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禾单简的其他类型小说《踩她上位?留后娘子让摄政王江山为娉!苏禾单简》,由网络作家“余金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段姨娘小产了!”别说苏青山了,就是白月娥也险些站不稳,这可是他们府上的第一个孩子啊,就这样没了......白琉璃脑子转的快,立刻就将目光看向了大嫂,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接近真相:大嫂这是借苏禾的手除掉段姨娘!真是天赐良机啊。只一瞬间便达成了某种共识。“天啊,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婆子跪下想着姨娘说的话,反正那么多血所有人都以为她落胎了,那她就将计就计将自己那假肚子坐实!婆子壮着胆子说道:“姨娘服下了大量活血之药,所以才落了胎!”苍天啊!“是谁,是谁敢下药害我苏家长孙!”白月娥气的发狠,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将孩子弄掉,她第一时间也是怀疑起了自己的大儿媳妇。结果白琉璃擦着眼泪一脸可惜的说道:“是啊,亏大嫂还...
《踩她上位?留后娘子让摄政王江山为娉!苏禾单简》精彩片段
“段姨娘小产了!”
别说苏青山了,就是白月娥也险些站不稳,这可是他们府上的第一个孩子啊,就这样没了......
白琉璃脑子转的快,立刻就将目光看向了大嫂,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接近真相:大嫂这是借苏禾的手除掉段姨娘!
真是天赐良机啊。
只一瞬间便达成了某种共识。
“天啊,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婆子跪下想着姨娘说的话,反正那么多血所有人都以为她落胎了,那她就将计就计将自己那假肚子坐实!
婆子壮着胆子说道:“姨娘服下了大量活血之药,所以才落了胎!”
苍天啊!
“是谁,是谁敢下药害我苏家长孙!”
白月娥气的发狠,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将孩子弄掉,她第一时间也是怀疑起了自己的大儿媳妇。
结果白琉璃擦着眼泪一脸可惜的说道:
“是啊,亏大嫂还那么照顾段姨娘,到底是谁这般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孩童啊。往日这都是好好的,安胎药也按时吃着,今日更是生怕错过时间,大嫂还请姐姐去拿的,这到底是谁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白月娥的目光果然看向了苏禾。
“苏禾,这是怎么回事,往日都没事,怎么你一拿药就出事了。”
瞧这话说的,还不如直接说是她下药更直接。
沈氏本就想让苏禾背锅,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
她红着眼睛看着苏禾:“妹妹,你亲自去拿的药,中间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啊表姐,你快解释啊,虽然你和大哥有龌龊,可都是兄妹间的事儿,怎么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上一世,段姨娘确实有孕在身,而沈氏借她之手送去了落胎药。
后来沈氏小产,全家不分青红皂白便将罪责扣在她头上——父亲鞭笞她,苏明江恨毒了她。
苏禾后来才明白,他们未必不知真相,只是比起得罪未来的当家主母,牺牲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显然更划算。
所以,不是她,也得是她。
重活一世,苏禾不过是将这场戏码提前。
但这一次,她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我看八成就是她搞得鬼,她这是忌恨之前的事,所以才会向我那没出世的孩子下手。”
“你这贱人,我没你这个妹妹!”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怨恨的眼神和目光。
前世,苏明江联合白琉璃,美其名不能生下乌蛮孽种,他们让嬷嬷将那碗绝子汤药给她灌下的时候,不早就没当她是他妹妹了吗?
只是可惜了。
这一次不能如你们的意当替罪羊了。
苏禾看向一直一脸铁青没说话的苏青山。
“父亲,不如让青元进来回话吧!”
嗯?
“此事关青元什么事?苏禾你休要再找借口!”
“父亲,母亲,苏禾如此恶毒,我没她这个妹妹,今日我一定要给我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来人,拿鞭子来!”
见苏明江真要动手,苏青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对着他便吼道。
“给我住口!青元,给我滚进来!”
青元早就在外头吓傻了,连滚带爬进来就迫切解释:
“老爷,大少爷这事儿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取了药就走了,半路根本就没有打开过食盒,直到到了院子门口才将药盒打开交给小桃的,真的不是小的做的。”
什么?
青元去取的?
这下别说苏明江,就是屋里其他几个女人也全都愣住了。
苏禾见他们如此反应,故意说道:“都听到了?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食盒!更没有去拿过药。”
“你没去?”
沈氏诧异出声。
“倒是要去的,只是崔嬷嬷突然有事找我,正好碰到了父亲,于是便请父亲身边的青元帮忙。”
“咦,大嫂,我没去取药,你似乎很失望啊?”
这下才是里外不是人了。
无数目光落到了沈氏身上。
沈氏脸色难看,而苏明江更是一脸尴尬和错愕。
关键他的小厮已经拿着鞭子进来了。
瞧着,多积极啊!
“这鞭子得拿好了,妹妹我可担不起大哥的责罚。”
苏明江又气又尴尬,想说点什么。
可苏父已经亲自开口:“明江,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不问青红皂白便认定是你妹妹做的,更何况那煎药的人,拿药的人,中间要经历多少人的手?你怎么可如此武断。”
这是提点,也是苏青山的警告。
原来不是没有替罪羊可以用的,但前世偏偏所有人都选择了她。
真是讽刺的让人想笑呢。
给过机会的,看,都不愿意要呢!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苏明江被如此呵斥,简直又气又尴尬,一时间小腹处居然钻心的疼,额头冷汗直冒,堂堂大男人硬是忍不住险些从躺椅处跌落。
“明江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府医还在,这一把脉查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大少爷这是服用了极烈的落子药啊!”
白月娥一身淡蓝长袄,鬓间金丝缠珠,虽非顶奢之物,却因着一品诰命多年的气度,生生压出了三分雍容。
可惜——那张绷紧的面皮将福相磨成了厉色。
她冷冷扫过苏禾,两次交锋,两次惨败。
老爷突然翻出兄长旧事,又夺她掌家之权......
且让这孽障再得意几日,待那老虔婆滚蛋......这死丫头没有靠山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故此白月娥只看了她一眼便立刻收了目光,只当她是空气。
白月娥的反应也就是苏明江的反应。
母亲受难,他这长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听闻府上喜事,于情于理这是我第一个侄儿,我都应该来看望。段姨娘,恭喜你,这是一些薄礼!”
苏禾半点不提兄长受伤一事,只让小桃将一套成色不错的红宝石首饰递给了一旁的段姨娘。
段姨娘没想到大小姐出手如此大方,和表小姐那绣的小孩儿虎头帽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更何况,她又不是真的有孕,这虎头帽对她来说反而时刻提醒她肚子里的空气。
如今看着这首饰,段姨娘心花怒放。
只是她到底看了一眼大少爷,见大少爷神情明显松动点头,她才敢接下:
“多谢大小姐。”
“哼,算你识趣,还知道给你未来侄儿见礼,苏禾你也别忘记了,将来不管你嫁给谁,娘家人才是你的底气,你的兄长、你的侄儿才是你的靠山。
往后好自为之,若再惹的家中不宁就别怪我这大哥再不讲任何情面!”
真是好笑,他也就会说这些话而已。
不过这话也挺有意思的,苏禾看了一眼大嫂,然后故意点头。
“大哥说的是,等小侄子出身我必会好好保护他,带他的,毕竟他可是苏家的未来。”
“知道就好!”
大嫂那发白的手指险些将绣帕扯破。
毕竟她进门两年也无所出,若段姨娘真生了庶长子,凭着段姨娘与夫君的情分,将来这孩子......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庶长子将来欺在她儿头上作威作福!
未来?这孽种的未来就是见阎王!
沈氏松开已经捏皱的手绢,佯装轻拭鼻尖挡住了她对贴身婢女所使的眼色。
可她不知道,这一幕全都被苏禾看在眼里。
果然,很快就见沈氏身边的丫鬟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该吃药了。”
这可耽搁不得。
平日帮忙伺候的段姨娘立刻起身。
见状,沈氏忙道:“使不得,如今你怀有身孕,是我们府上最精贵的人,哪里还能让你服侍?你且坐下好好休息,之前大夫不是说你胎像不稳也需要服用安胎药吗?”
