚专心致志看向窗外流动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
江晚晚软糯的嗓音响起:“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他一愣,文件上面的那行字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跟他回家…可是这女孩不是刚刚才和他认识的?
江初歇思虑了许久,找不出合适的词汇解决现在的处境。
头一回被女孩子缠上,而且这女孩长得单纯无害。
莫名觉得,他才是那个哄骗人家小姑娘的坏人。
“你认识我吗?”他疑惑出声。
江晚晚乖乖摇摇头。
她不认识他,但是他肯定认识她的阿衍。
“那你还敢跟我回家。”
看着那张轻稚尚未完全褪去,目光真诚的女孩,江初歇有种‘以后自家女儿也这样和陌生人说话’的感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温润的脾气有些压不住上涨的火气。
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递了过去。
“给你家人打电话,我给你送回去。”
看着伸过来的黑色手机,她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了许多,凶巴巴地开口:
“没有。”
这个人好麻烦啊!
她的阿衍当初直接就把她带回去了,这个人一直要送她回家。
她想阿衍了。
江初歇现在就是一个巴掌拍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作用。
啪嗒一声合上了资料。
“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带你回我家。”
话音落下,没等到江晚晚开口,但是正在驾驶的司机撑不住了,抬起一个手冲后座的江初歇比划。
五年起步,五年起步~
江初歇嘴角微抽,刚回国遇上的人不对劲,遇上的司机也不正常。
……
“我记不起我家在哪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目光认真,着实不像说谎。
江初歇信了。
不管女孩说得真假与否,他只能选择相信,总归不能将人放到大马路上。
“名字。”
从头说到尾这女孩也没有跟他说名字。
江晚晚撇嘴,沉默了许久,端正地坐在那里,脊背挺直,一副乖孩子状态。
素白的小手戳了戳前面的真皮座椅,一声一声地戳得极响。
“我不记得了。”
轻飘飘落下了几个字,语气听起来怏怏的。
说着她看向手腕处的伤疤,水润润的眸子眨了眨。
她把手链弄丢了,手腕还落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阿衍不喜欢她了,她不想要找阿衍了……
江初歇听着耳畔传来似低喃的话语,神情微动。
侧目望去,视线透过单薄的镜片清晰看到女孩手腕,那道明显的伤疤。
明显是大火烧出来的,与周围的白皙肌肤完全不相衬。
如同一具上好的美瓷,平白地增添了一道划痕。
之后,一路无言。
**
林枫园
二楼阁楼居高临下,透过雕花的窗可以俯瞰整座山脚下的风景。
窗边的摇椅上,侧卧着一俊美男人,修长泛白的指尖夹着一根燃半的香烟,忽明忽灭,缭绕的烟云缠绵向上,云雾半遮半掩住男人冷硬的面庞。
狭长的眸子望向窗外,泛白的指尖掠过怀里照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是这笑没有半分暖意,泛着浓浓的苦涩,如同一张缓缓铺开的墨色宣纸。
忽然楼下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衍哥,有大事发生。”
江霍衍冷冷扫过去一眼,指尖夹着香烟掐灭在烟灰缸中,薄唇吐出一个个浅浅的烟圈。
男人从躺椅上起身,身形修长,长身玉立,简单的黑色睡衣平白给他增添了几分慵懒随意的气息。
“上来。”
很快,楼梯传来哒哒的上楼梯,脚步有些凌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江霍衍长腿交叠,侧卧在沙发上,摇晃着指尖的红酒。
“这么慌张做什么?你家老爷子催你回去?”
语气慵懒冷淡,字里行间满满的疏离。
秦皓扶着雕花的红木扶手,眉头再三皱起,看着沙发上那浑浑噩噩的男人,握着手机的力度越来越重。
抬脚走了过去,垂眸看向脸色发白的江霍衍,眼神闪过一抹沉痛。
咬牙切齿地开口:“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值得吗?”
江霍衍是谁,那是三年前京城人都仰望的人,意气风发,风度翩翩,傲骨铮铮,谁看了不感慨一句,江家少爷当如此!
但如今,不过三年光阴,江霍衍沦为了终生酗酒为生的丧徒,在外心狠手辣,毫不心软,在内自暴自弃,酗酒轻生。
这一切,都是因为江晚晚那个六年前出现的女人。
江霍衍轻笑了两声,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似是嘲讽,扬起下巴将酒杯中的红酒一仰而尽。
红酒入喉,辛辣刺激麻木了干涸的心。
江霍衍陡然从沙发上起身,手指微松,酒杯从高空滑落,掉落地面碎玻璃四处迸溅。
“最后一次,下一次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就不必过来了。”
冷冷说出这句话,他转身,打算离开此处。
他如何,从来不需要别人置喙。
想死想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等一下,就在刚刚,我看到了江晚晚。”
秦皓出声叫住了那道带着几分悲凉消瘦的身影,松开了握着手机的力度。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林枫园陷入了沉寂。
江霍衍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双眸呆滞无神,半晌才堪堪稳住情绪,转身望着身后的男人。
晚晚,是他的晚晚吗?
“人在哪?”
破碎的字符在唇齿间酝酿,带着几年的悲凉苦痛,艰难问了出来。
江霍衍再没有了方才傲气与慵懒,双眸猩红,满满的偏执和疯魔沉沦其中。
然后紧紧握住拳头,许是过于激动,指甲深深嵌入血肉之中,鲜血沿着指缝滴落地面。
重复了一句:“我问你人在哪?”
