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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对我服软结局+番外

子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裴肆第一次见到南鸢,就觉得这个女人长得着实勾人。茶室内灯光静谧,南鸢一身浅碧色的无袖旗袍,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裙摆下的一双小腿纤长莹白,尤其是腰肢,线条紧致而柔韧,让人一看就很想亲手去量一量那弧度,是不是真的那么细。她柔软手指按在汉白玉的茶壶上,手腕略微翻转,倒出一泓清透茶水,一整串动作都优雅得赏心悦目。裴肆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她:“你就是那老头子新招来的茶艺师?”南鸢放下茶壶抬眼,她那双眼睛也生得极好看,眼角下垂,睫羽带着点水汽沾染的濡湿,眼尾微微泛着红,眼珠是纯粹的黑,天生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哪怕不用刻意做出什么表情,也显得无辜而纯澈。她给裴老爷子做上门茶艺师已经三个月有余,却还是第一次见裴家这位声名在外的少爷,倒还真是……...

主角:裴肆南鸢   更新:2025-07-14 00: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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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肆南鸢的其他类型小说《别对我服软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子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肆第一次见到南鸢,就觉得这个女人长得着实勾人。茶室内灯光静谧,南鸢一身浅碧色的无袖旗袍,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裙摆下的一双小腿纤长莹白,尤其是腰肢,线条紧致而柔韧,让人一看就很想亲手去量一量那弧度,是不是真的那么细。她柔软手指按在汉白玉的茶壶上,手腕略微翻转,倒出一泓清透茶水,一整串动作都优雅得赏心悦目。裴肆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她:“你就是那老头子新招来的茶艺师?”南鸢放下茶壶抬眼,她那双眼睛也生得极好看,眼角下垂,睫羽带着点水汽沾染的濡湿,眼尾微微泛着红,眼珠是纯粹的黑,天生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哪怕不用刻意做出什么表情,也显得无辜而纯澈。她给裴老爷子做上门茶艺师已经三个月有余,却还是第一次见裴家这位声名在外的少爷,倒还真是……...

《别对我服软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裴肆第一次见到南鸢,就觉得这个女人长得着实勾人。

茶室内灯光静谧,南鸢一身浅碧色的无袖旗袍,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曲线,裙摆下的一双小腿纤长莹白,尤其是腰肢,线条紧致而柔韧,让人一看就很想亲手去量一量那弧度,是不是真的那么细。

她柔软手指按在汉白玉的茶壶上,手腕略微翻转,倒出一泓清透茶水,一整串动作都优雅得赏心悦目。

裴肆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她:“你就是那老头子新招来的茶艺师?”

南鸢放下茶壶抬眼,她那双眼睛也生得极好看,眼角下垂,睫羽带着点水汽沾染的濡湿,眼尾微微泛着红,眼珠是纯粹的黑,天生带着楚楚可怜的意味,哪怕不用刻意做出什么表情,也显得无辜而纯澈。

她给裴老爷子做上门茶艺师已经三个月有余,却还是第一次见裴家这位声名在外的少爷,倒还真是……

名不虚传。

南鸢低声应:“是。”

裴肆散漫的笑了起来,倾身上前捏住了她精巧的下颌:“别干这些了,能挣几个钱,不如跟了我,怎么样?”

南鸢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仿佛被他肆无忌惮的话给吓到了。

“裴少。”

她有些紧张的别开视线,“对不起,我……我只想做好现在的工作。”

裴肆哼笑一声:“都不再考虑考虑?”

他话音未落,身后就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裴老爷子的怒斥。

“裴肆!你还有没有点正形,一天到晚除了那些莺莺燕燕的事,你还会干点什么!”

裴肆懒洋洋的直起身:“我还会关心一下,您老什么时候入土,我好来给您摔盆烧纸。”

裴老爷子勃然大怒:“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就该——”

他一句话没说上来,拄着拐杖大口大口喘气,南鸢见状,急忙上前,力道轻缓的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而裴肆已经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将客厅大门甩得震天响。

大概是真的被裴肆气得不轻,今天的下午茶早早就结束了。

南鸢走出裴家,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轻轻“喂”了一声。

电话另一端是个粗犷的男声:“今晚九点,海湾酒店,我跟你说,这次来的可都是大人物,你自己掂量着点啊!”

南鸢柔和的笑了:“我知道了,谢谢陈哥。”

当天晚上,她准时到了酒店。

给她打电话的那个陈哥,说好听点,是某个高级会所的经理,说难听点,就是个拉皮条的。

“不是让你早点来吗,现在人都快到了!”

陈哥一边念叨,一边拉着她快步上楼,推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内已经到了不少人,除了陈哥耳提面命的那几位大人物,更多的还是清一色的漂亮少女,莺声燕语,言笑晏晏的倒酒递烟。

陈哥先是逐一打了招呼,才将南鸢推到前面去。

“这位是南鸢,我这刚到的鲜货。”

这话听起来像是对包厢内所有人说的,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包厢后的沙发上。

半明半昧的光影勾勒出一道挺拔身形,裴肆漫不经意的靠在那里,衬衣袖子被解开了两颗,袖口折上去,露出一截坚实小臂,腕上那只表少说也有上百万。

南鸢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他身上一掠而过。

哪怕是在同一个包厢里称兄道弟,但这些人的身份依然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就如同阶级分明的食物链。

而站在这无形的食物链顶层的,自然就是裴肆,或者说,是他背后的裴家。

陈哥站在南鸢身后,暗暗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过去敬杯酒?”

毕竟陈哥心里清楚,虽然说裴肆一向风流不羁,是个标标准准的混不吝,经常惹得裴老爷子暴怒,但裴家长子去世得早,就算裴肆再怎么混,这偌大家业以后还是得落他手里,要是能讨好得了他,那以后可真是平步青云了。

而裴肆眼光一向又高,他之前送过去的几个美人都没发展出来什么结果,好在这个紧要关头,冒出来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南鸢。

陈哥刚见到南鸢,眼前就是一亮,心里只剩下了惊艳二字,说不定真的有戏。

打着这个见不得光的念头,陈哥没少暗中策划,才终于攒了今天这个局,把裴肆这尊大佛请了过来。

南鸢被这么一推,好似没有站稳一般,踉踉跄跄扑过去,不偏不倚,正跌在裴肆身前。

“不好意思。”

她一边道歉,一边试图撑着身体起身,“我不是很习惯穿高跟鞋走路……”

南鸢话音未落,手腕已经被握住了。

裴肆按着她的力道不重,却刚好足够她不能站起来,只能维持着这个跪伏在他面前的姿势。

面容俊美无俦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打量她,半晌扯出一线嗤笑。

“这么老套的招数,也敢往我身上用?”

裴肆微微眯起眼睛,和今天在老头子那相比,这个女人穿得要顺眼多了。

酒红色的露背长裙,却又不显得风尘,衬得皮肤剔透的白,尤其是当她俯身在他身前时,凸显出一对精致的蝴蝶骨。

就算裴肆不抬头,也能感受得到,包厢里绝大多数目光都集中在她裸露的背上,若是眼神有实体,南鸢的背恐怕能被连血带肉一片片剔下来。

裴肆轻薄的拍了拍南鸢的脸,刻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不是说只想做好现在的工作?”