“翠荷,你取药时一并将段姨娘的安胎药取来。”
见沈氏如此大度,更如此看中姨娘腹中之子,就是白月娥脸上也露出满意之色。
妻妾和睦是兴家之兆。
“沈氏做的不错,虽然你未曾孕育子嗣,可段姨娘所出的孩儿将来也要喊你一声母亲。”
沈氏咬牙强撑着一抹笑:
“母亲说的是,妾身身子不顶用,未能为大爷诞下一儿半女,如今段姨娘有孕妾身高兴的很。”
两边看似和睦,而另一边的沈氏的丫鬟却一脸为难:
“夫人,可今日只有奴婢当值,这又要去拿大爷的药,又要去姨娘院中拿药,这......奴婢怕是要耽搁了!”
这......
这理由可真是牵强的厉害。
但偏偏沈氏极其了解府上众人的心思,她只是看了婆母一眼,没说话的白月娥就开口了:“这有何难?苏禾,你便亲自为你侄儿去取一下药吧。”
沈氏暗暗一笑,她就知道婆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磋磨苏禾的机会。
虽然她也很好奇,明明是亲生女儿怎么就会如此厌恶,反而对侄女疼爱有加,就连夫君以及二叔也是如此。
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苏禾不是还抬举段姨娘那个贱人吗?
进门两年可没见她送给自己这个嫡亲大嫂如此贵重的礼物。
一个姨娘也值得如此,那苏禾就是活该。
“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大姑娘可是府上嫡女。”
“这还是我苏府第一个孙子!”
一锤定音,苏禾附身行礼:“好,我去!”
出了院子,小桃颇为不忿。
“小姐,他们就是针对你,这化雪天最冷了,您可是嫡女,明明屋里丫鬟婆子那么多,就连表小姐身边都带着婢女,他们怎么会没人呢?就是磋磨小姐。”
见小桃如此愤怒,苏禾反而平静一笑:
“我的处境不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吗?好了,别抱怨了,咱们去前头亭子里歇歇吧。”
嗯?
“小姐,咱们不是去给段姨娘拿安胎药吗?”
苏禾轻笑摇头,“不急。”
不急?
小桃完全不懂了,直到老爷的身影出现,苏禾才起身一副脚步匆忙的样子。
“禾儿,你不是看你大哥去了吗?你怎么会在此?”
“父亲,段姨娘该喝安胎药了,母亲说让女儿去取。只是刚才丫头来报说嬷嬷给太皇太后的屏风绣线少了一种颜色,女儿又怕耽搁了太皇太后的事儿,又怕耽搁了段姨娘的安胎药,所以......”
这还了得?
“自然是太皇太后的屏风更重要,至于那药......青元,你去取一趟。”
“是!”
“可之前母亲本来就生女儿的气,若是我连这事儿都做不好的话......父亲,女儿可否请您在此处等等女儿,我去去就来,必不会耽搁的。”
这里离清风苑也没多远,如今这女儿可是有大造化的。
“行,你去吧为父等你便是。”
半盏茶后,苏禾刚好和取药归来的青元碰上。
“这么快?”
“嬷嬷找到绣线了,刚好在路上碰到了来通知我的丫头。”
“嗯,那走吧。”
来到前院,恰好看到一婢女端着药碗出来。
“大哥怎么没有喝药?”
“回老爷、大小姐的话,大少爷说药太苦了一会儿再喝。”
苏青山有些不满。
都要当爹的人了居然还如此小儿模样。
苏禾鼻尖轻嗅故意低声笑了笑,一副小女儿的样子调侃道:“大哥还和小时候一样最不喜欢喝苦药汁子了,莫不是等着爹爹去喂呢。”
提及小时趣事,苏青山的神情也难得松动两分,只是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虽然无甚建树,但嫡长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故此,苏青山看着那药:“去重新热一碗!”
等药的功夫,青元已经将柳姨娘的药从食盒中取出来了,很快,苏明河的药也来了。
苏禾给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立刻上前接药。
而苏禾则挡在了青元和苏青山的面前,她故意说的大声,屋内婆子听到响动撩开门帘。
进门的瞬间,小桃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苏青山在,苏明江再不愿喝药也得喝下。
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惊呼传来。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不仅腹痛,更糟糕的是,段姨娘的桃红色外袍浸出了鲜红血迹......
“通房”二字如惊雷炸响,满堂哗然。
特别是苏母更是一脸不可置信,更不管不顾的跪下阻拦:“公主殿下开恩,琉璃怎么能当通房丫头呢,不能啊!”
“母亲,我想娶琉璃为正妻,不是通房丫头,母亲......”
“表妹怎么可能当妾?还请公主三思啊!”
方才还指责苏禾不清不白的至亲,此刻倒像是白琉璃的血亲骨肉。
崔嬷嬷偏头看了苏禾一眼,满堂喧嚣中唯有她静立如竹,眸色沉静。
好沉稳的性子!
心性坚定如此,这个苏禾看来这次还真选对了。
不过有这样的至亲,也难怪她会答应当留后娘子!
“苏大人,你们苏家当真是让本宫看了好大一出戏啊!不想当通房丫头?那就没名没分跟着好了,亦或者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本宫也成全她!”
长公主言语犀利坚定,根本不被他们的求情所左右。
当年她能辅佐新帝血洗皇城,岂会被这些蝼蚁般的把戏左右?
可白琉璃都被这般羞辱了,要么真去当妾要么就得做点什么以证清白,否则今日她是当真难以下台了。
她也是真豁的出去,只见她裙摆一提对准一旁的石柱便冲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禾突然开口了:“殿下,不如成全世子吧。”
她说的又快又大声,白琉璃的绣鞋在朱漆柱前三寸硬生生刹住,满堂珠钗随着她夸张的踉跄叮当作响。
她那要撞柱的动作就那样半吊着,滑稽非常。
“老奴活了大半辈子,倒没见过要撞柱的人还晓得踮着脚尖收力道!”
崔嬷嬷直言开口,众人目光皆看向了白琉璃。
白琉璃僵在原地,额角假意撞出的胭脂印此刻倒真像道催命符。
“你这死老婆子,你乱说什么?”苏明河脱口骂道。
“放肆!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是你一个无甚建树的公子哥可以置琢的?将苏大公子拿下,杖责二十!”
长公主本来就找不到出气的,非要撞上来那正好了。
苏明河错愕之余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的亲卫上前拿人。
苏府众人想要求情,长公主已经再将怒火对准苏家众人:“谁若求情便与他一同受罚!”
白月娥刚张开的嘴立刻死死闭紧!
见长公主气的不轻,承安侯爷到底站了出来,他的话不重,却打碎了沈南尘最后一丝希望:
“婚事乃两家已故老夫人定下,休要再说退婚一事,即便退婚我儿也轮不到一个丧父丧母的恶奴之主惦记。南尘,若你再敢闹下去,别怪你母亲不留情面!”
沈南尘看着母亲眼底的血色,想起那些消失在公主府后门的尸体,父亲身边无任何通房侍妾......母亲的手段......他的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意。
而苏明河在刑凳上嘶吼,板子落肉的闷响顿时混着惨叫响彻庭院。
“将世子带走!”
沈南尘仓皇去抓白琉璃的手,却被亲卫铁钳般扣住肩胛拖向门外。
“琉璃等我…”
一时间,苏家两位公子都受了惩罚。
当真是快活。
“我的儿啊——”
白月娥的哭嚎刺穿厅堂,染着蔻丹的指甲直戳苏禾面门。
“你这丧门星一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
“母亲说得极是。”
面对指责苏禾不仅不气反而直接应下,倒让准备收拾苏禾的白月娥有些错愕。
“不过若今日两位兄长能为我做主,又岂会如此?丧门星?表妹还的确是呢,大哥替她顶撞公主,二哥为她关入祠堂受父亲杖责。苏府的希望全都因她被贵人厌弃责备,这将来还有什么希望?她可真是厉害!”
“你!”
白月娥正要扑上来,却听”咚”的一声闷响。
苏青山已将茶盏砸碎在地,苏府的希望?这不就是戳到了苏青山的肺管子吗?
“把这祸水给我押回院子!再敢踏出院门半步,家法伺候!”
祸水?姑父当真是半点脸面也不给她留了。
白琉璃脸色惨白,紧紧靠在白月娥身上,白氏见此更加心疼,还预再辩。
一直未言语的崔嬷嬷却慢悠悠从袖中抖出一方明黄绢帕:“说来也巧,太皇太后七十大寿的万寿屏......”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满堂人骤然屏住的呼吸。
“还差苏姑娘的最后几针收尾,需得苏姑娘陪同老奴一同取来。”
苏青山脸色骤变!