秦皓向来不愿看见这人如此脆弱,把手机递了过去。
“今天的城市新闻报,平安大道发生人为堵车事件,当事人和那位长得一模一样。”
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窗边,眺望着山下的一切。
另一边,江初歇将人带到了自己的私宅。
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江初歇让助理找来了一位医生。
半遭路上捡回来的小姑娘,脑子看起来还不灵光。
一问三不知,总要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毛病的。
江晚晚乖乖跟着江初歇走进了客厅,刚刚踏进门的一瞬间,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味道很淡,淡的好像是从医院里面带出来的一般。
“江少爷,您回来了!”
一位穿白大褂的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态度带着几分拘谨和恭敬。
“嗯,拜托白医生给这位小姐检查一下身体。”
江初歇认真交代着走了进来,到沙发处停下了脚步。
随意把文件放到了矮几上面。
“好的,江少爷。”
白医生说着提起了矮几上面的医药箱,冲着门口处静止不动的女孩微微一笑,很是友好。
白医生远远观望一会儿,想他当医生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这样漂亮精致的人还是头一回见。
“江少爷,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听说江家小少爷江初歇不近女色。可如今一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江初歇眉头今日都要皱成麻花了,一个两个怎么都认为是他招惹的桃花。
当个好人有这么难嘛!
“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称这位小姐,白医生没有听清楚?”
白医生疑惑地看了过去,等待着这人的后文。
江初歇面上继续维持着温文尔雅,淡淡一笑,反问道:
“这么疏离的称呼,你觉得会是我女朋友?”
白医生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个大家族的少爷们玩个小情趣不是很常见嘛。
“抱歉江少爷,那我现在给这位小姐检查?”
江初歇点点头,挥了挥手。
门口背着光的江晚晚眼神淡淡的,没有一丝光彩,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转。
似乎消化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情况,看向两个人的眼神瞬间变了。
随着白医生朝着她越走越近,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重。
江晚晚樱红的小嘴紧抿在一起。
“不要检查。”
说着眼神凶巴巴地望着沙发上的男人,神情一变再变。
看了一会儿,她把视线挪到了院子里面。
看着院子里面种的大片大片郁金香,鼓了鼓腮帮子。
烦了……埋掉吧。
江初歇长叹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朝着门口那人走了过去。
“为什么不检查,给我一个理由。”
女孩没有说话,视线灼灼地盯着院子里面的郁金香。
江初歇顺着视线看了过去,瞳孔中的星光闪了闪。
“怎么,你喜欢郁金香?”
话音落,就听到一声轻哼。
江晚晚收回了视线,睁着圆圆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眼底透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忽然,江初歇莫名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如同一阵凉风灌入喉,让人按耐不住浑身颤栗。
他弯下身子,靠近女孩,视线上下打量着。
江晚晚轻轻眨眨眼,白嫩的小脸硬生生地给人一种单纯到极致的即视感。
单纯可以,到极致就不单纯了……
江初歇温柔地笑了笑,“你还没有回答我喜欢不喜欢郁金香呢。”
话音落下,还没等到对方给自己回答,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持。
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人绝对是熟人。
莫不是那人出事了!
想着的时候,江初歇整个人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回到了沙发旁边,接通电话。
一旁被冷落到角落里面的白医生,颠了颠手中的医药箱,欲哭无泪地看向一旁乖软站着的女孩。
虽说那女孩看着像个雪媚娘一般乖软,但总归是表皮,内里或许是黑芝麻馅的。
不然那股视线怎么可能这么阴郁。
顶着江晚晚幽幽的目光,白医生脚步微微向后,贴近了墙壁。
他确定,这位小姐,已经不需要检查了,精神方面一定有问题。
另一边,江初歇不知道和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原本温润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江家人骨子里面的冷然。
他挂断了电话,眉宇间凝聚起一团挥不开的担忧,抬脚冲着门外走去。
“白医生,今天就不检查了,改天联系你,我现在需要出去一趟。”
白医生忙不迭点头赞同,“好的江少爷,那我也回去了。”
江晚晚眼巴巴瞅着眼前闪过的一道人影,沉默着跟了上去。
与江初歇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脚步不紧不慢。
……
车库
江初歇的视线扫过一旁傻傻站着不说话的女孩,凝眉思虑了几秒。
“坐进来。”
江晚晚乖乖走过去,打开车门,坐到了后座上,坐姿似乎比刚刚还要挺直。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地飞尘。
……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江晚晚衣袖遮掩下的素白小手不断抠着衣服边缘,似乎有些紧张。
江初歇没有精力去注意身后小姑娘的情况,满脑袋都是江霍衍又犯病的消息,担忧挥之不去。
主要是他家这位哥太疯了,病起来几乎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尤其是三年前的那一段时间,江霍衍几乎每天都在疯狂的边缘,他已经怕了。
一想到这里,他脑子越来越繁杂,越来越急迫,车速也越来越快。
江晚晚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如同一具雕塑。
但这就是她。
不过
黑色奔驰在林枫园车库停下的时候,她反复用指腹轻轻摩挲腕间大片的疤痕,感受到坑坑洼洼的手感,瞳孔暗了暗。
真……讨厌啊。
江初歇从车上下来,手机叮咚一声,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他点开,发件人是秦皓,内容是简单的四个字:控制住了。
疲惫了一路的身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江初歇后背倚靠在车门上,缓缓吐了一口气。
正打算抬脚走过去,忽然意识到车里面还有一个人。
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江初歇扶了扶金框眼镜,绕到了另一边的车门处。
“一会儿你乖乖跟在我旁边,不可以乱跑,知不知道?”