南鸢抬眸,墨玉般的一双眼珠,嗓音轻柔:“这也是我的工作。”

裴肆笑意更甚,猛地撤开了手,南鸢顿时失去重心,狼狈的扑到在地。

而裴肆已经站了起来,眉眼冷了几分,语带嘲弄:“你们这是没人了吗,这样的货色,也敢拿出来显摆?”


陈哥被这突然的惊变吓了一跳,愣了一秒赶紧冲上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裴少,是我没调教好!”

他心里叫苦不迭,本指望裴肆能看上南鸢,他也可以跟着讨点好处,结果没想到,人没送出去,反而将裴肆惹火了。

陈哥将南鸢从地上拉起来,又塞了满满一杯酒给她,斥道:“要你来是让你哄裴少开心的,你看看你,把裴少气成这样,还不自罚三杯!”

裴肆似笑非笑:“罚酒有什么意思,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说是吗?”

陈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赔笑:“那裴少您说,要怎么办?”

“很简单。”

裴肆随意比了个手势,眸色一片寒凉:“滚出去。”

南鸢不声不响的站在原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里,目光中掺杂着幸灾乐祸的讽刺,让她如芒在背。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欠身鞠了个躬,转身退了出去。

走廊内空无一人,南鸢在门外站了片刻,听到包厢内过了好一会气氛才重新热络起来,只是没再听到裴肆的声音。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看去,才发觉在之前摔到在地时被擦出一块破皮,已经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丝。

但这点疼痛,和她当年所遭受过的痛苦,简直不值一提。

她在裴肆面前说的不错,这些都不过是她的工作,自从四年前,她从那个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时候,她余生的工作就只剩下了一件。

那就是让那些推她入地狱的人,都付出代价。

为此,没有什么是不可忍受的。

南鸢去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一下,准备出去时,看到靠在走廊旁的挺拔人影。

裴肆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飘散的袅袅烟雾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不带什么笑意的弧度:“真是没看出来,原来南鸢小姐,喜欢这种白天当圣女,晚上当婊子的感觉啊?”

话说得直白且难听,一点情面都没给南鸢留。

南鸢神色没有因为这句话掀起什么波澜,依然是冷静且平淡的:“那裴少现在找我,是想找点刺激么?”

裴肆弹了弹烟灰,挑眉:“南小姐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本事谈不上。”

南鸢忽然笑了,这一笑出现在她脸上,如同冬雪消融,春水破冰,眉眼都微弯起来,在灯光之下,竟显出几分耀目来。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上前,直到贴在裴肆身前,偏过头在他耳边缓声说:“但我可以保证,裴少在我身上得到的体验,绝对比你过往的那些情人,要好得多的多。”

在说最后一句的同时,南鸢柔白手指似是不经意的覆在了裴肆手腕上,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挲几下,透着欲说还休的暧昧暗示。

裴肆喉结明显的滚动了一下,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南小姐,口气不小。”

南鸢笑。

裴肆在这家酒店有长期包房,南鸢被踉跄着推进去,扶住玄关处的柜子才站稳,裴肆紧跟着进来,从酒柜中拿出存放的红酒。

南鸢很识时务的过去给他倒酒。

清冽的红酒香气在房间内弥漫开来,裴肆端着那杯酒在指间晃了晃,却没喝,而是手腕一倾。

大半的红酒顷刻间尽数倾倒在南鸢胸口。

冰凉酒液顺着她白瓷一般的肌肤向下流淌,带来的凉意让南鸢本能的瑟缩一下,但没有躲闪。

直到一杯酒就这样倒完。

裴肆才懒洋洋的开口问她:“和南鸢小姐素日里泡的茶相比,感觉如何?”

南鸢手指在胸口一抹,沾了点酒水,放在唇间轻轻一抿,抬脸轻笑:“味道怎么样,裴少何不自己尝尝?”

裴肆眸色沉了几分。

他收回之前对南鸢的评价。

这个女人,就算是个婊子,也是个勾人心魄的婊子。

在将南鸢压倒在地板前的最后一刻,裴肆勾住她的长发向后用力一扯,迫她抬头:“在我之前,你这样给几个男人推销过?”

南鸢的回应是双手勾住了裴肆的脖颈:“您是第一个。”

随着一声轻响,南鸢身上那件酒红色的长裙被彻底褪了下去。

待到结束,已经是深夜了。

南鸢浑身上下未着寸缕,遍布着斑驳的痕迹,后腰处还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淤青,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裴肆将她抱进浴室,压在浴缸时留下的。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勾唇看向裴肆:“裴少还满意吗?”

裴肆姿态散漫的靠在床头,闻言哼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解下腕上那只表,丢到了南鸢脚边。

就像是给路边的流浪狗丢过去一只骨头。

“你的酬劳。”

他轻描淡写,“你可以走了。”

而南鸢神色不变,俯身将那只表捡了起来:“多谢裴少。”

她那件长裙在方才的情事中,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若是就这么穿出去,一定会引得路人浮想联翩。

但南鸢显然并不在乎。

她将衣服随意裹在身上,拎起包包离开了包间。

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刚一离开裴肆的视线,南鸢就控制不住的冲进了洗手间,对着马桶大吐特吐。

尽管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真当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止不住的一阵阵反胃。

过去那些无法忘却的黑暗记忆如同附骨之疽,即使已经过去四年,依旧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南鸢几乎清空了胃袋,但当她走出洗手间时,面上再也看不出一丝异色。

她打了车,对着路灯投射进来的光打量裴肆丢给她的那只表。

百达翡丽的限定款,只对特定的客户出售,属于是有钱也买不到的顶级奢侈品。

若是拿去拍卖,价格恐怕还能翻上几倍。

对于一个露水情缘来说,出手还真是大方。

南鸢轻笑,将表收进包里,细心的放好。

这是她从裴家得到的第一件战利品,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件。

次日,南鸢先去了一趟快递站,取了订购的茶叶,下午三点,准时来到了裴家。

“南小姐。”

管家恭谨的请她进去,南鸢走进客厅,看到沙发内已经坐了个人。

是个妆容精致,五官美艳的年轻女人,一身奢牌,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骄矜的气息,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被捧在掌心长大,不曾受过半分委屈的小公主。

听到声响,她漫不经心的回头,扫了南鸢一眼。

那一瞬间,南鸢如同被无形的箭击中,脊背僵硬,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再一次破土而出,翻涌席卷而来。

弥漫着恶臭的厕所隔间,她是如何被按进脏污的马桶,又是如何顶着一身被污水湿透的衣服站在教室门口,被众人围观,那些讥嘲讽笑,早已与她的血肉融在一起,不死不忘。

管家低声给她介绍:“这位是温家的大小姐,也是我们裴少的未婚妻。”


南鸢轻轻笑了。

“温明珠小姐,久仰大名。”

温明珠一扬眉梢:“你认识我?”

“温小姐可是各大时尚杂志的常年模特,我也有幸看过几本,当然是认识的。”

南鸢微笑着回答,“只是百闻不如一见,温小姐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得多呢。”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嗤笑。

“南鸢小姐还真是生了一张好嘴,不管是谁,都能吹捧得起来。”

南鸢回头,果然是裴肆。

裴肆神色散漫的踏进门,温明珠面上一喜,快步起身迎了过去:“阿肆,你这些天在忙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接,发消息你也不回……”

没等温明珠说完,裴肆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没接你电话,当然是因为你太烦了。”

裴肆抬手,扣住温明珠下颌,唇角挑着一抹温柔弧度,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我忙着和女朋友约会呢,你一直找我,不觉得自己太败坏兴致了么?”