“禾儿居然为太皇太后绣寿礼?”
“这是自然,毕竟能面见太皇太后的人,总得沾些福泽才是。”
什么?面见太皇太后?
那位连当今太后以及皇上都不愿见一面,即便见面也会毫不客气羞辱的太皇太后居然愿意见苏禾?
苏父这下再看苏禾要多顺眼就有多顺眼,言语间更是柔和万分:
“禾儿受苦了,你先好好陪着嬷嬷去取寿礼,其他的自有为父为你做主!夫人,好好为禾儿挑选些压惊的东西,我看她衣衫单薄,首饰也不齐全,京城时兴料子、首饰都紧着些,可别坠了我苏府颜面。”
苏父的眼神已经带着浓浓警告了。
苏母心口发紧表情扭曲,可也只能咬牙忍下。
而白琉璃一脸嫉妒险些快要压制不住。
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便有世子的爱重和维护也不行,长公主才是能左右她前程的舵手。
通房?她死也不会当通房。
白琉璃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崔嬷嬷,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若是她能教养她,那她的名声......
至于苏禾这个贱人,她能让她在过去的三年被众人厌弃,那她就不足为惧,今日只怪二表哥识人不清,拖了后腿。
不怕,这一局她还没输,毕竟姑母可是她的......
一时间算计已起!
......
今日这回府,倒是和前世大相径庭。
苏禾终究是走出了不同的路。
真心实意感谢崔嬷嬷。
可苏禾也更清楚,崔嬷嬷绝不会凭白帮她,她总得拿东西交换才是。
果然,一出去,崔嬷嬷便直言不讳:“姑娘不必担心,只要你怀上子嗣,莫说苏府,便是长公主也奈何你不得。”
苏禾正要感激行礼却见崔嬷嬷话锋再次一转:“可若一月后没有怀上嗣子,姑娘余生且在庵堂度过吧......”
沈南尘乃是承安侯和长公主的独子,地位仅次于皇子,素来矜贵。
他们的婚事乃是幼时两家老夫人订下,两人青梅竹马。
可自从三年前,母亲归家途中遇山匪,舅舅为救母亲而亡,舅舅家的孤女白琉璃被接回苏家后,一切都变了。
起初,苏禾也怜惜这位妹妹。
可渐渐的,白琉璃住了她的屋子,用了她的头面,抢了她的仆人,只要白琉璃喜欢,她便要为她让位。
父母兄长宠爱白琉璃,甚至超过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白琉璃一哭,一切便都成了她的错。
她心中不忿,便被认定是心肠恶毒,忘恩负义,容不下舅舅的遗孤。
就连苏禾的未婚夫沈南尘也执意将定亲之人换成白琉璃!
苏禾自是不愿,前世又吵又闹只想夺回属于她嫡长女的一切。
可越吵他们越讨厌她,越闹他们越反感她。
到后来,和亲使者来朝,为了迎娶心上人,沈南尘和苏家人联合使计让苏禾成为了和亲公主,最后在乌蛮沦为军伎,被蹉跎数年惨死。
她在羊圈被冻死那日,寒风如刀,她蜷缩在羊圈角落,身上只裹着一块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布。
羊粪的恶臭渗入她的每一寸皮肤,但她已经闻不到了——
就像她感觉不到那些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淤青和咬痕一样。
整整五年,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她成了军营里最受欢迎的“娱乐”。
直到后来,大魏国使者来访时看到她。
苏禾像濒死的野兽撞开栅栏,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使者的衣摆:“我是和亲公主苏禾,救救我!”
她嘶哑的嗓音惊飞了一群乌鸦。
“军中玩物而已,也敢冒充公主?”
“我怎么瞧着像似当年的和亲公主,苏家那位?”
“别多管闲事,世子亲自发话不许接近和亲公主,他娶的可是苏家的表小姐,哦不,现在已经是苏家新认的千金了。”
雪花开始飘落,苏禾跪在原地忽然笑起来,笑声比乌鸦的叫声还要凄厉。
她被送到乌蛮和亲,五年地狱生活,换来苏家爵位晋升,换来沈南尘风光迎娶白琉璃,换来所有人飞黄腾达!
她恨,她怨!
如今,再见沈南尘,苏禾眼底的血色迅速笼起,这冰天雪地似乎和乌蛮的羊圈融为一体,她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苏禾失踪的消息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如今沈南尘不管不顾在大门口指责,很快聚集无数看热闹的人。
“世子爷,求您给我们姑娘做主啊!”
小桃突然扑跪上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听得人心颤。
“恶奴欺主,说是受了府上主子命令,将我们姑娘卖了,幸好得了好心人救下,这才逃出生天啊......”
四周一片哗然。
堂堂尚书府嫡长女居然被奴才给卖了。
若非当事人亲口言语,这说出去谁信?
沈南尘脸色瞬间煞白,又看苏禾一直低着头,眼眶泛红不言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若是往日,她受一点委屈早就闹的人尽皆知,今日这般......难道真出事了?
“苏禾,小桃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被卖了?卖去了哪里?”
沈南尘激动上前扯动苏禾的衣袖,若是苏禾名声有辱,那这婚事岂不是正好换掉......
看,这就是她的未婚夫。
只问她被卖去何处?却不关心她是否安好!
“我......”
苏禾猛地抽出衣袖掩面,旁人只当她委屈痛哭,却不知只为遮住那快要掩盖不住的愤怒与仇恨。
只是苏禾还未说什么,便被一道冷厉厌恶的声音打断。
“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大小姐怎么可能被卖?再敢胡言乱语当心你的贱命!”
中门打开,苏家大少爷苏明河带着人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亲妹,眼底闪过一抹不喜,为何她总是这般找麻烦。
好好的去个庄子反省都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云英未嫁的姑娘被卖掉,这还有何名声?
真是一点也比不上表妹白琉璃!
苏禾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苏禾就和大哥不亲,因为她从小就被祖母带在身边教养,祖母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温泉庄子度过。
他们兄妹聚少离多,长大后男女大防,哪里还有半点兄妹情义?
如今如此质问,苏禾偏不如他的意!
“大哥,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你便着急否认,难道大哥不关心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你.....”
而此时苏父等人得到消息已经走了出来。
见到外头那么多百姓,苏父的脸色难看非常。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回府!杵在这里做什么?”
丢人现眼?
那这苏府的脸今日还真要丢大了。
“就是,还不快将小姐带进去!”
苏母也神色不虞,满眼不喜。
表妹白琉璃跟在她身后,容貌清丽脱俗,气质娴雅,醒目非常。
前世,苏禾灰遛遛的从庄子上被接回去,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嫡出大小姐被赶去庄子学规矩,被夫人老爷不喜。
她在府上半点地位都没有,任何人都能踩她一脚。
而白琉璃这位表小姐反倒地位尊贵,如同正牌嫡女一般。
“姐姐,你没事吧?”
白琉璃提着裙摆上前,一脸担忧,掩着帕子泫然欲泣。
“姑姑姑父,你们可要给姐姐做主啊,好好的姑娘家被卖掉,传出去,姐姐的名声......”
这话看似是关心苏禾,却坐实了她名声被毁。
果然,苏青山脸色瞬间铁青,看向苏禾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堆秽物:“逆女,让你去庄子上抄经静心,你倒好,居然惹出这等祸端,还不快随我回府!”
“父亲,这祸端并不是女儿惹的,至于是谁......”苏禾不卑不亢,态度强硬,“府尹大人随后便到,恶奴已交代幕后指使之人。难道父亲不想给女儿一个公道吗?还是说,父亲想包庇幕后真凶?”
居然通知了府尹?
苏父震惊之余将目光猛的射向苏母。
苏母也没想到啊。
本以为是传言,却不想居然闹到了府衙。
府尹大人上峰素来与苏尚书不和,分属两个阵派。
今日苏家笑话,他自是看定。
果然,府尹大步走上前,冷眼道:“苏尚书,本官接到举报恶奴卖主,已经捉人缉拿归案,不仅如此,那恶奴已经说出幕后指示,本官今日是来抓人的。”
苏父心头一颤,扫过身边妻儿。
此时百姓皆在看戏,他知道这府尹大人故意在门口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其中可有误会?”