江晚晚眨巴眨巴眼睛,纯黑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从车厢里面钻了出来,小脑袋四处张望着周围的一切,眼神中满满的新奇。
看着看着,视线停留在一片大大的月季上,瞳孔中的亮光瞬间灰败下来,低颤着长睫,略显无措。
而此时
二楼的阁楼
江霍衍指尖夹着燃烧许久的香烟,灼热的烟灰落在手背上也毫无感觉。
他的视线落到楼下那女孩身上,瞳孔幽黑,宛若黑洞。
指尖升腾起的烟雾遮挡了江霍衍的神情,他扯了扯嘴角,手指掐灭了烟头。
“来人。”
磁性悦耳的嗓音落下,一位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恭敬地走了进来。
江霍衍抬眸,看清楚来人,瞳孔幽幽,划过一丝讥诮。
“怎么,柳叔跟着老爷子跟腻了,想要换个主子?”
问这话的时候,江霍衍长腿交叠,手指不断拨动黑色原木桌上的传声铃铛,像是把玩什么新鲜玩意,姿态慵懒至极。
倘若不是眼底流转的狠厉和阴暗,真真以为这就是一句无心的调侃。
柳叔垂着脑袋,视线丝毫不敢放到那人身上,冷汗直流。
耳边的铃声更像是催命的丧钟。
江霍衍心狠手辣,嗜血暴戾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
此刻,正凝眸盯着他。
柳叔扯着嘴角,“少爷,老爷子还是担心你的……”
话没说完,哐当一声
金色铃铛摔到了房门上,摔得稀巴烂,金属块四处迸溅。
江霍衍眉宇闪过不耐,“啧!这种话我最是恶心,柳叔可真是得了老爷子的真传,一句一句让人作呕。”
江家老爷子,担心?
真叫人听着就犯恶心呢!
不过
暴怒之后的江霍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怒火收敛,歪着脑袋,轻笑一声,唇线扯出轻蔑弧度。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桌面交叠,托住下巴,瞳孔幽幽,乖戾阴郁。
“告诉老爷子,江家不会那么早玩完的……”
说着,江霍衍从座椅上起身,宽松睡裤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利落的黑发完美中和了冷硬的脸型,锋利的薄唇泛白,平白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乖戾的笑在唇边放大,一字一句继续道:
“还没够。”
柳叔咽了咽口水,心跳如同打鼓一般。
想起老爷子交代他的事情,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柳叔紧了紧拳头。
恭敬开口:“少爷,老爷子让我留下。”
话音落,是良久的沉默。
书房只剩下拖鞋滑动地板的声音,透露出几分随意的漫不经心。
江霍衍越过柳叔,淡淡扫了那人一眼,走到门口,单手握住门把手,轻轻转动。
咔嚓一声,门开了。
“吩咐下去,把院子里面的郁金香换成蔷薇花。”
轻飘飘一句话,几分慵懒几分认真。
柳叔忙不迭点头。
偌大的林枫阁被静团团裹住,只剩下偶尔从楼下传来的两三句简单交流声。
江霍衍方才的阴鹜与冷傲消失殆尽,痴痴将视线定格在客厅的一角。
眼尾愈发红,如同泣血一般。
那张魂牵梦绕的脸,那个曾耳鬓厮磨无尽缠绵的人。
狭长的眸子酝酿起狂风暴雨,带着野兽出笼的嘶吼。
回来了,理应藏起来。
……
客厅
古香古色的阁楼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
秦皓一改往日懒散劲,目光沉沉凝望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勃然色变。
瞳孔跳动着两簇怒火,又被强压下去。
空气隐隐浮动起几分怪异。
江初歇摘下金丝眼镜,蹙着眉头看过去。
“你干嘛这个眼神看我?”
秦皓磨了磨牙,身子向后倚靠在沙发上,手臂搭在边缘,神情不屑。
“我什么眼神?就是这个眼神啊!”
语气满满的挑衅。
呵!他已经够收敛了好嘛!
看见江晚晚那个女人,还能控制住不掐死对方,已经够那女人烧香拜佛了!
江晚晚正专心致志摆弄着手上的拼图,软软的头发随着动作散落到胸前,窗外和煦的阳光照到她身上,远远望去就是一幅单纯美好的画面。
江晚晚察觉到一道夹杂着怒意的视线,动作一顿。
定睛一看,长发半遮住眼眸,目光空滞,如一口枯井。
真让人讨厌啊。。
被盯上的秦皓心情更不爽了,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激愤着一脚踹上金丝楠木方桌,脚上力气着实不小。
“艹,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楠木方桌受力冲到了江晚晚的腿边。
纤细的小腿被重重撞到,水洗的牛仔裤下青紫一片。
但是女孩没有反应,长长的睫毛颤动,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
“你做什么,秦皓!”
江初歇着实被惊吓到。
“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做什么?衍哥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竟然把这个女人带了过来!”
秦皓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恍若无人抽了起来,眼神依旧不爽到极致。
霎那间,烟雾缭绕。
唇角掀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颓然反问:“你是嫌他活的太长吗?”
江初歇听得云里雾里,眉目深锁。
“什么意思?”
秦皓扬着下巴,指认江晚晚,“问她。”
江初歇思虑了许久,一个想法踊跃心头,久久消散不去。
探究的视线放到了身边女孩身上。
啧!
江晚晚沉默着,乌发遮住脸颊,黑白分明的双眸变得阴郁,气息隐隐躁动。
好讨厌啊,讨厌别人直勾勾的视线,讨厌别人看着她,仿佛看实验品一样。
客厅陷入安静,秦皓嗤笑一声,转瞬间被人揪住了衣领,力度颇大,后背重重撞上了沙发上沿。
刚刚还乖顺坐在沙发上的江晚晚,此刻居高临下禁锢着一个男人,素手攥着领口,莫名给人一种暗夜修罗的感觉。
那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乖软,动作狠辣与江家那位相差无二。
“你好烦。”
没有感情抛下三个字,嗓音依旧软糯。
话音落下,手掌转移,紧紧握住了秦皓的脖颈,骤然收力。
秦皓呼吸一滞,手臂拼命挣扎推开眼前的女孩,但无异于螳臂挡车,白白浪费力气。
他眼睛充血似的盯着面前看起来无害的女孩,难以置信。
江初歇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忙不迭反应过来,想要上去阻拦。
但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
一道黑色身影闪过,动作敏捷,一把握住女孩的手腕。
“晚晚?”