温明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几分。

她揪着裴肆的一角衣袖,还想再说些什么,楼上响起裴老爷子的怒斥。

“裴肆!你怎么敢这么和明珠说话!”

裴肆懒洋洋的抬眸:“我怎么不敢,怎么,您老还要像当年一样,一鞭子把我抽死么?”

裴老爷子被气得铁青着脸,拐杖在地上猛地一顿:“管家,管家!把我的鞭子拿来!”

这个时候,温明珠反倒上去劝了。

“爷爷,您别动怒!”

她搀住裴老爷子胳膊,急声道,“阿肆他大概也就是心情不好,说的气话,没关系的,我没生他的气,您也不要生气了。”

南鸢在一旁冷眼旁观。

在高中的时候,她就听闻这位温大小姐有个暗恋对象,爱到了死去活来的地步。

但为了爱情去死容易,卑微到这个地步,可就不容易了。

裴老爷子在温明珠的劝慰下总算是没再拿鞭子,在沙发上坐了,犹自喘着粗气。

南鸢去泡了盏清火的茉莉花茶,其中加入了一些薄荷,喝起来口感清甜,待稍稍散了散热气,便给裴老爷子送了过去。

“您喝点茶。”

她将斟满的茶水递到老爷子面前,裴老爷子这时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她这么个外人,神色间有些不自然,压着火气斥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给外人看笑话!”

裴肆站在原地没动:“你要是叫我回来,就是和温明珠玩这些情情爱爱的戏码,那我没什么时间,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站住!”

裴老爷子重重一拍桌子,“从现在开始,你马上给我把你那些莺莺燕燕都断个干净,开始准备婚事!”

裴肆唇角微勾:“那恐怕一时半会断不干净,至少也得个七八年吧?”

裴老爷子险些要被自己这个孙子气得厥过去:“明珠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对你一往情深,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了!”

“哪里不满意?”

裴肆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倏然笑了。

他勾着唇角,眸底却一丝笑意也无,反而是一片碎冰般的冷意:“哪里不满意,这不是该问爷爷你么?”

裴老爷子浑身一僵。

裴肆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南鸢默不作声的在微冷茶水里重新添上热水,她低眉顺目,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发生了这样的事,裴老爷子被怒火冲得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一壶茶很快就见了底。

南鸢又去冲泡了一壶,裴老爷子抿了一口,只觉得口感醇厚顺滑,香气落水,回甘生津,连方才的火气都被压了下去。

“这是什么茶?”

“白牡丹。”

南鸢浅笑答,“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的冲泡手法和旁人不同,所以喝起来自然也就不同。”

其实冲泡手法没什么特别,只是南鸢往里面加了一些东西。

她精心提炼出来的茶多酚。

这种玩意,喝的少的话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若是长期大量摄入,会刺激到中枢神经,进而对心脏血管造成负面影响。

她的量拿捏得非常好,毕竟在来这之前,已经做过几百上千次的试验了。

裴老爷子很喜欢这次的新茶,连喝两壶仍意犹未尽,直到天色不早,南鸢才走出裴家大门。

连续几个小时的精神高度集中让她十分疲惫,裴家又位于城郊的别墅区,没有公交和地铁,她拿出手机打车,刚按亮屏幕,一辆墨色凌志已经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裴肆似笑非笑的脸。

“这么久?”

南鸢抬眸,墨玉一半的眸底带了点盈盈笑意,轻声细语的答:“毕竟我一向很敬业。”

不管在哪个方面。

南鸢上了车,裴肆缓缓发动车子,绕过一个路口,忽然听他问:“你和温明珠认识?”

“不算认识。”

南鸢逐字逐句的回答,“我和温小姐,是高中时候的同学,远远见过几面。”

裴肆哼笑:“见过几面,记到现在?”

“毕竟温小姐很引人注目。”

南鸢似乎真的回忆起来,她慢慢说,“温小姐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很多男生都暗恋她……比如我的同桌。”

九分的真话掺杂一分的谎言,被识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何况,裴肆既然这么问她,就已经把她的身份资料查了个通透,而且就算裴肆不查,早在三个月前,她进入裴家做裴老爷子的专属茶艺师时,裴老爷子也会查,毕竟是要直接负责老爷子的茶水,不经过层层盘查,反而不正常。

但南鸢很确定,不管他们怎么查,都不可能会有人,把她和当年那个朴素平凡,消失了也没有人会找寻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就像是没人会在乎,走路的时候,有没有不小心踩死过几只蚂蚁一样。


裴肆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他踩下刹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俯身过来。

南鸢很配合的抬头。

其实她已经非常累了,但与其说是迎合,倒不如说是身体的习惯与本能。

裴肆一颗颗勾开她身上旗袍的盘扣,丝绸的料子顺着肩头滑落下去,路灯昏暗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这个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路上时不时有行人经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南鸢的神经绷得格外紧。

“紧张?”

偏偏裴肆还要俯下身,噙住她莹白耳垂不轻不重的厮磨,“南小姐不是很放得开吗?”

南鸢说不上来话,发出一声紧似一声的低喘。

待到结束,她双腿还是软的,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听到耳边裴肆散漫开口。

“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下车。”

南鸢那身烟青色的旗袍已经被皱得不成样子,但眼下,她除了这件衣服,也没有别的了。

南鸢囫囵将旗袍裹回身上,开门下车。

还没站稳,身后就传来车子发动的声音。

裴肆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一脚油门,很快便消失在了南鸢的视线里。

南鸢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她去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是陈哥发来的,要她明晚到一家知名的温泉会所。

南鸢凝眸,多少也能猜得到他的心思。

他先前想把她送给裴肆,结果没得好脸不说,反而被指着鼻子嘲讽一番。

既然裴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那也不能白白把她给浪费掉了。

南鸢一字字的打下回复:“我知道了。”

次日,她准时到了地方,推开包厢,环境和上一次大差不差,只是投到她身上的眼神,露骨了许多。

南鸢面色不改的落了座,立刻就有人端着酒杯凑过来。

“上次我就注意到南小姐了,只可惜只是时间太短,都没有好好了解一下……幸好还有机会,来来来,这杯我敬你,南小姐可一定要赏脸啊。”

说话这人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十岁,头顶着一大片地中海,啤酒肚几乎要把西装衬衣的扣子撑破,嘴里说着赏脸,但那杯满满的白酒已经不容抗拒的直接塞进了南鸢手里。

“刘老板言重了。”

南鸢浅浅勾唇,也没推辞,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着她的动作,外套袖口向下滑落一截,露出她腕上那只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表来。

霎时间,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上面。

已经有识货的人认了出来:“那不是……裴少的表吗?”

即使是在他们这个上流圈子里,裴肆的恶名也是人尽皆知。

仗着裴家的势,行事嚣张跋扈,风流不经,某一次一个富二代系了条和他一样的领带,差点被他揪着领带活活吊死,事后那富二代的爹亲自出面想要讨个说法,也只有轻飘飘的一句。

“我讨厌别人和我用一样的东西。”

从那以后,桐城没有人再敢和裴肆撞同款。

毕竟,谁也不想触裴家的霉头。

也因此,现在南鸢手腕上那块表,绝绝对对,就是裴肆的。

陈哥被惊得结巴了:“南,南鸢,你这……”

南鸢欲盖弥彰的将袖子往下拉了拉,嗓音轻柔:“这是裴少送我的礼物。”

“可裴少不是……”

南鸢微笑,冠冕堂皇的扯谎:“让各位见笑了,其实那天是我和裴少吵了一架,他还在生我的气。”

原本喧闹的席间骤然安静了下来,不管南鸢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这只表摆在这里,就算是借这里的人一个胆子,也没人敢去碰贴着裴肆标签的人。

方才那个姓刘的投资商突然开口:“说起来,裴少今天晚上好像也在这个会所。”

“既然南小姐和裴少这么熟悉,不如喊裴少一起过来喝一杯,我们也都沾沾南小姐的薄面,如何?”