“签字画押,铁证如山!”
府尹冷笑,山羊胡须翘得更高,眼中尽是算计。
“苏大人,您说......这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四周一片哗然,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母白月娥。
苏禾睫毛轻颤,却仍挺直脊背,亲生母亲当众弃女,何等荒唐?
可这些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再来一次她只觉得苦涩难耐。
长公主怒极反笑:“好一个嫡次女!”
“砰!”
茶杯啪的一下砸在了苏夫人的脚边。
碎掉的磁片划破了她的手背,露出了血沫子。
白月娥吃痛的抱着手,正委屈开口,却已被公主震怒吓傻:“白氏!放肆!你苏家嫡女本宫都嫌弃,更何况还是一个爹娘俱亡的孤女。你有什么脸说出换亲一事?”
沈南尘见长公主暴怒,猛然跪地,将白琉璃护在身后。
“母亲,儿臣与琉璃两情相悦,求母亲成全!”
长公主见独子还在求情,更是怒火难烧。
她厌苏禾是真,但这鸠占鹊巢的孤女更可恨。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苏禾。”
承安侯突然开口,声音沉如寒潭:“你被卖去了何处?”
都说长公主与驸马承安侯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位“情深义重”的驸马,正是五年后亲手斩下长公主头颅之人!
苏禾福身行了个礼:“回承安侯的话,城南绣妨!”
“你撒谎,你身上明明有欢好的痕迹,刚才母亲都看到了,你必然清白有损,什么绣妨,我看船妨还差不多!苏禾,既然都没有了清白这婚事你何苦死赖着不放!”
大哥苏明河的突然指责引起满堂哗然。
这就是她的好兄长,当众往亲妹妹身上泼脏水。
她的声音轻的发颤:“大哥若不信大可请绣坊掌柜来对质。”
“既然如此,来人,去请城南绣妨掌柜过来!”
承安侯突然拍案。
所有人都看着苏禾,等着她的笑话。
苏母死死攥着白琉璃的手,眼中尽是狠毒——这丫头身上的痕迹她绝不会看错。
苏尚书总觉不好,可今日之祸已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其实不管谁嫁给沈世子苏家都不亏。
实则琉璃嫁过去更好,毕竟能笼络住世子的心。
苏禾......到底没用,连个男人都哄不住。
半盏茶后,一位老妪缓步入内。
只一眼,长公主有些迟疑。
“回长公主的话,苏姑娘这三日的确在草民的眼皮子底下。”
苏明河听到这话哪里肯信,自是厉声呵斥:“撒谎,那苏禾身上的痕迹是哪里来的?莫不是你收了什么好处故意帮她遮掩吧?”
老妪忽然笑了:“老身倒要问问,哪家兄长会迫不及待污蔑亲妹失贞?苏姑娘这三日,确在老身眼皮底下。”
“你发誓?”
“若有虚言,肠穿肚烂!”
“哼,一个贱民,你的话谁信?”
苏明河还是不信,还要指责。
却不想,长公主已经走近。
“她的话,本宫信。”
金丝裙裾扫过地面,长公主竟亲自扶起老妪:“崔嬷嬷…母后身边的崔嬷嬷?”
大堂之内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老奴出宫多年,今日特来作证。苏姑娘清誉,不容玷污!”
苏禾瞳孔骤缩,她居然是太皇太后宫中所出?难道幕后之人是......
当今天下可有两位太后。
一位乃是先皇母亲,也就是当今的伯母,当今登基后册封其为太皇太后,多年来一直在五台山礼佛。
一位乃是当今的母亲,封为太后,尊享宫中!
能让长公主称为母后必然是亲生母亲太皇太后。
苏禾疑惑不已,太皇太后帮助单简留下血脉,这到底是为何?
苏禾突然想起前世一则传言,已经贵为摄政王的单简其实并不是单家所出,似乎与先皇有关。
所以单简极有可能是先皇血脉,太皇太后才会费尽心思为其打算。
那么十万大军兵败函谷关此事怕也是另有隐情?
想到前世单简的成功,所以,苏禾这一次真是绑了一条了不起的大腿?
苏禾心头大定,正想着前路必定一片光芒时,承安侯又开口了:“虽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作证,可如今满城风雨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平?”
承安侯的声音看似平静可每一个字却都敲打在众人心尖:“所以......不如请崔嬷嬷好事做到底,在苏禾过门前,亲自教养她。”
苏青山眼底精光乍现,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
这哪里是补救,简直是天赐的青云梯。
如此好的提议长公主不会拒绝的吧?
果然便看到长公主面色虽不快,但缓了一会儿还是露出一抹轻笑:“侯爷说得极是,本宫瞧着苏夫人连自己的体面都顾不全,如何教养侯府主母?”
听言苏母脸上血色尽褪,只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满室错愕中,崔嬷嬷她枯瘦的手突然握住苏禾手腕,苍老的声音惊起一室尘埃:“老奴本不愿沾这些是非,但三日前老奴看见苏姑娘就想起太皇太后年轻时——都是能把黄连嚼出甜味的性子。”
那么巧沈南尘看到了苏禾被攥出红痕的手腕,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又舍不得别开眼。
苏禾今日的确是受了委屈的!
“罢了,苏姑娘沉稳内敛,聪慧守礼,今日公主亲自开口老奴自当尽力,苏姑娘出嫁之前,老奴都会亲自教导!”
居然答应了?不过如此一来苏禾的处境可就好太多了。
白琉璃嫉妒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日的羞辱比过往十几年加起来还要锋利,一刀刀剜得她体无完肤。
不,她不能什么也不做,否则今日过后她可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她忽然踉跄一步,柔弱无骨地跌向沈南尘。
抬眸时,眼中泪光盈盈,却倔强地抿唇一笑,仿佛在说:我甘愿为你吞下所有委屈。
沈南尘心口像是被狠狠攥住——她竟为他隐忍至此!
刚才因为苏禾起的那点念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即跪下祈求:“母亲,父亲,儿臣此生非琉璃不娶!”
长公主的心情突然急转直下。
她并不责备自己的儿子,而是将看向白琉璃冷笑:
“苏府表小姐好厉害的手段。寄人篱下却能夺人姻缘,这般心计倒比勾栏里的姐儿更胜三分。本宫若再拦着,岂非成了恶人?
来人——将白姑娘带回府,充作通房!”
入夜,苏禾故意没穿小衣,因为这样就能让天牢里的死囚更疯狂一些与她更亲近一些。
人人都笑苏家嫡女自甘下贱,放着堂堂世子妃不当却偏偏成了“留后娘子”。
若一月后怀上嗣子还好,若没怀上,等待她的便是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可只有苏禾知道,宁愿当留后娘子,哪怕将来青灯古佛蹉跎一生,也好过一月后被嫁去乌蛮国和亲惨死。
更何况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死囚,不久便会无罪释放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是的,苏禾重生了。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变客死他乡的命运,抱紧大佬大腿扭转乾坤。
......
斗篷将苏禾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全程都有小太监引路,直到到了末尾牢舍前才停下。
月光透过铁窗缝隙在干草堆上洒下斑驳光影。
“滚!”
一声低吼炸响。
苏禾循声望去,只见阴暗角落里一个男人被铁链锁在石墙上。
纵然处境狼狈,他的脊背仍挺得笔直,如出鞘利剑般锋芒逼人。
苏禾不自觉地向前一步。
月光偏移,照亮了男人的侧脸——剑眉入鬓,鼻若刀削,下颌线条坚毅。
他垂首时散落的黑发遮住了唇边血迹,却掩不住那摄人心魄的俊美。
“我说了,滚出去!”
男人声音嘶哑可怖,猛地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眸如深渊般摄人。
单简,单家军最后的血脉,十万大军战死函谷关,唯他独活。
回京后,皇帝一纸诏书将他打入死牢,一月后问斩。
滚?
今日她若真滚出去的,等待她的就是被至亲算计和亲乌蛮万劫不复!
她不能、也不敢后退一步。
吱嘎。
铁门被锁上,空寂的牢舍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禾再往前一步,却发现单简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发白,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汗水浸透黑色劲装,紧贴着他绷紧的肌肉。
苏禾一惊,这单简居然被下了药?
这般模样怕是那虎狼之药,这是逼着他圆房留后?
看来那位说的是真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要她能为单家留一血脉,必会护得她一世平安。
天助我也!