“停下。”
简单两个字恍若神明的命令,还在失控的女孩渐渐意识回拢,手指松动。
“咳咳咳咳咳咳!”
得到解脱的秦皓整个人滑到了地面上,脖颈处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咳嗽不止。
江晚晚无暇理会那人,盯着手腕处的修长手指,瞳孔微动,眨眨眼。
带着几分无措地抿着唇瓣,目光澄澈。
这个感觉很熟悉……
“阿...”衍。
她说话说到一半闭上嘴,另外一个字怎么叫也叫不出来了。
然后乖乖合上嘴,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任凭手腕被掌箍。
一副垂头丧气,被人欺负的模样。
江霍衍目光沉沉,视线愈发灼热,似是一片荒原,被一把大火燃烧。
瞳孔中熟悉的侧脸近在咫尺,睫毛的颤动都那么让人发狂。
江霍衍胳膊用力,扯着对方的手腕一把拉到怀里。
一副占有欲极强的模样,牢牢禁锢对方,语气暧昧缠绵。
“你怎么现在才来?”
江晚晚乖乖被抱住,毛绒绒的小脑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习惯性蹭蹭,直到把头发弄得乱乱的才老实。
脸颊感受着胸膛的温度,耳畔聆听着有力的心跳声。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活着,而且很开心。
怀里被软乎乎的百面团子填满,江霍衍手臂收紧,原本的躁动与不安在这一刻遁匿。
心底的欲念再次被放大。
想把女孩锁住,锁住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怀里的女孩突然躁动,想要离开。
江霍衍以为自己弄疼了对方,手臂微微松了些力度,依旧用一种绝对掌控的姿势圈住女孩。
视线转移到了女孩的水洗牛仔裤上。
“腿疼不疼?”嗓音磁性温和,藏着心疼。
江晚晚小脸呆呆的,湿漉漉的眸子无波无澜,恍若完全不认识江霍衍。
一只小手贴到对方胸口,想要离开。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看着女孩推拒的模样,江霍衍心情莫名烦躁,但又担心小姑娘身体不舒服。
江晚晚始终不说话。
半晌
江霍衍意识到情况的不对,手臂垂下,垂眸望着女孩那对熟悉的双眸。
冷冷出声:“你不认识我?”
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不那么平静,像藏着暗涌的海面。
江霍衍手掌握拳,未痊愈的伤口再次崩裂。
浓浓的血腥味散开,绷带再次被染红。
江晚晚本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她不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如何跟阿衍相处。
毕竟阿衍不喜欢她了,她很伤心,很难过,不想说话。
之前听别人说,恋人分手了是不可能做朋友的。
她不想和阿衍分手...
但视线却瞄到缠着绷带的手,睫毛扑闪。
“受伤?”糯糯出声。
这次,倒是江霍衍不说话了,眸光冷冷,如同深潭。
女孩软着一张脸凑近了些,看着那张苍白的俊脸,语气放得格外软。
“疼?”
说着两只小手凑近了些,将那只缠着厚厚绷带的手抱了过来。
江霍衍不抵抗也不迎合,语气淡淡,神情也寡淡了许多。
“你不认识我了?”
又如此重复了一遍。
江晚晚仰着的小脸微怔,水眸呆呆的,像个小傻子。
想了想,点点头。
江霍衍拽回来手臂,单手插兜,神情中满是疏离。
“既然这样的话,这位小姐就可以离开了,毕竟你我二人素未谋面,这般倒是有损我江霍衍的名声。”
地上坐着的秦皓反应过来,忙不迭爬了起来,一把推开了江晚晚。
“既然已经忘记了我衍哥,赶快离开吧,恕不远送。”
话音落下,江霍衍幽幽的视线瞥了过来。
秦皓一噎,不是他先说的离开吗...
这被甩了,总要找回场子吧。
江晚晚消化了许久才理解江霍衍的意思,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力,认真出声:
“影响什么名声?”
江霍衍抬脚踹了踹挡在自己面前的秦皓。
江初歇戴上桌面的金丝眼镜,将这位猪队友扯到了一边。
秦皓猛然被拽到了一边连带被自家衍哥踹一脚,脸上大写的不爽。
压着声音看向江初歇,“你干嘛拽我!”
他揉了揉肿胀的眉头,当真是祸不当行,今日不宜出门。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
江初歇说着把人向门口拽,不带一丝一毫的商量态度。
“我看你才是嫌他活的时间太长。”
江霍衍为了谁寻死觅活,如今人回来了,这人在这瞎出头,惹得一身腥。
两个人离开之后
客厅安静了许多,也顺眼了许多。
江晚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影响什么名声?”
江霍衍扯着嘴角,疏离又冷硬。
“你我今日初见,似乎还未熟到这种地步,影响什么都自然与你无关。”
一句话如同刀子一般,听着着实难受。
女孩的小脸又白了几分,贝齿轻咬起唇瓣,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怏怏的。
良久酝酿出微弱的嗓音:“有关的。”
他揣着裤兜逼近,眼底漾起一抹阴郁。
“什么关系?你不是认不得我了?”
女孩闻声,小模样更丧了,嗓音弱弱的,细若蚊蝇。
“你说了,万一我就认得了呢。”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在理。
江霍衍气笑了,眼底氤氲的黑暗浓稠散开。
语气温和了许多,“我怕影响我和我家晚晚的感情。”
江晚晚悄咪咪盯了一眼,对上那双含情的眸子,只一眼又垂了下来,语气不似方才。
委委屈屈开口:“不会影响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影响?”