他说着,被脸上横肉挤成一条细缝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南鸢,充满审视的意味。

这话一出,帮腔的不在少数,包括那个陈哥。

陈哥对南鸢的话半信半疑,若是她真的傍上了裴肆,怎么又会找到自己,要他帮忙找金主?

而且那天在包厢里,裴肆对南鸢的态度可是都看着的,但若不是裴肆送的,南鸢又有什么本事,能拿到他的表?

南鸢神色如常的站起身,表情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盛情难却,那我就去问一问好了,若是裴少不肯赏脸,各位也千万别怪我。”

她出了包间,轻轻合上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南鸢踩着厚厚的羊绒毯子,坐电梯来到一楼。

很少有人知道,这家温泉会所幕后的老板是裴肆。

而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楼下温泉是日式的,南鸢推门进去,蒸腾热气扑面而来。

透过迷蒙雾气,隐约可以看到温泉池中的身影。

裴肆背对着她靠在池壁旁,听到声响,连头都没回一下。

南鸢缓步走过去,低声:“裴少。”

裴肆这才撩了撩眼皮,扫她一眼:“怎么,南小姐是迷路了?”

“不是裴少想要我过来的吗?”

南鸢唇角挂着不变的微笑,从她走进这家温泉会所的那一刻,恐怕就有人将她的行踪报告给了裴肆,否则,她怎么能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裴肆面前,而没有受到任何盘查。

都是裴肆的默许罢了。

裴肆一双眸子漆黑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南小姐,女人太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南鸢俯身,在温泉池旁跪了下来,拿过一旁的红酒给裴肆倒酒,吐字轻柔:“我聪明与否,不是全看裴少的意思么?”

裴肆盯着那杯递到自己面前的酒,却没去接,而是反手握住了南鸢手腕,蓦地发力,南鸢便失去重心,踉跄着跌进了温泉里。

她呛了两口水,被裴肆拎着后领子拽起来,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纱质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凸显出明显的曲线轮廓。

不待她反应过来,裴肆已经将满满一瓶红酒抵到了她唇边,直接灌了下去。


冰凉酒液顺着喉管滑落进去,南鸢呛咳不止,根本喝不下去,大量酒液顺着精巧下颌滴落下去,在温泉池水中晕开一片淡红。

裴肆一手按着她后颈,不容抗拒的迫她仰着头,直至一整瓶酒灌完。

南鸢险些被呛死,眼角满溢着生理性的泪意。

裴肆慢悠悠的勾着她一缕被浸湿的长发,在指间绕了几绕,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好似对待恋人般的亲昵,但吐出的字眼却不带半分温度。

“认清你的身份……南小姐。”

南鸢勉力平缓了一下呼吸,才开口:“那裴少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她浑身透湿,修长脖颈上残留着方才裴肆留下的红痕,嗓音还有些哑,在这种氛围下,显出一种充满凌虐欲的美感。

裴肆这样平白无故丢出一句,怕不是之前在包厢里她说的话也被知道了。

裴肆嗤笑一声。

南鸢又说:“只要裴少钱给够,裴少想要我是什么身份,我就可以是什么身份。”

裴肆勾着她的下颌,眼神晦暗不明:“南鸢,你还真是……下贱。”

语毕,他俯身吻住她。

楼上包厢,已经是酒过三巡。

南鸢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在座的人早已等的不耐烦。

有人喝多了酒,骂骂咧咧:“我看那个贱人,就是找机会跑了!什么认识裴肆,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的!”

“妈的,下次再让我碰到她,老子不活活玩死她!”

他话音刚落,身后门就被重重推开了。

裴肆大步进来,南鸢在一旁挽着他的手臂,衣服已经换了一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似笑非笑:“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口气?”

包厢内安静半秒,紧接着原本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先前大放厥词的那个投资商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往自己脸上狠甩了两巴掌。

“对不住裴少,我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大人有大量,别介意。”

他一边说着,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裴肆语调慵懒:“可我偏偏就是很介意,怎么办?”

话音落地,他不急不慢的拎起桌子上的酒瓶,对着那人兜头浇了下去。

而那人躲也不敢躲,生生待那一瓶酒浇完,席间已经是鸦雀无声。

裴肆“嗒”的一声将空酒瓶顿在桌子上,对着南鸢勾了勾手指。

南鸢急忙跟上。

裴肆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直到出了会所,才丢给她一张名片。

意思再明确不过。

南鸢回到家,就收到了陈哥的消息。

先是给她道了歉,又补了个大额红包说是赔礼,最后再旁敲侧击,问她裴肆什么时候有时间。

南鸢拖了两个小时才慢悠悠的回复,说裴肆最近很忙,她也不好问太多。

对方秒回:“没事没事,回头等有时间了再说!今晚的事真是不好意思,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就是!”

南鸢盯着那条消息,唇角缓慢的勾起一个笑。

从今天晚上起,她身上裴肆这个标签,就算是想摘也摘不掉了。

她先是回了一条没关系,后面又跟上一句。

“不过我确实有事情需要陈哥你帮忙。”

南鸢说的事与茶叶有关,她自己炒了些茶,分量不多,希望陈哥可以利用他的人脉,帮忙推销一下。

这对于陈哥这种混迹于三教九流的人来说并不算麻烦,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再过不久就是裴老爷子的七十高寿,祁老爷子爱茶又是众所周知的。

南鸢合上手机,又从柜子里取出另一部手机开机,在看到未读消息后,眸色微微一凝。

半个月过去,总算有些眉目了。

“目前就查到这些,已经发给你了。”

发来消息的头像是一片纯黑,没有备注,“至于其他的,还在查。”

后面是数百张照片和几段视频,大约是因为年岁久远的缘故,像素十分模糊。

南鸢点开其中一段,女生放肆的尖声嘲笑顿时响了起来。

“哈哈,你看她这个贱样!”

“你不就仗着这张脸好吗,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们学几声狗叫听听,否则,就别怪我烫坏你这张小脸,你可就没法再勾引人了,嗯?”

南鸢猛地闭上眼睛,手指颤抖。

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依然可以清晰的勾勒出每个画面,包括每个人的长相,说话的语气,脸上的表情,以及兜头泼到身上的污水,按在脸上的滚烫烟头,被从楼梯上踹下去的一幕幕。

那是她永远忘却不了的噩梦。

南鸢用力一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

她重新去看那几段视频,微微拧眉。

视频中虽然可以看到其中几个女生的脸,但她们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隐藏在镜头之外,没有被拍到哪怕一片衣角。

也是,那位大小姐,永永远远都是光鲜亮丽,骄傲矜贵的小公主,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染上哪怕一丝的黑暗?

