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他托着念念的手臂,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抓住这唯一能让他此刻混乱心神找到一丝支点的“东西”。
下方的林晚,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那双死死盯着念念的空洞眼眸,终于缓缓地、极其不甘地阖上了。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残留着一丝游息。
雨,下得更大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废墟,冲刷着血泊,也冲刷着云端那尊第一次显露出“人”之裂痕的神祇。
他站在那里,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臂弯里抱着一个气息奄奄、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脚下是一个因他而濒死、让他杀意滔天却又投鼠忌器的女人。
烟尘弥漫,死寂无声。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冰冷的雨幕里。
玄尘仙尊如同亘古矗立的冰雕,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冰眸深处,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杀意与某种难以名状的滞涩感激烈地绞杀、碰撞。
最终,那翻腾的杀意如同退潮般,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沉寂缓缓压下。
他周身的威压并未减弱,反而凝练得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整片废墟之上。
他不再看下方血泊中的林晚一眼,仿佛那只是一块碍眼的污迹。
目光重新落回臂弯中气息越发微弱、小脸灰败的念念身上。
那源自血脉的悲鸣和悸动,随着林晚生机的流逝,并未减弱,反而变得愈发尖锐、绝望,如同濒死的哀嚎,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冰封的道心壁垒。
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掠过他眼底。
他缓缓抬起那只曾欲碾碎林晚脖颈的左手。
指尖不再是凝聚杀意的冰寒,而是萦绕起一缕极其精纯、温润的淡金色光晕。
那光芒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本源之力,柔和得与他周身冰冷的气质格格不入。
指尖悬停在念念心口上方寸许。
玄尘仙尊的指尖微微一顿,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挣扎。
这精纯的本源之力,是他修为根基所化,用来温养这凡胎肉体、源自他血脉的“东西”,是莫大的浪费,甚至可能沾染凡尘因果。
然而,臂弯里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愈发尖锐的血脉悲鸣,如同无形的锁链,勒紧了他的神魂。
他不再犹豫。
指尖轻轻落下,隔着衣料,点在那微弱起伏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