他说着歪坐到了沙发上,胳膊肘托住沙发边缘,黑色领口随动作大敞,精致完美的锁骨暴露无遗。
目光沉沉,眼尾含笑,“怎么,想起我来了?”
呆呆站在一旁的江晚晚愣住了,鼓着腮帮子,双眸幽怨,凝神注视沙发上那位哥。
之前阿衍才不是这样的,她腿都受伤了...
哼!不开心!
然后
“没有。”
两个字成功让江霍衍气极了。
但对上那张白软的小脸,蓦地,又心疼起来。
此时,院内忽然闹腾了起来,脚步匆匆,人影在窗口晃来晃去。
满院的郁金香连根拔起,被挪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娇艳欲滴的蔷薇花。
而那批处理过的郁金香,整整齐齐放到了山口,游人登山途经此处的时候,可以带走一株郁金香。
江霍衍泛白的手指轻点边沿,一下下紧扣心弦,语气慵懒至极,透露着三分危险。
“既然想不起来,谁带你来的你就跟谁走吧。”
话是这么说,但这人真不见得是这般想的。
眯着眼睛瞟向门口那辆黑车,从车头打量到轮胎。
江晚晚小脾气彻底按捺不住了,想要动手,但对上男人带着病态苍白的侧脸,终是咽了下去。
“我饿了。”
嗓音诺诺,说着抬手摸摸干瘪的肚子。
眼神认真,动作满分,煞有其事。
江霍衍手指微顿,薄唇紧抿。
这是...冲他撒娇呢。
“饿了?”
她点点头。
还点头?
他彻底怒不起来,定定望了几眼。
“饿了就去找带你过来的人,我们又不认识,跟我撒娇没用。”
闻声,江晚晚又默默挑了一桶名为委屈的水,浇到灼热跳动的心脏。
“过来。”
看着女孩可怜吧唧的小模样,江霍衍叹了一口气。
江晚晚原地踌躇了两三秒,乖乖走近了些。
随后,一只手臂从后背绕了过来,她整个人撞进了江霍衍的怀里。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席卷而来。
江晚晚头发凌乱的哪里都是,刘海歪到了头顶,像翘起的大撮呆毛。
江霍衍宠溺地把女孩的脑袋揉得更乱,一边逗弄小姑娘一边开口。
“记不得我是谁,取悦我总会吧。”
“我高兴了,就带你去吃饭。”
话音落下,趴在怀里的女孩吧唧一口咬了上去,啃得毫无章法。
江霍衍手掌上滑,一只手扶着女孩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女孩的脑袋。
很快,反客为主,周围暧昧横生。
……
江初歇从门外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那位整天寻死觅活的哥,压着人家小姑娘,亲得难舍难分,又撩又霸道,眼中的欲望毫不遮掩。
江初歇本来是不想打搅的,但江老爷子过来了,人就在林枫阁的门口。
“衍哥,老爷子过来了。”
一句话,也不知道沙发上那人听清楚没,还在那亲亲我我,恍若无人。
倒是江晚晚一只手推开了那人,侧着水盈盈的眸子,红唇略微红肿,泛着光彩。
“我说了,不要了。”
“好。”
江霍衍低哑着同意,心情似乎很好,将女孩的凌乱的上衣衣摆放了下来,从沙发上抱了下来。
“走吧,带你过去吃饭。”
完全被忽视的江初歇,本来温文尔雅一身西装,此刻像一个独角戏的小丑,脸上谦和温和表情差点崩盘。
“哥,你听见没有?”
江霍衍轻飘飘扫过去一眼,带着怨念和不悦。
“我不聋,过去把人打发走。”
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蔑一笑。
“看在今天是你把她带过来的,奖励你去陪陪老爷子。”
艹
温文尔雅也是有底线的。
江初歇皮笑肉不笑,“好。”
……
很快
几个人来到新月阁。
新月阁,京城最奢华的高档餐厅,五星级餐厅,以中餐为主,隶属于江家旗下。
江晚晚进入包间,找了一个离江霍衍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眼前的菜一碟又一碟,诱人的香气萦绕在整个房间,她眼巴巴瞅着众多菜品中最朴实无华的那道菜——
番茄炒蛋。
江霍衍眼神阴鹜,冷气压降低了包间的温度。
视线幽幽转向一旁的江初歇。
“国外的学业如何?”
江初歇受宠若惊,这还是他哥第一次关心他。
“挺好的。”
江霍衍将番茄炒蛋转到江晚晚面前,看着女孩双眸闪亮,乖乖动筷。
良久,收回视线,故作无意发问:“是嘛,难道教授没有留过你?”
“有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霍衍抬手打断了。
“我觉得你还是出国比较好。”
语气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江初歇一噎。
他算是知道了,这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而另一边的秦皓,不敢出声,不敢大喘气。
江霍衍,他不敢惹,江晚晚,他惹不起。
只能偶尔调侃几句被针对的江初歇,找找乐子。
时间在筷子碰撞盘子的声音中流逝……
江霍衍几乎没有动过筷子,小碟子里面干干净净,双臂交叠后仰在椅子上,目光灼灼。
而桌子另一端的女孩与之形成巨大反差。
小碟子里面的番茄炒蛋满满一小碗,每吃一口都眼睛闪闪。
半个小时过去,光是番茄炒蛋零零总总上了五盘。
“秦皓,这个玉米排骨不错,软糯适中,香味十足。”
说这话的时候,江霍衍视线定格在江晚晚身上,满是柔情。
秦皓被cue,一阵莫名其妙。
“好,我尝尝。”
抬起筷子就准备夹玉米排骨。
还没碰到那菜,转桌上的那盘玉米排骨挪到了江晚晚跟前。
秦皓:“……”
江晚晚埋着脑袋,时不时瞅一眼江霍衍,自然把那句话听了进去。
然后,视线就黏到了玉米排骨上面。
本来那菜是在秦皓面前的,此刻转到了她面前。
江晚晚抬着筷子凑过去,瞳孔被点亮。
之后
“秦皓,这个香酥里脊不错。”
秦皓闻声抬起筷子夹,还没碰到,转桌就转到了江晚晚跟前。
江霍衍换了个姿势,手肘放在桌面,手掌托起下巴,眼神流转的宠溺毫不掩饰。
随手扒拉着转桌,“秦皓,这个麻婆豆腐也不错。”
话音落下,这道菜又转到了江晚晚眼前。
啪嗒一声,秦皓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怒火中烧。
“我吃饱了,先走了!”