南鸢将视频和照片一一存好,又做了备份,才将那部手机关机,重新收好。

次日一早,南鸢就收到了陈哥的消息。

以他的人脉,卖出点茶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陈哥本来要派人过来取了送过去,被南鸢拒绝了。

“我自己去送就好,毕竟是要发展长期客户的。”

她这样说,陈哥也不好再坚持。

南鸢将揉捻陈放好的茶叶封装好出了门,开车来到陈哥发来的地址,按响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管家,南鸢客气的同他打了招呼,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夫人还没起,您请再稍等片刻。”

南鸢微笑着应好,不多时,便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她抬眼望去,正对上温明珠带了几分诧异的表情。

“你是……裴爷爷的茶艺师?”

南鸢站起身:“温小姐。”

温明珠大概是刚刚起床,身上还穿着丝绸的睡衣,但依然精致而美丽,和南鸢记忆中别无二致。

“哦,我妈之前是说要买点茶叶来着。”

她拆开茶叶的包装盒,放在鼻下闻了闻,“嗯……是比我妈之前托人买的要好一点,难怪裴爷爷这么喜欢你。”

南鸢唇角弧度不变:“能被裴老爷子赏识,也是我的荣幸。”


温明珠放下茶包,视线落于南鸢的面容上。

女人美得像块玉,没有丝毫瑕疵。

论模样气质该让所有同性退避三舍,心生嫉妒,却因为姿态足够恭谨,让人讨厌不起来。

美又如何,只不过是个茶艺师。

不上档次。

温明珠眼里划过一抹轻蔑,收回目光后语气一如既往。

“既然是给我妈妈送茶包的,你就坐下等吧。”

南鸢柔柔一笑,嗓音甜和:“要不我给温小姐泡杯茶?”

“也好。”温明珠揉了揉眉心,还有些困顿,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

南鸢从茶包中挑选出两包,随着管家去厨房。

“南小姐随便用。”

管家说罢就走了。

厨房里安静下来。

南鸢面色平静,将柜子里的茶具拿出来,背对着厨房门时,眼底的滔天恨意才疯一般宣泄出来。

她按着厨台,葱白的指尖微微抖着。

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她看到温明珠的第一眼,还是会想到无数个被堵在厕所里的惊恐和无助。

南鸢用力掐了掐掌心,硬生生将所有情绪收回去。

片刻后,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端着两杯茶出去。

出厨房的第一眼,她就看到了沙发上的贵夫人。

唐悦年近中年,依旧保养得当,乍一看像是三十出头的。

她正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满眼慈爱和自豪。

“昨晚终于睡好了吧?妈看你气色好了很多。”

温明珠嘟嘟嘴,撒娇道:“妈~我才没睡好,昨天半夜还偷偷哭了呢。”

唐悦爱怜地搂住她,轻声叹道:“也不知道裴肆那孩子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多看你一眼,珠珠别急,妈帮你要个说法。”

温明珠靠在她肩头,露出恃宠而骄的笑意。

这一幕刺痛南鸢的双眸。

犹记得那个沉闷的雨夜,父母和她都湿漉漉的,站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客厅里。

他们与这儿的豪华装潢格格不入。

唐悦也是这般搂着温明珠,居高临下地冷瞧他们,轻蔑吐出一个字:“滚。”

那一刻死死钉在南鸢脑海里,多少年来都挥之不去。

她复仇的对象里,也有唐悦一个。

“这位就是你裴爷爷的茶艺师,南小姐?”

唐悦疑惑的声音陡然响起,将南鸢的游神拉回来。

南鸢一瞬收起所有情绪,露出温婉笑意,端着茶走过去。

“是,听说温/夫人很喜欢我制作的茶包,特地预订了些,便亲自送来给您尝尝。”

她将两杯茶分别放在母女俩面前,“夫人尝尝可还合心意。”

“嗯。”唐悦对她的举止与礼仪十分满意,端了茶轻抿一口。

入口是红茶的醇,细品淡淡回甘,夹杂着一抹茉莉清香。

唐悦惊讶挑眉。

她是喜茉莉茶的,却不曾喝过茉莉红茶。

唐悦放下茶杯,拢了拢身上珍珠白的披肩:“好特别的搭配,茉莉和红茶搭在一起有什么说法?”

温明珠顿时被勾起好奇心,也跟着喝了两口,细细品味。

南鸢浅浅勾唇,轻声道:“管家在预订茶包的时候说您胃不好,不宜饮浓茶,我在配茶的时候特地加了些岳岭红茶,养胃的。”

霎时间,唐悦看向她的目光温和不少。

“怪不得能入了裴老先生的眼,你是个细心的,管家?”

她一个眼色过去。

管家拿了个红包递给南鸢:“这是夫人赏你的,拿着吧。”

南鸢眸色一暗,接过红包柔柔道谢,掂量掂量红包的厚度,适当摆出几分受之有愧的表情。

“夫人,您给的太多了,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这里是我的名片。”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双手放在茶几上:“您要是招待客人需要泡下午茶的帮手,可以提前和我约时间,我来帮您泡泡茶也是好的。”

温明珠见她格外识趣,扭头笑道:“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唐悦却不笑了,上下审视着南鸢,眼底划过几分忌惮冷意。

她好整以暇地起身,悠悠道:“南小姐不仅深谙茶道,也会讨好人心呐,几句话说的我都想和裴老先生抢人了。”

温明珠不解蹙眉。

南鸢不动声色道:“我只想对夫人略尽心意,没有别的意思。”

话落,一只戴着玉镯的手伸出来,托住她的精致下颌。

南鸢顺从抬头,清媚娇嫩的脸暴露在灯光下。

这张脸,是个麻烦。

唐悦眯了眯眸:“你这个模样,讨好人容易,讨好男人更容易,但有些人你可以招惹,有些人招惹了就是死路一条,明白?”

南鸢咬着舌尖,逼迫自己从容面对这张比起从前添了几道皱纹的脸。

这是张恶魔的脸。

她适时露出几分惶恐,像个柔弱没有主心骨的宠物猫,空有皮囊和这点茶艺,除此之外构不成什么威胁。

“夫人言重了,我只为裴老先生做事,从不招惹什么男人的,于我而言你们都是主家,都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南鸢恭顺退开,对着唐悦低下头,“还请夫人给我一条谋生的路吧,我必定老老实实的泡茶,绝不会动其他心思。”

唐悦脸色稍缓。

温明珠轻轻呼了口气,不以为意道:“我妈就是随便交代你几句,南小姐别害怕。”

她并不把南鸢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唐悦有些杯弓蛇影。

裴肆出了名的混不吝,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模样好的女人,裴肆身边有很多,他从来不缺,却也没有真正留在他身边,长久做情人的。

哪怕有也无所谓,她会出手解决掉那个人。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在意南鸢相貌的原因。

唐悦也恢复了脸色,仿佛刚才那个城府深沉的妇人从不存在。

“是,我也就是随口说说,看你吓的,好好泡你的茶,以后像这样的红包还很多。”

南鸢脸蛋娇嫩,被唐悦捏了一下,下颌线便泛着淡淡的红色,细看能看出几根手指印。

她对唐悦笑笑,正要离开这里,管家忽然走进来。

“裴少来了。”

温明珠面上一喜。

南鸢微微一顿,迅速和唐悦道别离开。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高大俊冷的男人走来。

四目相对,裴肆扫了眼南鸢泛红的下颌,眸光微微一沉。

只一个眼神,南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南鸢走出温家,看到门外停着那辆黑色凌志。

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静静等待。

不料裴肆在里面待了很久。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灯光也是放松的昏黄色。

南鸢困意渐起,靠着车窗闭目睡去。

裴肆从温家出来,就看到她撑着手睡去的一幕。

衣袖顺着动作滑落,露出的一截手臂温白如雪,细致光滑的腕勾人把玩。

裴肆喉咙滚动,开了车门。

南鸢惊醒,睫毛微微一颤,转眸看他。

男人站在车门前,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面容覆着层冷玉的漠然。

她伸手,纤细指尖勾住裴肆的领带,嗓音娇媚:“裴少,进来坐吗?”