苏禾又往前靠近了两步,她的两次试探总算让单简注意到她。
“你是谁?”
“留后娘子!”
女子嗓音如珠落玉盘,在这昏暗牢房里激起一阵呢喃回响。
单简冷笑:“回去告诉你背后之人,我不需要!”
“若今晚不能成事,我便没有活路了,求将军怜惜!”
苏禾云鬓半散,几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苏禾故意没穿小衣,大袄一脱,那婀娜有致的身躯在单薄的纱衣之下简直是致命诱惑。
她太想活着太想报仇,即便不要脸,即便被他看轻也没关系。
单简猛地别过脸去,铁链哗啦作响,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请你自重!”
自重不了一点。
离得近了才看到他身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旧伤,这里一条那里又是一条,冰凉的指尖从伤口处划过,激起阵阵涟漪,她的动作清涩中又透着致命诱惑。
单简几次挣扎,可是被铁链锁着,又被药控制着,即便睚眦欲裂,即便双眼血红,可也抵不过女子的刻意,投怀送抱。
单简的眼神越发深邃,他感觉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禾步步紧逼。
直到她一件件褪去衣衫欺身上前。
直到荡检逾闲,只能让这女人为所欲为。
直到热浪翻滚,缴械投降。
天光大亮之时单简才逐渐平稳。
......
事后,苏禾忍住浑身不适,咬着牙起身。
她衣衫不整,清凉纱衣根本遮不住胸前的汹涌。
单简别过脸,心思翻转,内心矛盾叠加。
此时见她起身,单简到底问了出口:“你是谁?”
苏禾没开口只是看着单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恰好此时,牢房房门打开。
这是第一晚,留后娘子三夜方算完,所以,不急!
这棋局刚刚才下。
苏禾半蹲行了个礼,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留后娘子!”
苏禾走了。
单简脸色难看,神色不明,他坐在草堆上看着上面点点血红。
如此清白的女子为何要做这样的活儿?
可纵然心头再多疑问单简也无从得知。
出了监牢,上了青皮马车。
贴身婢女桃儿看着姑娘那一脸倦容与狼狈,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小桃,还不到时候!”
小桃强忍着泪水,亲自驾着马车返回一处僻静小院。
小院破旧,萧瑟无比。
若非穷苦人家,无人会接这留后娘子的活儿。
可她家小姐明明是堂堂尚书府千金,未来世子妃啊,为何要当这留后娘子呢?
“小桃,你说那个府上可还有我的位置?”
小桃一惊,姑娘这是被伤狠了?
可想到自从表小姐来了后姑娘的处境,明明苏家嫡长女却被一个父母双亡的表小姐抢去了一切。
夫人的疼爱,老爷的维护,还有大少爷,二少爷的偏宠。
就连老太太当年为小姐定的婚事,如今也要被表小姐夺走。
大小姐不愿意,夫人便借由头将大小姐罚去庄子上一个月。
“姑娘,夫人虽然偏心表小姐,可您和世子的婚事乃是老太太生前订下,就是夫人再偏心表小姐,也不敢抢了您和世子的婚事啊,您实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儿啊。”
不敢?
前世他们不仅敢,甚至为了无后顾之忧,她的至亲联合她的未婚夫将她送去乌蛮国和亲,让她受尽折磨数年而亡。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苏禾站在破旧的窗沿,看着外头大雪纷飞的萧条和苍凉。
前世那位也曾派人前来问她是否愿当留后娘子,可是她那时沉迷情爱无法自拔,哪里甘愿?
今生再来一次,她可就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啊!
伸出手,雪花渐落于掌心,激起阵阵寒意也让她更加清醒:“小桃,我还有路吗?”
小桃的眼泪彻底流了下来,往日府上还有老太太护着,可老太太病故后,府上的人对小姐......
“可如今咱们从庄子上出来没能及时回府,府上追究起来,若被他们知晓的话,那姑娘您的处境不是更糟糕吗?而且一旦被他们知道没有了清白之身,那您......”
追究?
要的就是他们追究,他们若不追究这出戏还唱不下去!
清白?
与其将来被送去和亲乌蛮被无数人践踏,还不如拿这清白赌一场!
“看,起风了......”
入夜,苏禾依旧是那件大袄,只是里面的纱衣换成了缃色,肌肤似雪更显娇嫩。
今日的牢舍居然多了一个炭盆。
苏禾去的时候单简还是被下了药,可她瞧的分明,单简看到她来时眼神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明显的松动了一分。
看,他上心了。
还是老套路,他虽抗拒,可不似昨夜。
依旧是她主动,虽青涩却又有着致命诱惑。
不比昨日酸痛,今日甚至能感觉到个中滋味。
她想,若不是身陷囹吾由不得他,若换做床榻之上,他必定是雄姿焕发让她招架不起的。
又是天光大亮。
“你是谁?”
她再次轻笑:“留后娘子。”
他的眼神更深邃了。
还有一晚,她想,快了!
青皮马车,一上车小桃就有些迫不及待:“小姐,外头都知道被赶去庄子上的苏家嫡长女失踪了!”
如此极好!她突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第三晚。
苏禾特意换上了一件红色纱衣,又欲又魅。
大袄一脱,那两个烧的格外熊艳的炭盆将她照射的更加夺目,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勾人的暖香。
单简喉头微滚,今晚的他眼神中多了更多的掠夺之感,她几乎刚靠近便能明显看到他的不同。
这一晚,炭火将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流动的金红,恍若刚从丹炉里炼出的精魅,勾的他一次又一次。
“你是谁?”
“苏禾!”
苏禾?
单简眉头微簇:“你为何当留后娘子?”
见单简总算上钩,苏禾回头眼中透着说不出的情意:“因为你是单简,只有单简让我甘愿。”
她言语清晰直白,震着单简心神。
只是因为他是单简。
所以,她的意思是......
那一瞬间,一直冷心冷肺的他心头突然颤了一下,虽然很轻,可却又那样的明显。
连续三夜,若真不愿自然能回头,可这三日她夜夜主动,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想追问,牢房房门打开。
时间到了。
可做戏做全套,苏禾还有一棋子得落下。
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大袄,而后对着单简行了个礼:“若有幸育有孩儿,妾身必会将其抚养长大,教他知书达理、习武强身,如他亲父那般保家卫国。”
她声音轻颤如风中柳絮,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若无幸没有子嗣......”
她深吸一口气,纤细的脖颈扬起一道倔强的弧度。
“若无幸没有子嗣,妾自愿前往庵堂从此青灯古佛为将军祈福,唯愿来生......”
一滴泪珠终于不堪重负,从她泛红的眼眶滚落,砸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她深深看了单简一眼,转身走出了监牢。
那泪眼婆娑的样子便那样直戳进单简的心中,猝不及防,直震心房。
她......
“慢着!”
苏禾心头一定,成了!
转身,不解的看着单简。
只见单简丢了一块玉佩在她脚下。
“必要时,这个能护你一命!”
单简又看向她的腹部,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还是别的,只一眼,他又将目光偏移。
苏禾捡起玉佩,从容又有底气的走出了牢舍。
出了牢房,指尖轻拭,什么泪珠儿?
早已经不见踪影。
苏禾重生而来,只要对自己有利她都会利用,清白如何?做戏又如何?
能救她于水火,他单简就是她的祖宗。
伺候祖宗罢了,该!
玉佩触手生温,上面刻着一个单字。
有了它,又有那位的庇护,接下来她便有了与苏家甚至与整个侯府抗衡的资本。
留后娘子......真值啊......
这一次,欠了她的,她必会十倍百倍讨回来......
依旧是那辆青皮马车,拖着满身疲倦的苏禾慢慢驶回苏府。
却不想刚到门口居然看到承安侯府的马车停靠在府外。
她刚一下车,一道人影怒冲出来:“苏禾,你失踪三日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她的未婚夫沈南尘?他怎么会在这里?
进了府,苏青山的爆吼和呵斥声冲刺着整个正堂。
“孽障,她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让奴才将她发卖?我打死你这孽障!”
苏母等人紧随其后,听到这话果然心生一震。
“老爷......”
“不许求情,今日老夫差一点便要被御史弹劾。这是你教出的好儿子!”