好家伙,直接把他当成了跳梁小丑。
不待其他人说话,秦皓转身离开,衣摆决绝。
包间只剩下三个人,江初歇拿起桌面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绅士礼仪满分。
淡然一笑,“我也吃好了,哥,我也先离开了。”
江霍衍扫过去一眼,眸光冷淡。
江初歇不紧不慢起身,拿过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抬脚打算离开。
江晚晚抬头跟着望了过去,睫毛轻颤,语气认真。
“我也要走。”
霎那间,空气骤然停止,包间似渗出无数寒气。
江霍衍眼神中的笑意褪去,唇线下压,幽幽凝视女孩。
“你说什么?”
江晚晚收回视线,素手乖乖搭在膝盖上,垂着脑袋不说话。
那副模样,平时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气。
江霍衍愈发不耐,眼底猩红一片,内心关着的野兽在这一刻从笼子里面跑了出来。
毫不收敛的怒火席卷了所有的思维,灼烧理智,强行压下的独占欲喷薄而出。
江霍衍幽幽盯了女孩良久,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沉闷。
“出去!”
口吻森然,冷意直逼。
这话是对江初歇讲的。
江晚晚以为是说她的,哗啦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鼓着腮帮子。
江初歇明显看出他哥犯病了,眼底的担心毫不掩饰,斟酌是否要离开。
江霍衍一记眼刀射了过来。
看来,他必须要离开。
“哥,你看清楚,那是江晚晚,不要冲动。”
临走之前,江初歇交代了这么一句。
包间只剩下两个人,一男一女,对峙着。
江霍衍踩着高定的皮鞋,野气横生,“晚晚,你太不乖了。”
女孩站在原地,盯着白色运动鞋的鞋尖,整个人蔫蔫的。
耳畔是皮鞋踩地靠近的声音,一下一下叩击她的心扉。
江霍衍走近,看着那垂下的纯黑长睫,心跳一滞。
随后,脑袋埋到了女孩的脖颈,嗅着女孩身上淡淡的奶香,眼底猩红渐渐褪去。
他不能,让她害怕,要控制住。
想着握紧手掌,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肉体的疼痛逐渐带回理智。
“晚晚,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语气染上几分悲凉,几分失意。
江晚晚没回答,因为血腥味太大了,阿衍身上都是血的味道。
她不喜欢他身上有这个味道,会疼的。
“阿衍……”
她想说阿衍可不可以不要再把伤口弄开了。
但是话还没说完,或者说那人压根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向前栽了过去。
昏睡之前,她模模糊糊听到江霍衍眷恋的嗓音,那人说:“晚晚,要乖。”
江霍衍抱着怀里的女孩,手臂收紧,破坏欲和占有欲充斥在双眸中,波涛骇浪,无尽翻滚,眼底的猩红再次凝聚。
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怀里小小的一团,从精致的眉眼到下巴,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他的晚晚,一个人的。
……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了房间,羊毛地毯铺成的房间洋溢着暖意。
江晚晚睁开惺忪睡眼,一抹光点在眼皮的抬动间渐渐放大。
焦距逐渐拉回,房间的画面清晰起来。
她撑着身子从柔软大床上醒来,扫了一眼身处的环境,满满的粉色调仙女房,少女心玩偶摆放在衣柜旁边的大橱窗里面,墙壁贴满了粉红色叮当猫的贴纸。
江晚晚动了动手臂,哗哗的金属链声再次响起。
手腕间传来熟悉的冰凉感,她望过去,单纯眸子眨动,睫毛掩映下的瞳孔中,星光闪动,隐隐透露出几分开心。
这时
大大的落地窗打开,白色流苏窗帘缓缓拨到两边,窗外的阳光散了进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窗外站着一人,长身玉立,身形修长带有几分单薄,这人正是江霍衍。
他注视着床上跪坐的女孩,如同一座雕塑般,半张脸掩在暗处,半张脸迎着光,指尖的香烟云雾缭绕,忽明忽灭。
女孩极致单纯的眼神和洁白无瑕的肌肤无一不激起他内心的罪恶感。
想把她拉进深渊,一起沉沦吧!
半晌
江霍衍掀起一抹嗜血的笑,他的女孩好美,一个人的。
江晚晚鼓动着腮帮子,小模样带着几分不满。
赤着脚从床上下来,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金属链条随着动作哗哗作响。
“阿衍。”女孩轻轻喊了一声,似耳边喃呢。
两个字如同羽毛轻扫进江霍衍阴暗的内心,女孩踩着七彩祥云而来,拯救他的‘牢狱之灾’。
空气安静了下来,只有两道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江霍衍思想回笼,望向女孩,目光触及到那四条长长的金属链条,瞳孔微微放大。
又是这样…
他,又犯病了...
“阿衍,你怎么不过来?”