像古代风情摇曳的红院头牌,明明是卖身的,偏没有一丝风尘味,仙媚的想让人把她拉下神坛,扣在身下。

裴肆眸光一暗,大手钳住南鸢的下颌,俯身咬住她的唇。

温家大门口做这种事,南鸢没有丝毫顾忌,双手攀住裴肆的脖颈,将他勾往车内。

车窗是防窥的,车身微微晃动,看不清里头的情形。

管家关大门时疑惑地看了一眼,正奇怪裴肆为何不离开,车就缓缓启动了。

南鸢发丝濡湿,贴在白玉一般的脸上。

她没有抬手整理,只不疾不徐扣着旗袍的纽扣,指尖翻飞,如同沏茶时翻盖撇茶沫的动作。

裴肆开着车,眼皮微垂扫了她一眼:“来温家干什么?”

南鸢笑笑:“如你所见,来送茶包,温/夫人在网上订购了我的茶。”

她早就预料到要回答这个问题。

以裴肆的性格,疏离防备,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会不起疑心。

裴肆哼笑:“只是如此?没有借机来炫耀什么?”

南鸢闻言抬头,如水的目光泛着淡淡柔意,乖道:“我不过想跟着裴少赚些钱,其余的不会妄想。”

“你挺有自知之明。”裴肆转了下方向盘,目视前方:“我对你还算有新鲜感,新鲜感过了,你和街上的垃圾没有区别。”

南鸢眸光微动,低头露出那截雪白的后颈:“我知道的。”

裴肆瞥了她一眼。

后颈莹白,蝴蝶骨微微浮现。

她是这么瘦,又瘦得极有美感。

裴肆踩下刹车停在无人的路边,大手掐住南鸢的腰,再次俯身。

这次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南鸢刚整理好的旗袍满是褶皱,略略整理又被扔下了车。

看着那辆黑色凌志扬长而去,她眯了眯眸,眼底一片冷色。

下回,她要裴肆不再把她随意丢在路边。

手机振动两下,拉回南鸢的思绪。

唐悦发来短信。

明天我请几个好友来品茶,能准时到温家吗?

南鸢嘲讽勾唇,回了个没问题。

她在路边等十几分钟,终于打到车。

回去后的第二天上午,南鸢先去给裴老爷子泡茶,中午简单对付几口饭,来到一家机构。

封闭的内室里,放着一台机器。

南鸢躺在上面,任由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将她的脸照了个遍。

检查完毕,周故微微点头:“你底子很好,我师傅给你整容的时候全部以微调来代替大整,五官模样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你可以放心。”

南鸢摸了摸脸,看向镜子。

女人双眸含水含情,眼尾微微垂着,勾起一抹清纯,楚楚可怜,无辜纯澈。

这张脸精致温婉到极致。

比起洋娃娃,更像画在山水之间的古韵美人。

可谁都不知道,从前的南鸢明媚漂亮。

四年之间,她改头换面学会乖顺,学了怎么利用这张引起男人征服欲的脸去勾搭人。

这一切,还真是要感谢包括温家在内的始作俑者。

周故也打量着她,心里暗叹这张脸都可以贴成广告拿来引流了。

“师傅说你完全不用过来检查,每一年一次就OK,南小姐这才隔了两个月就来,是不是有些容貌焦虑?”

南鸢勾了勾唇:“没有,我只是想多些安全感。”

计划已经开始,她以身入局,必须万无一失。

离开机构后,也到了和唐悦约定的时间。

南鸢换了身烟青色旗袍,一头长发用白簪子松散绾,温婉优雅到极致。

温家请的客人还没来,她跟随管家到了后花园,先行泡茶。

不料二楼窗口传来哭声,悉数落入她的耳中。

“小筝,你说我哪里不好?身世相貌挑不出一点不足之处,为什么阿肆不愿意和我订婚?”

“哼,以前他还会接我电话,现在干脆都不理我,我还守在家里等他消息做什么?”

“今晚九点咱们碧落酒吧见,你多带些人,陪我喝酒。”

温家小公主向来如此,连叫朋友出来喝酒,语气都是这般的颐指气使。

在她眼里,什么东西都唾手可得,唯有裴肆让她只能念着,得不到放不下。

任何同裴肆产生瓜葛的女人,温小公主都要如同碾死蚂蚁一般解决掉。

南鸢垂眸洗茶,所有波澜藏进眼底。

很快后花园就热闹起来。

唐悦带着几个夫人过来喝茶。

南鸢一一斟茶,泡的是雪莲白桃茶。

桌边几人赞不绝口,夸唐悦这儿的茶好。

南鸢得了唐悦又一个红包,跟着管家退下。

天色渐晚,转眼到了晚八点。

南鸢望着没有动静的手机,微微蹙眉。

她眼波流转,斟酌两秒后打了两个字发送。

彼时,裴肆正在办公。

跨国会议开了三个小时,双方不断就价格展开交锋,精神高度紧绷。

裴肆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下。

“稍等。”他拿起手机看。

简单一个动作,会议里的几个外国人脸色都很难看。价格打不下来,裴肆咬住高价不松口,单子他们又实在想要,怎么交差?

裴肆点开短信,看到两个字。

想你。

这话无数个女人都对他表达过,唯有这次,裴肆的心尖都被撩拨了下,莫名想到南鸢在车里被他掌控,喘出声时情难自禁的样子。

他捏紧手机,抬眸冷道:“给你们三十秒做决定,价格没得商量。”

有人愕然:“会议不是还有十分钟才结束吗?裴总,我们还要请示总部的。”

裴肆慢条斯理地扣上衬衣衣袖,薄唇微勾:“提前结束,我赶时间。”


酒吧外,女人被朋友们簇拥着,面带高傲地走进去。

南鸢点了杯咖啡在路对面坐着。

咖啡,酒吧。

两家店开在对街,互相格格不入,就像她和温南珠,本不该在同一个世界。

她垂眸扫了眼时间,起身结账进酒吧。

温南珠几人没在包厢里玩,围着舞池里疯狂扭腰的舞者在蹦迪。

南鸢要了一杯酒,角落里独酌。

很快,温南珠同行的一个男性朋友出了舞池,看到她顿时两眼放光,走过去要联系方式。

“这位小姐,加个微信,明天带你去吃日料?”

南鸢朱唇轻抿,抬眼看他。

只这一眼,沈深的眼睛都直了。

他也算阅女无数,却在此刻尝到了什么是半边身子都麻了的滋味。

南鸢明亮的双眸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轻声道:“不好意思,我只是来喝酒的,不加好友。”

“你觉得我不够有钱?还是不给你点好处,要不来你的微信?”