“父亲,是这个贱人撒谎!我没有让人将她卖掉,我只是让他们给她点颜色看看,无非是在庄子上给她点苦头吃,谁让她之前那么欺负表妹的。”
“还敢狡辩!”
听到这话苏父更气,鞭打的更狠了。
而苏禾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讽刺。
给她点苦头?
“二哥是说吃的是馊掉的饭菜,喝的是发霉的茶叶,住的是漏风的柴房,以及寒冬腊月要自己在冰湖中清洗衣物吗?
那妹妹多谢二哥照顾了,若不是二哥这般照顾,他们怎么敢对我下手,甚至胆大妄为的将我卖掉,差一点便再无天日了!”
苏禾那双冻的通红的手指,无一不告诉众人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话宛如一滴水渐进了油锅,一下戳到了苏父的痛处。
他虽对府上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却更看重苏府颜面。
如今亲兄长对亲妹妹下此狠手,还闹的人尽皆知,此事如何收场?
“你这孽障,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她还是未来世子妃,如今人人皆知她被卖掉,你让她将来如何是好?让我苏府脸面如何安置?”
苏明江也看到了那双手更听到了那些话,他压下一股说不出的不适感,面对苏青山的震怒只倔强般嘴硬。
“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说不定,就是故意做戏装可怜......”
“你这蠢货,还敢狡辩......”
见苏父再次动怒,一直隐忍的白琉璃总算有了发挥余地。
她掩面哭泣立刻跪下:“姑父,求您别打二表哥了,怪我,都怪我,二表哥若不是为我出气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更害得姐姐清白不保被卖去那等之地。如今外界人人皆知姐姐被卖,姐姐的清白......这可如何了得啊!”
今日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她必要钉死苏禾,让她清白扫地!
苏父也是神色一惧,一副打量的眼神看向苏禾。
而苏母突然冲上去拉开了苏禾的衣襟,似雪肌肤上的斑驳痕迹那般醒目,过来人的她顿觉呼吸一滞:“孽障,你到底是不是完璧?”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盯着苏禾。
就在此时——
“老爷,长公主的轿子到门口了!”
银狐大氅,东珠凤冠,华光摄人。
先皇在时,她是亲封的长公主。
当今篡位后,她依旧被封为长公主,两代帝王,恩宠未变。
只可惜五年后,她会被乱军清君侧为由,斩杀殿前。
如今,苏禾看到对自己极其不喜的未来婆母,眼底只剩冷意。
前世那一道和亲圣旨就是她亲自求来,旁人只说她大义凌然,为了国家,连自己未来儿媳妇都舍得。
就连陛下也感念她为国为民仁义,长公主恩宠更盛,一时风头无两。
可实际如何她心知肚明!
她不喜欢苏禾,但又顾忌婚事乃是婆母遗愿动弹不得,故此才借和亲由头打发苏禾,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长公主带着承安侯一来便立刻发怒:“堂堂世子妃竟被贱奴发卖!如今闹的满城风雨,苏尚书——你是要让我侯府与长公主府,沦为笑柄吗?”
长公主凤眸含煞,声如寒刃。
满堂死寂,无人敢言。
最后还是沈南尘打破了僵局:“母亲,此事恐有误会。”
误会?
白琉璃锦衣华服,珠翠满身;而苏禾一袭素袄唯有一支银簪束发,这哪里是尚书嫡女?
分明连寒门女子都不如!
长公主凤目如电,指尖重重叩在案上:“好一个误会!恶奴之主穿金戴银,正经嫡女反倒寒酸至此——苏府,当本宫眼瞎不成?”
“恶奴之主”四个字如惊雷炸响。
白琉璃整个人如坠冰窖,冷的发慌。
沈南尘见母亲发怒且已波及白琉璃,他急步上前解释:“母亲明鉴,琉璃心地纯善,此事定有隐情!”
“隐情?”
长公主怒极反笑,反正她也不喜这婚事,不如借此为由作罢,金护甲划过案面发出刺耳声响:“既有隐情,那这婚事就此作——”
“不可!”
沈南尘失声打断,婚事若作罢他与琉璃就更难了,沈南尘目光急切地转向承安侯。
一直没说话的驸马承安侯端坐如松,四旬年纪仍见俊朗风姿,他轻叩茶盏,眼底暗芒浮动。
而一旁的苏尚书后背早已浸湿,长公主——她可是先皇的亲妹妹,可是却帮了当今这个堂兄篡位成功,此事虽然被掩下,可却并不是秘密。
这棵大树,他苏家攀了十七年!
如今要被舍弃?绝不行!
苏青山也向着承安侯求情:“侯爷,此事关乎两府颜面,万望三思!”
堂内空气骤然凝滞。
而苏禾始终垂首而立,无人看见她唇角那抹淬了毒的笑。
承安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长公主身上:“殿下,婚约乃老太太遗愿,还望三思。”
话音落地,众人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虽顾忌承安侯颜面,可还是心生不满:“苏禾被卖,清白有损,如何配得上我儿?”
就在苏尚书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未开口的苏夫人突然扑跪上前。
“殿下,那不如让琉璃代嫁,臣妇愿将她记在名下作嫡次女出嫁!”
苏禾静立廊下,望着仆人们如潮水般涌入她的院落。
那些曾被白琉璃挑剩的绫罗绸缎、珠翠金钿,如今竟都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她面前。
多讽刺啊。
从前她哭闹、撒泼、争抢,却永远只能拾人牙慧。
如今她不言不语,这一切反倒争先恐后地涌来。
“姑娘,大少奶奶已经回府了。”
五日前,苏明河的妻子沈氏回通州娘家为母亲贺寿。
然而苏禾清楚,大嫂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替大哥谋取御前侍卫的职位。
前世,他们能里应外合将她的这个明明已经订婚的人的画卷送到和亲使臣的手中,就是大哥这御前侍卫亲自递送!
这把刀得从大哥这里下了!
或许是因为大哥爱屋及乌的原因,大嫂对白琉璃极为亲厚,对她大多时候都是极为冷淡。
可亲厚又如何,冷淡又何妨?只要刀用好了,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喝着茶水,看了一眼再次堆满梳妆台的首饰轻笑:
“大哥被杖责受伤,大嫂自然要回府照料。”
苏禾轻抚茶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不过大哥身边那位段姨娘,向来更得欢心,想必会照顾得…更周到些。”
小桃疑惑地望着主子:“段姨娘是大少爷的贴身丫鬟出身,情分自然不同。”
“是啊,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连大嫂都要让三分呢。”
苏禾忽然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与段姨娘院里的红柳是同乡?”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苏禾低声嘱咐几句。
小桃领命而去时,正遇上端着药碗进门的崔嬷嬷。
老嬷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丫鬟雀跃的背影,这才缓步踏入内室。
“嬷嬷来了?院中简陋,委屈嬷嬷了。”
见姑娘被自己警告后对她态度依旧和蔼谦卑。
这位的性子可当真有了几分太皇太后的影子在。
镇定自若,倒是像做大事之人。
“姑娘客气了,照顾姑娘是老奴的本分。这是坐胎药,还请姑娘服下!”
苏禾一扫,毫不迟疑接下一饮而尽。
如此一来崔嬷嬷更加满意她了。
这药的确是极好的坐胎药。
苏家老太太年轻时便是名震江南的名医,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曾为苏家挣来泼天富贵,却也被这“医女”名头剐尽了体面。
流言如刀时,昔日恩爱的夫君冷眼旁观,任她血肉之躯生生捱过千夫所指,转身便一顶顶粉轿抬进府来。
老太太最终蜷缩在郊外庄子里,抑郁枯萎!
直到苏禾出生——她鼻尖一动就能辨百草,十岁便偷翻烂了所有医典。
老人枯槁的手按着孙女性命起誓:“若困内宅,永不得行医!”
故此,那药她一闻便知!
苏禾的乖巧识趣让崔嬷嬷越发满意,临出门时更直言提点:“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不过是洒扫庭院的粗使婆子,三人夸表小姐仁善,却无一人记得姑娘才是这府里的主子。”
白琉璃惯会做戏,施些小恩小惠,便赚得满府称赞,虚伪得令人作呕。
崔嬷嬷却嗤笑出声,嗓音沙哑如磨砂:“姑娘既不缺银钱,何不砸个痛快?名声这东西——能捧人,也能杀人,白姑娘今日靠它风光,来日,姑娘自可让它......见血。”
这般明晃晃的算计,哪像深宫嬷嬷的言辞?倒像沙场老将的刀,出鞘必见锋芒。
苏禾怔住,待回神时,屋内只剩她一人。
——是啊,利刃何须藏锋?