江晚晚呆呆歪着脑袋,目光澄澈,宛若贝壳中最璀璨的珍珠,光洁无瑕。
纯粹的眼神下,罪恶无所遁形。
江霍衍觉得他不配,不配拥有这份美好。
又是良久的沉默。
江晚晚赤脚走了过去。
不过
那人比她动作还快,离开了这里,转瞬间消失在视线。
江晚晚默了,望着空无人影的花田。
果然...阿衍才是不乖的那个。
她都乖乖被锁着,他却逃走了。
胆小鬼,不要喜欢他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从清晨到午后,太阳的痕迹发生偏移,投射的影子越来越短。
门铃响了,来人了。
江初歇忧心忡忡走了进来,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外套笼罩下的白衬衫血迹斑斑。
“江晚晚,我来接你去我家。”
对上那双单纯的眸子,他尽量让身体平缓,足够温柔。
江晚晚不说话,沉默地转向窗外,眸光沉沉,星光跌落。
江初歇走近了些,不动声色打量了周围的一切。
这里,满满都是摄像头。
“我先把你的手脚给解开,好不好?”
女孩依旧没吭声,呆滞地注视蔷薇花田,恍若一具尸体,丧失了人的气息。
江初歇蹙着眉头将金属锁链打开,“他让我带你离开。”
话音落,女孩睫毛眨了一下,再次恢复平静。
从始至终女孩一句话都未言,目光呆滞,毫无人气。
一步一步紧跟着江初歇,乖乖离开。
……
黑暗笼罩的房间,地上血迹斑斑,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江霍衍躺在地板上,冷硬的面部线条僵直,狭长阴鹜的双眸如地上的血迹一般红,绑在手腕上面的绷带七零八落。
黑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直到院子里骤然响起车子发动的引擎声。
一只染血的手指掀开一角,猩红的眸子望过去。
正对上车子旁边女孩的视线。
……
天近黄昏
海天一色别墅区
江初歇扯着领带,领口松开了一些,抬手揉着发涨的眉心。
他就不该掺和这两个的事,江霍衍不要命,而这位...
当年京城盛传的小祖宗可不就是一位活祖宗。
江初歇神情无奈,“还是一点东西都不吃吗?”
女佣推着原封不动的餐车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点头。
“是的少爷,江小姐一句话也不说,躺在床上睁着眼一动不动。”
想起江小姐的眼睛,女佣脊背生凉。
简直不像活人...
被逼无奈,江初歇只好打电话给江霍衍。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久到他以为无人接通,终于打通了。
江初歇将商业杂志放到一旁,单手戴上眼镜。
“哥?”
那边没说话,只有呼吸声。
这反应,大抵是那人了。
“江晚晚把自己关到房间里面,拉紧帘子,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似乎在有些不正常。”
他说着把目光放到了紧闭的房门上。
话音落下,江霍衍的呼吸声似乎急促了些。
江初歇叹了一口气,“哥,江晚晚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虽然这话是问出来的,但他几乎可以肯定。
三年前,不动声色、不反抗被囚禁了整整三年,倘若是正常女子,早就崩溃了,但是江晚晚没有。
而且从一开始在长安大道相遇,他就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或者说一直都是江晚晚利用他靠近江霍衍。
正所谓,单纯可以,到极致就不是单纯了...
林枫园
江霍衍躺在地上拿着手机,耳畔传来江初歇的声音,淡淡嗯了一声。
他家晚晚,偏执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手机那边传来了一道浅浅的,熟悉的软糯嗓音。
“我要画画。”
简简单单四个字砸落心底的深潭,激起一片水花。
江霍衍眼神温柔了许多,“给她准备,画板画纸和画笔。”
“好。”江初歇应了一声。
眨眼间,江晚晚从门口走过来,站在眼前,目光沉沉盯着他。
江初歇怔愣住,思虑了两秒,试探性将手机递过去。
果不其然,女孩把手机接了过去。
许是刚刚急着从房间里面出来,一头乌发格外凌乱,从江霍衍那里穿出来的白绸睡衣有些褶皱。
她两只素白的小手捧着手机,歪着脑袋贴紧手心。
模样乖乖的,仿佛是阴雨天电话亭中等待家长接送的小孩,女孩嗓音软软糯糯。
“阿衍。”
熟悉的嗓音寻着电流而来,江霍衍心头一暖,抬起手臂遮住双眸。
语气浅浅,“嗯,我是阿衍,你一个人的阿衍。”
话音落下,电话那边的女孩呼吸略微重了些,感受着女孩的呼吸,他继续询问:
“晚晚,你有没有乖乖吃饭?”
江晚晚有些慌乱,神情无措极了,像是犯错的孩子,贝齿咬了咬唇瓣,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阿衍,我不饿。”
“可是你平时吃得很多。”
江霍衍想起女孩的饭量,一天五顿饭,每顿饭都是成年壮汉的量。
怎么可能不饿!
江晚晚鼓着腮帮子,吹起嘴边掉落的几缕散发。
一字一句:“那是阿衍做的,我才吃。”
“阿衍,你要来接我吗?”
睡衣的衣袖宽松,捧着手机时胳膊上抬,衣袖自然滑落。
一截纤细小臂暴露在空气中,如珍珠一般光洁。
久久没有得到那边的回应,江晚晚脸上的期待渐渐冷却,神情越来越凉,眼眸低垂,无尽失落。
失去了唯一一颗糖的孩子,总归是不开心的。
不说话,就是不接她了。
然后,嘭一声。
手机砸落地面,屏幕四分五裂。
“你砸手机做什么?”