沈深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自信这张金灿灿的卡能换到联系方式。

南鸢面色不变。

她起身道:“借过,我要去下洗手间。”

沈深的脸一下暗了。

他从未被这样拒绝过。

眼看着南鸢要走出吧台,沈深伸手将她拽回来,痞笑着:“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无视我,你最好也别这么做,识趣些,当心我一不高兴让人划花了你的脸。”

南鸢眯眸。

她能感觉到灯光交错中,门口的那道视线正钉在她身上。

南鸢甩开沈深,冷淡道:“那我就等着你划花我的脸,借过。”

沈深没想到她这样都不害怕,一时气的上头,快步过去拦住南鸢,顺手抄起一瓶烈酒。

“给小爷喝光赔罪!否则我不介意对女人动手!”

他提高声音嚷嚷一句,周围人都被惊动。

舞池里的温南珠看到,不由蹙眉,眼里划过一抹讶异。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南鸢。

这么说来,她刚才扭动腰肢的样子,都被南鸢看到了。

想到她在南鸢面前摆出端庄优雅的样子不复存在,温南珠莫名有些恼。

她拨开人群走过去,擦擦额头的汗:“这是怎么了?”

沈深看到几个朋友都过来,不屑嗤笑:“这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在这里和小爷嘚瑟!她今儿必须把这瓶酒喝了!”

话落,他的朋友自然同仇敌忾,全都虎视眈眈瞪着南鸢起哄。

“知道这位是谁吗?雾行集团的大少爷!得罪了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

“还不快喝酒赔罪?长得漂亮些还在这里装清高了,恐怕你私底下比谁玩得都欢!”

南鸢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余光瞥向坐在角落里的男人。

男人穿着黑色衬衣,衣领半敞,慵懒靠在沙发上喝酒看戏,一动不动。

南鸢收回目光,扯唇笑了下:“我酒量很差,喝完一瓶肯定要醉倒,明天要是爬不起来给裴老先生泡茶,谁来担待?”

“裴老先生?”沈深上下打量她,迟疑道:“你不会是说……”

温南珠眼神闪烁,挡在南鸢面前,轻声呵斥:“沈深,闹够了没?这位是南鸢,裴爷爷身边的御用茶艺师。”

一听到裴老的大名,方才还嘲讽奚落的众人全都不敢言语,直愣愣望着南鸢。

如此年轻漂亮,看起来并无泡茶的手法经验,居然能入了裴老的眼。

看几人不再说什么,南鸢笑得明媚:“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沈深不死心地咬咬牙,顿了几秒,侧过身让路。

南鸢临走前,对温南珠露出一抹感激笑意:“多谢温小姐。”

温南珠微微点头。

她帮了南鸢,这女人识趣的话,应当不会多嘴。

她在裴爷爷和裴肆面前,向来是优雅得体,大家闺秀风范。

南鸢走了,端着她点的那杯酒径直上楼。

楼上有酒吧的服务员等待,引着她来到最后一个包厢。

南鸢进去,踢掉高跟鞋,一双玉足点缀着红色指甲油,俏皮妩媚。

她踩在柔软的羊毛毯上,还未坐下,包厢的门又开了。

裴肆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南鸢露出清浅的笑,主动过去靠在裴肆的怀里。

裴肆却将她拉开,坐到皮质沙发上,端起酒喝了口,眼尾泛着几分冷。

“上次戴着我的表招摇过市,现在又搬出我家老爷子,南小姐挺会借势。”

“情况紧急,我只能这样脱身了,我也没有说谎,明天是要去给老先生泡茶的。”南鸢屈膝半蹲在他的身前,替他捶腿。

她的紧身裙包裹着玲珑曲线,随着下蹲动作显露无疑。

裴肆托起南鸢的下巴:“这个理由很合理。”

南鸢乖顺抬眸,眼波送情:“裴少过奖,做吗?”

她说的直白,把裴肆弄得怔了下。

裴肆似笑非笑,看着南鸢的眼里带了点意味深长。

接着,南鸢被裴肆抱到了桌上。

水晶桌面冰凉彻骨,南鸢的裙子很短,肌肤被冰得哆嗦一下。

下一秒裴肆毫不知怜香惜玉,将她的裙摆推上去。

南鸢咬唇。

她衣裙凌乱,他却衣冠楚楚。

这种情况让她有种自甘堕落,被人掌控的不安感。

南鸢勾住裴肆的手,颤声道:“人家好冷。”

裴肆充耳不闻,喝了口烈酒,俯身吻住她的唇。

冰凉的液体辛辣,划过喉咙像刀一般。

南鸢怕呛到,不肯咽,酒水从唇角流下来。

裴肆不悦地眯了眯眼,撤开。

怕惹恼他,南鸢反守为攻,双腿勾着裴肆的窄腰,指尖从他心口一路滑向西裤的皮带。

只需轻轻一勾,就可以解开。

裴肆直直盯着南鸢,眼底带着几分好整以暇的兴趣。

就在这时,一通工作电话打来。

裴肆拿出手机。

南鸢细白的手指一勾皮带,将他勾向自己,挺直背去吻裴肆的喉结。

这动作不知按下了什么开关,裴肆眼神一暗,将手机扔开,抱着南鸢去了沙发上。

他从没破过戒,不会因为任何事和人错过工作电话。

不知为什么,今夜他被南鸢一勾,就不想再听那些繁琐的工作。

南鸢攀着裴肆的肩随之沉浮。

事后她双腿发酸的昏过去,再醒来时裴肆不见了。

桌上有张银行卡,还有张房卡。

南鸢勾唇,忍着不适将那张房卡拿起来。

终于算是正式的情人了。


南鸢浑身酸疼,穿戴得体后离开包厢。

外面已天光大亮。

工作人员没进来打扰,很显然是裴肆的授意。

还好,他没有像前几次把她丢在路边那样,也随意把她未着寸缕的丢在包厢里。

下楼后,南鸢看到大厅只有个保洁在慢慢擦桌子,趁其不备转身就往另外一条走廊去,拧开门把手进了经理办公室。

桌上摆着账本,她拿起来迅速翻阅。

温明珠的名字出现多次。

很显然,这是她常来的酒吧。

南鸢将账本放回原位,离开后给黑头像的账号发消息。

“帮我找个人盯着温明珠。”

她发完短信,坐进车里前往裴家。

裴老爷子的脸色不是很好,见南鸢来了也只是轻扫一眼,抻着脸生闷气。

南鸢去泡了清热解火的菊花茶,加入提炼的茶多酚,往老爷子手边一放,退到几步外,眼观鼻鼻观心。

裴老爷子拿起茶杯喝了口,温度正好,口感温润。

他脸色缓和一分,看向门外进来的管家:“怎么样?”

管家刘叔道:“公司那边传来消息,已经解决了。”

裴老爷子冷哼,重重放下茶杯:“这个混账东西!昨夜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放着那么大一笔单子不签好就玩消失,合作方急得登门求我帮忙找人,他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

他极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说罢脸色发紫,开始气喘不匀。

南鸢默默替裴老爷子拍背,眸中划过一抹讶异。

看来,昨夜那通电话是公司的要紧事。

她勾着裴肆,裴肆才没有接。

南鸢给老爷子拍背的动作不自觉放轻。

刘叔忙安抚:“老先生别生气,现在少爷已经回公司了,单子也顺利解决,可以继续合作的。”

裴老爷子摆摆手,依旧脸色阴沉:“去,你亲自到公司把裴肆叫过来。”

刘叔干笑:“少爷在上班,现在叫他回来恐怕不妥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裴老爷子更气:“我是他爷爷!让他回来还讲什么妥不妥的?快去!”