既然父亲要捧她,那她便让这府里上下都尝尝被金银砸晕的滋味。
受教了!
等小桃第二次送去银钱从红柳处回来时,苏禾便知事成了,只等雪停好戏便能上场了。
......
“姑母!琉璃不如死了干净!”
主院中,白琉璃拿着白绫寻死觅活,泪痕斑驳的脸上发丝凌乱,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晃欲坠。
白月娥的心被这声哭喊撕得生疼,三年心血,那些赏花宴上的巧笑,佛寺施粥的善名,竟在一日间化为齑粉。
长公主嫌恶的眼神像柄刀,生生斩断了琉璃通往侯府的路。
想嫁入世子只能为妾?绝不!
“我的琉璃,别哭了,姑母不会让你去当妾的!”
白琉璃听到这话突然仰起泪眼:“可我如今名声如此别说世子了,便是普通人家如今也不会娶我,姐姐能得太皇太后嬷嬷教导,那样的名声都能力挽狂澜,我却......终究是琉璃命贱。”
这话像枚毒针,精准扎进白月娥最痛的穴位。
琉璃说的没错,若是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做教习嬷嬷,将来她的婚事也不愁了。
“不过是个嬷嬷!苏家既养得起一个,就养得起两个!”
上钩了!
白琉璃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垂首掩住唇角弧度,再抬头时眼中盈满惶恐:“可姐姐素来恨我…毕竟南尘哥哥对我......”
“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倒来作践妹妹!那丫头自小被她祖母纵得无法无天,半点闺秀体统都没有,整日里在庄子上撒野疯跑,骨头里都浸着乡下的粗鄙!她也配与你争?”
她抚着侄女颤抖的肩胛,声音淬着毒:
“这次由不得她——除非她想当个没娘的孩子。”
望着姑母疾步离去的背影,白琉璃慢条斯理地抿了抿鬓角。
铜镜映出她红肿的眼眶,也映出眼底的得意。
这些年......哪次不是这样赢的?
......
清风苑。
“我与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明天开始你表妹便与你一同上课接受崔嬷嬷的教习!”
苏禾盯着白月娥不断开合的嘴唇,那充满厌恶的目光又一次习惯性地刺向她。
苏禾忽然轻笑:“母亲,我当真是您亲生的么?”
等待苏禾回答的白月娥听到这话,呵斥声戛然而止。
可还没等白月娥回答,苏禾又问:“可看起来白琉璃才像你生的女儿,你处处为她着想,为她考虑。”
白月娥瞳孔震惊,眼底透着浓浓的惊恐,几乎站不稳,就连脂粉都盖不住骤然褪尽的血色。
果然如此!
前世就有怀疑,如今这反应......
苏禾将惊疑压进眼底,她不能打草惊蛇。
故意低着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为什么母亲就是不喜欢我呢。”
还好,还好,她不知道!
白月娥猛地松了一口气!
苏禾还和以前一样,总是在意这些东西,争抢这些拿不出手的情意。
她对她从来就不喜欢。
即便是自己所生,她也不喜。
“若不是我生的,你能享这十七年富贵?倒是你!害琉璃名节尽毁,如今还敢忤逆?别忘了我还欠你舅舅一条命!”
瞧瞧,果然高看她了。
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好在两辈子到底还是看淡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也有厚薄之分。
五根手指同样也有长短之分。
这世上不是每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苏禾,作势便要离去。
可谁知却突然听到:“可舅舅的死与我何干呢?母亲欠的自然应该由母亲还,这些年我替母亲还的也够了。崔嬷嬷是我的教习嬷嬷,白琉璃想要?她配吗!”
苏禾的话宛如一道惊雷,不仅将离开的白月娥绊住了脚,更像故意挑衅她身为母亲的权威。
“放肆!
你这孽障,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不知道恭俭孝悌的东西,琉璃是你表妹,她凭什么不配?”
可苏禾仿佛没听到她的怒吼,明知故问:
“表妹可是恶奴之主,如此名声,她配让太皇太后的嬷嬷教养吗?”
字字入刀啊,激的白月娥不管不顾:
“她的名声如此难道不是你害的吗?若不是你不懂事不安生,被送去庄子还能闹出祸端,你大哥、二哥又怎么会受罚?琉璃又怎么会为你二哥顶罪?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就应该补偿琉璃!”
真会颠倒黑白啊,苏禾都要气笑了。
“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我应该乖乖在庄子上被卖,乖乖被所有人欺负?不能反抗?只能应下?”
“难道不应该吗?你身为妹妹受点委屈怎么了?”
哦......受点委屈怎么了?对呀,有人是要受点委屈才行呢!
苏禾看了一眼远处走来的人影,她低垂着头,再抬头时,眼里是浓浓的挑衅和恶意:
“可这委屈我偏不受?别说教养嬷嬷了,便是白琉璃一直想要的世子妃之位,她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往日不管自己要什么都从来不敢推辞的人,今日居然敢如此忤逆她?
她当真以为有了那个嬷嬷就可为所欲为?
白月娥怒瞪着苏禾:“你若不答应让你表妹与你一同上课,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
以前只要苏禾不乐意,只要她说出这句话,苏禾再不愿意也会双手将她要的东西奉上。
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果然,就看到苏禾猛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委屈不已的样子。
看,她就知道她必会妥协!
苏禾这模样让白月娥解气的很,那张和婆母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就那样的具象化对照在一起。
仿佛只要打压着苏禾就宛如打压住了那些年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婆母。
痛快。
可这痛快不过持续了一息,便听到一声不满的轻斥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在闹什么?”
老爷怎么过来了?
“回老爷的话,我不过是和......”
“女儿不孝,再不能伺候在爹爹身侧,望爹爹余生安好......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将女儿逐出祠堂,女儿还想当苏家的女儿......”
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白月娥诧异的看着苏禾。
而苏青山在听到那句族出祠堂时只觉得额头跳着生疼,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胡闹,禾儿你这是做什么?什么逐出祠堂?”
苏禾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父:
“不是母亲说,如果不让崔嬷嬷教养表妹就不认女儿了吗?女儿以为父亲也是如此。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太好了,父亲您不会将我逐出祠堂对不对?”
“母亲,您别生气,你要什么女儿都答应你。只是崔嬷嬷的事,女儿实在做不得主,如今父亲来了,不如您让父亲去和崔嬷嬷说吧。”
“父亲,崔嬷嬷正在里面绣给太皇太后的寿礼呢,女儿这就去唤她!”
蠢货,蠢货。
往日从不觉得自己的夫人居然是如此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如今为了一个侄女居然敢使唤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
“禾儿,不要去。”
苏父叫住苏禾,转头怒冲冲的看着白月娥:
“夫人,你若是再敢为了那个丧门星闹的人仰马翻,还将崔嬷嬷得罪,那这个家你也不必再管了!”
百口莫辩啊!
可关键老爷居然信了这孽障的话,还要收了她的管家权?
“老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说要逐她出祠堂的。”
“爹,母亲必然是太着急说错话了,她也是一心爱护表妹,毕竟舅舅当年也是为了救母亲才去世的。这些年母亲对表妹的好女儿都明白的,所以女儿不怪母亲的,真的!”
“看看,看看禾儿多懂事。至于你说的救命之恩,夫人,有些事你知我知,难道真要为夫撕破这层脸皮吗?”
嗯?难道说还有隐情?
可看白月娥因为苏青山的话脸色惨白,直接住了口再不敢说一个字,苏禾突然发现这个苏家仿佛藏了许多的秘密,多到她突然就开始好奇起来,这复仇之路或许会因为这些秘密变得更有意思了。
“没事不要来清风苑打扰崔嬷嬷教养苏禾,你有这功夫还不快去照顾两个孩子,不知所谓!”
白月娥被赶走了。
趾高气昂胸有成竹的来,狼狈不堪铩羽而归!
他们走后,苏禾看着门口的小丫头:“老爷是你通知的?”
“回小姐的话,是的!”