江初歇刚安稳阖眼一会儿,听到响声瞬间清醒,语气带着几分惊讶。
莫不是他哥说了什么惹得这人不愉的话?不过,这也太暴力了吧。
小姑娘长得挺软萌,性子还挺暴。
他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手机因为暴力摔,大概率是报废了。
他叹了一口气,路上的人...果然不能随便捡。
随手将报废的手机扔到了矮几上,随之呼唤门外守候的人,“张叔,准备一部新的手机,尽快。”
话音落下,很快得到回应。
“好的,少爷。”张叔面带职业性微笑,视线幽幽地扫过客厅内的两人,疏离且恭敬。
将桌面的手机取到手之后,从客厅退了出去。
再次静谧了下来。
江初歇转向雕塑似的江晚晚身旁,语气温润,眼神关切。
“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吃饭?”
这可是位小祖宗,得供着,烧香拜佛都成。
说着,他就打算让女佣把晚餐推上来。
然而
江晚晚一眼看去,视线沉沉浮浮,恍若深渊凝视。
没说话,她抬脚就往房间里面走,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离得稍远一些,江初歇才看清,女孩刚刚一直没有穿鞋,赤着脚着地。
时间滴答,一点一滴流逝着。
*
林枫园
“江霍衍,你这是多不惜命?”
一相貌妖艳,风情妩媚的女人半是嘲讽半是气愤道。
褚韵宁手上提着医药箱,身上的白大褂带着浓浓的消毒水味道,额间两缕头发散了下来,有星星点点的细汗,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
“你要是真的觉得活够了,找个隐蔽的地方,没人的时候寻死。”
刚刚在医院完成了一项棘手的外科手术,花了好几个小时,身心俱疲。
还没等她休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收拾都来不及收拾,匆匆赶了过来。
果然,又是江家家主在搞事情。
每天,这人不是搞事情就是在搞事情的路上,活着不喜欢的话,可以找个清静地,京城的东湖多好的地方,水深湖静,人迹罕至。
“江少爷,你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褚韵宁说着将医药箱放置地面,手法熟练且迅速地掏出止血药水、绷带和剪刀。
戴上手套,将胳膊伤口处粘黏的布料挑开,用剪刀小心翼翼剪掉布料。
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包扎动作,一只没有血色的手握住了剪刀,生生被阻止了。
江霍衍目光颓然,后背倚靠在门窗处,轻笑一声。
“我以后打算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就不寻死了。
明明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平白让人生出几分震撼。
褚韵宁握着剪刀的手松开,双眸认真望过去。
江霍衍是她所接触过的最棘手的病人,没有生存意志,经常性自杀,弄得身上到处是伤,发病频率极高,而且攻击性强,嗜血残暴,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
她所能制定的唯一治疗手段就是放任发展,把这人关进铜墙铁壁的房间,让他发泄。
但今天,江霍衍竟然亲口跟她说,愿意好好活着...
“你认真的吗?”
褚韵宁拧着眉头出声,语气比起刚才有几分认真。
江霍衍没说话,狭长双眸中一改往日的忧郁乖戾,只剩下颓然。
他没有直接回答褚韵宁的问话,而是用另外一种形式回应了对方的问题。
嗓音淡淡,却不容忽视。
“褚小姐,上次的药你带了没有?”
褚韵宁一愣,尚未消化男人三言两语的陌生,倒是先行点了点头。
那药本来就是她专门从她师兄那边配的,治的就是这人。
既然人来到这边,药肯定是捎过来的。
褚韵宁从医药箱的二层中取出一瓶褐色瓶子的药盒,抬手递了过去。
江霍衍轻飘飘扫一眼,接过,指腹轻轻摩挲瓶身。
扯了扯唇峰:“柳树,天晚了,送褚小姐回家。”
话音落下,吱呀一声,房门推开。
白炽的灯光从外面照了进来,落下一层光晕,给江霍衍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镀上几分别样的亮色。
抛开柳叔的来历不讲,作为管家他着实工作到位。
穿着中规中矩西装领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头发一丝不苟上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刻板守旧。
“褚小姐,这边请,我让司机带您回去。”
柳叔恭敬站在褚韵宁身后,手臂指向房门。
褚韵宁被这一通操作安排得妥妥的,敢情她就是工具人,用完就扔。
门外的亮光有些晃眼,江霍衍不耐烦眯起眸子,幽幽道:“还不走!”
“走,马上离开!”
她一哽,绷着一张脸起身,跟着人柳叔离开。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江霍衍将剪刀扔到了一边,单手打开药瓶,动作牵扯到胳膊上和胸口处的伤口,闷哼一声。
良久,从地上起身,走进浴室。
他家小姑娘生气了,他得赶过去,哄着点,不能等小姑娘自己摸过来,容易哄不好。
去之前,总得做点什么。
很快,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冲刷着男人身上的血迹流入下水道。
出来的时候,江霍衍整个人更苍白了。
嘴唇毫无血色,身形愈发单薄,一推就能推倒似的。
身上的伤口分明一处也没有处理,在浴室干淋了十来分钟,胳膊处的绷带透露着点点血色。
……
一辆黑色简单低调的迈巴赫驶进海天一色别墅区,给夜色增添一抹神秘。
此时海天一色的某栋别墅
将近晚上十一点,灯光还亮堂着。
江晚晚依旧是那件雪白色的睡裙,跪坐在地板的羊绒毛毯上,白皙的脖颈修长,侧脸线条小巧精致,露着脚丫。
她的面前固定着一个矮矮的画板,旁边放置一个猫咪爪印的颜料盘,画板上的那张白纸涂满,满张纸都是黑色的。
颜料盘当中黑白泾渭分明,白色颜料挤出来搁置到一边,一点没用,但黑色颜料铺得很开。
而江晚晚固执的用画笔刷着一层又一层,长而卷翘的睫毛时不时轻眨。
不开心,特别不开心。
但不能生阿衍的气,只能涂黑。
最讨厌黑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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