“小桃,赏她十两银子。本小姐的院子就喜欢有眼力见的人。”
苏府这些奴仆一个月最多一吊钱,如今十两银子,足够那个小丫头干十年。
她当即感动的热泪盈眶。
那些在外头看热闹的奴仆见状全都眼红不已。
大小姐出手居然如此大方,看来以后得多为大小姐办事才行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雪停了,却更冷。
雪满枝头,花园宛如一场冬季盛宴,虽冷却又有着不同寻常的雅致。
“姑娘,段姨娘有孕了!”
苏禾抿唇笑了笑,恰好收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绣品真好,她这几针无非是锦上添花,到底是崔嬷嬷抬举她了。
“大少爷是姑娘的嫡亲兄长,想来苏大人很愿意看到兄友弟恭,姊妹情深!”
苏禾点了点头:“多谢嬷嬷提点!”
苏明河好武,苏明江好文。
一文一武,苏青山平日对这两个儿子极为看重,若非形势所迫,又怎么会一次性让两个儿子受罚。
今日段姨娘有孕,实在是扫除了府上连日的阴霾。
上一世段姨娘有孕可不是现在,看来她是真听进去了,如此,这出戏上场了!
苏禾到时,院里笑声不断,白月娥,白琉璃,大嫂沈氏都在。
二哥倒是不在,他是文人,被打了那几鞭到现在还有些不得劲儿。
进了屋,刚刚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冷眼看向她......
空气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府尹身上,百姓们更是踮起脚生怕错过这场大戏。
府尹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目光如毒蛇般在苏家众人脸上游走,最后死死钉在白琉璃身上,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啧。
“啧......”这一声,如刀剜心。
白琉璃心头一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虽然她也巴不得苏禾死,但这一次,不是她。
心思翻转之间,白琉璃已经提着裙摆上前,一脸委曲求全又懂事的眼神看着苏禾:“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抢走了你嫡女的位置。”
“都是我的错,我走就是,只是姐姐何必故意毁了我的名声......”苏青山脸色瞬间铁青,看向苏禾的眼神满是厌恶:“逆女,你自己名声毁了便罢,如今还想毁掉你表妹的名声吗!”
“父亲,您这是在质疑府尹大人吗?”
苏禾扬声质问,下一刻突然跪下,她抬起满是淤青的手腕,声音颤抖。
“表妹的名声是名声,女儿的名声就不是了吗!”
“女儿不过是在佛堂抄经,就被恶奴打晕发卖......女儿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苏青山被亲女如此当众质问面色难看,只得又看向了看好戏的府尹。
“张大人,我这侄女乖巧懂事,善良娴静,必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所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苏大人......”府尹故意再次看向白琉璃,然后讥笑一声:“本官也没说是贵府表小姐啊!
只不过一位金尊玉贵,一位憔悴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姑娘是表小姐,那位白姑娘才是府上嫡长女呢。
这般稀奇本官看看又怎么了?”
他看的是这个?
可府上众人脸色再次一变,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沈南尘在看到苏禾那一身狼狈的样子也的确觉得不妥。
一个嫡小姐,却不如一个表小姐。
可这又怎样,苏禾本就处处不如白琉璃。
苏父也看向两人,内心闪过一抹不喜,苏禾这个逆女,故意穿的如此寒酸,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既然不是,那张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府尹一笑,从袖中甩出一物:“苏大人可认得此物?
这东西可是在苏姑娘被卖的庄子上找到的!”
只一眼,苏青山瞬间面阴如水。
麒麟玉佩。
苏家嫡子的信物!
苏母惊呼出声:“江儿的玉佩怎会......”苏禾冷眼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一个月前,二哥苏明江亲手把苏禾押进庄子“静心”时,那块玉佩从他腰间滑落,无声坠入尘土。
他居高临下,唇角噙着笑,对庄头慢悠悠道:“好好“照顾”我妹妹。”
庄头谄媚哈腰,眼底却闪过贪婪,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死了都没人在意,不如......卖个好价钱。
饿饭、鞭打、关柴房......还不够。
三日后,庄头狞笑着数银子:“明日就送你进窑子,再放话说是跟野男人私奔了!”
就算事发,一个被发配到庄子上不受宠的嫡女,随便一个理由就能糊弄。
上一世,苏禾被送进窑子之前,被神秘人所救,对方要她当“留后娘子”,她断然拒绝,最终狼狈回府,反被全家斥为“撒谎精”。
她举着玉佩大闹,却只换来苏明江一句冷笑:“疯妇!”
后来她被送去和亲,尸骨未寒,二哥苏明江便挥毫写下《陈情表》,被世人称赞“ 深明大义”,踩着亲妹的血,青云直上!
而这一世——“留后娘子?
好!”
失踪三日,她再不奢求苏府中人为她做主。
既然这块玉佩前世能搅动风云,那这一回,她便让它彻底掀翻这苏家的天!
那么巧,府尹张大人与苏父政见不和,此事还涉及到了苏家二公子,他巴不得闹大此事。
哪怕二哥的确没想将她卖掉,但要不是他的纵容,恶奴岂敢自作主张?
想踩着她上位?
她偏要他们——跌进万丈深渊!
一旁的张府尹见拿捏够了,阴测测地低语:“嫡女被卖,治家不严......若御史台参上一本,您这尚书之位,还坐得稳吗?”
苏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函谷关战败,陛下震怒,朝堂人人自危, 若此时再被弹劾......“苏大人,在亲儿子与侄女之间,不知道你选谁?”
一句句震得苏青山心头发慌。
那玉佩确是苏家信物,无法抵赖。
所以——必须有人顶罪!
果然苏青山猛地转头,目光如刀,直刺白琉璃:“琉璃,你糊涂!”
话音刚落,二哥苏明江便冲出来挡在了白琉璃身前。
“父亲,绝对不会是表妹做的!”
他狠狠撞过苏禾肩头,却连眼风都没扫过亲妹妹。
“表妹日日陪再母亲身侧,哪来闲心害人?
定是......”他目光扫向角落,“某些人贼喊捉贼、嫁祸于人!!”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苏禾心窝。
她看着二哥护在白琉璃身前的背影,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挡在她面前呵退恶犬的。
苏禾声音哽咽,眼中含泪:“二哥......你就这么恨我?”
苏明江一愣,随即冷笑:“少在这装可怜!”
可苏明江不知道,他的突然出现,让本来还尚存一丝理智的苏父这一次雷霆震怒发自肺腑:“你住口!”
“父亲?”
苏明江不敢置信地抬头,却见父亲的手上捏着的赫然是他那块丢失的玉佩。
玉佩是府尹给父亲的?!
电光火石间,他便想通了一切,所以,今日不是琉璃,就是他!
那些求情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间。
苏母白月娥指尖发颤,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血色尽褪,显然也明白了一切。
“老爷......”苏青山腮帮紧绷,别开了眼。
罢了!
“不过是小儿龃龉,下人竟敢擅作主张。
琉璃,你治下不严,害你姐姐受此大辱,罚二十棍,扣一年月例。”
苏青山突然定调,每个字都渗着冰碴。
“姑父?!”
白琉璃浑身发抖,白玉般的指甲“咔”地折断。
可苏父面容似铁,没有一丝动容。
而二哥苏明江也一脸铁青,别着头不敢看白琉璃投过来的目光。
苏禾看了看地面白雪,忽然低笑出声。
多讽刺啊。
被所有人疼爱有加的白琉璃,和权势名声比起来,也是个......随时可弃的玩意儿。
“苏大人,此事绝不是琉璃所为!”
沈南尘还想争辩,却被苏青山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苏府之事,外人不必多言......”两府交好,沈南尘还是第一次被苏青山如此排除在外。
白月娥也知道这已经是老爷格外开恩,她扫向众人,最后目光在白琉璃身边的仆人身上停下:“李嬷嬷,你私自代琉璃做下此等恶事,还不认罪!”
李嬷嬷早已看傻,可她也不是蠢笨之人,今日若不认,那不仅是她的命不保,她的家人一样难以活命。
“是......是老奴贪财,才想着将大小姐发卖了!
一切与琉璃小姐无关啊!”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血溅青砖。
让苏禾想起前世和亲前,便是这老奴把绝子汤狠狠灌进她的喉咙。
和亲公主不能生育代表两国和平的孩儿,就连故国也会将她舍弃。
后来她因此真成了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再无一人为她出头!
今生这些,只当收了利息。
“拖下去!”
苏青山拂袖。
白琉璃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不甘。
都怪苏禾这个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