说罢,老爷子脸色更紫,忽然开始大喘气。

刘叔吓了一跳:“老先生,您,您怎么了!”

老爷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呼吸越来越乱。

南鸢默默旁观,直到此刻才快步过去,将茶几下面的医药箱拿出来,迅速挑中速效救心丸。

她将一颗救心丸倒在掌心,递到裴老爷子嘴边。

裴老爷子刚吃进去,南鸢立刻双手奉茶。

老爷子喝了两口茶将救心丸顺下去,闭着眼一下一下顺着心口。

半晌他长舒一口气,缓过来。

刘叔在旁手忙脚乱帮不上忙,急得满头大汗,见他好转才放了心,后怕道:“老先生您可别生气了,对心脏不好,我刚才都没发现您是犯心脏病,多亏南小姐了。”

南鸢笑笑,声音如灵泉悦耳:“这是我应该做的,只要老先生没事就好。”

闻言,裴老爷子将目光放在南鸢身上。

善解人意,细致体贴。

这样性格的女人,才不失为裴家儿媳。

裴老爷子对南鸢又满意欣赏几分,忍不住感慨:“如果南珠的性子像你就好了。”

南鸢眸光微冷,低头不语。

一个冷血残忍的恶魔,与她怎么会像。

不过,她如今也是地狱里爬来的索命鬼,彼此彼此了。

南鸢收拾好茶具,等裴老先生睡着才离开。

裴肆似乎很忙。

她自觉给裴肆添了麻烦,并不主动打扰,也没用那张房卡到锦江别墅去看看。

一转眼几天后,派出去的人发来消息。

温明珠天天来酒吧玩,每次都会喝得酩酊大醉,叫裴肆的名字。

有时候还会将长得好看的服务生和男模当成裴肆,缠着人家不放。

南鸢看完这些,面色冷然地握紧手机。

可以行动了。

她换了个手机,把里面存的号码拨出去。

很快温明珠接了。

音乐鼓点躁动,一听就是在酒吧。

“喂?谁啊!”温明珠不耐大吼,企图压住音乐。

南鸢沉着嗓子,故意带上几分外地的口音:“不用管我是谁,我发给你的照片记得看。”

她挂断电话,将照片发送过去。

温明珠皱皱眉,点开那条彩信,瞬间僵住。

照片上,裴肆温家门口的车里坐着,怀里抱着女人。

车门虚掩,灯光昏黄,两人交叠在一起。

女人的模样看不清,只看得到皮肤很白,身材诱人。

温明珠面如死灰,一下坐倒在沙发上。

她口中喃喃:“怎么会这!这可是在我家门口,阿肆他、他……”

几个朋友围过来,关心她:“发生什么事了?”

温明珠摇摇头,脸色难看。

她巴望着能嫁给裴肆,无论多么寂寞,都没想过找男人解闷。

裴肆却对她视而不见,身边女人如云,现在竟然在温家门口就……

温明珠不甘心。

她觉得不公平!

凭什么只有她守身如玉,来酒吧跳舞还要偷偷摸摸,生怕端庄优雅的面具碎一地!

温明珠深吸了口气,看向给朋友倒酒的几个男模。

她指尖一点:“你,过来。”

被叫到的男模愣了愣,拿着酒杯走到她身边坐下。

温明珠审视着他。

这男模只是脸型和裴肆像,论五官压根没得比。

她撇撇嘴,扣住男模的下巴,直接强吻。

周围人都看呆了。

温明珠向来爱惜名声,不会在公众场合和男模这样贴身亲热。

今天怎么会……

想到温明珠喝酒买醉的原因,朋友们知道她是太憋屈了,回过神来纷纷离开,让出空间供他们玩。

温明珠酒精上头,半眯着眼对男模上下其手,一会摸腹肌,一会抓手。

她嘴里不断叫着:“阿肆,阿肆你亲亲我,抱我……”

温明珠闭着眼不看,就完全把人当作了裴肆。

她想着自己和裴肆正在洞房花烛夜,终于如愿以偿嫁给想嫁的人,愈发主动。

而男模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伺候这样的富婆肯定能捞到不少钱,使劲浑身解数让温明珠沦陷。

两人在沙发上缠绵,越来越火热。

暗处,一个男人将视频照片全部拍下,发给南鸢。

收到这些视频,南鸢勾起一抹讽笑,打出电话。

“李记者,我给你五万,帮我个忙。”


深夜,一群人从酒吧出来。

温明珠喝得晕乎乎,被朋友扶进车里。

坐在前车座的人一扭头,看到有闪光灯在角落里亮起,顿时意识到什么。

“有记者!有记者一直在跟着我们!”

听到这话,温明珠一瞬间酒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刚才拉着一个男模接吻拥抱,还玩了大尺度的游戏。

不用记者拍,她都知道那样的自己有多浪荡,和平日里辛苦维持的形象多割裂。

那样的温明珠,绝不可以进入到大众视野,否则她永远也别想嫁给裴肆。

温明珠急得猛拍车座:“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朋友刚要踩油门,又为难回头:“不行啊,我们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说话的功夫,记者扛着摄像机跑了。

温明珠大骂朋友是废物,脱了高跟鞋下车追。

她跟着记者七拐八绕到了巷子里,却始终只能追到那个男人的背影。

加之醉酒的缘故,此刻温明珠浑身无力,根本跑不动了。

她绝望跌坐在地,朝着空荡荡的巷子口大喊:“你到底要多少钱?我给你!你给我站住!”

话落,巷子里都是她的回音。

温明珠攥紧拳头,气得捶地。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道温婉清亮的声音。

“站住,把温小姐的照片和视频删干净。”

温明珠抬起头。

记者轻哼:“我为什么要删?你是谁啊你!别拦着我的去路,让开!”

女人的语气开始冷:“马上把摄像机里的东西删掉,我带了保镖,你不想挨顿打再被我拿走你的设备吧?”

听到这里,温明珠总算听出来了。

这个说话的人是南鸢。

她站起来,扶着墙走过去。

拐角处,南鸢正冷冷盯着记者,无所畏惧地拦着对方。

“你知道温家的势力,现在交出照片和视频还可以全身而退,否则你只能从这个行业消失。”

记者开始害怕,终于在温明珠走近的时候,老老实实交出摄像机。

温明珠刚抬手,南鸢就替她接了过来,低头仔细检查摄像机里的东西,接着伸出手。

“还有手机。”

记者撇撇嘴,把手机递过去。

果然,图库里有视频。

南鸢删除干净,才把东西都还给他:“还不快滚?”

记者转身跑了。

温明珠一直盯着,直到此刻才放松下来,转而上下打量南鸢。

“南小姐怎么在这里?”

南鸢轻笑:“我正要来这家酒吧找朋友,看到你在巷子那边追记者,看他往这边跑,就提前过来堵着他。”

她扶着站立不稳的温明珠:“视频照片都没了,温小姐可以放心。”

温明珠倚在她身上,微微勾唇,眼里满是欣赏:“你为什么帮我?就不怕那个记者急眼了伤害你吗?”

“不会的。”

南鸢又笑:“他只要钱,不会做违法伤人的事,至于帮温小姐,是因为你朋友为难我的时候,你帮我解了围。”

温明珠挑眉:“滴水之恩而已。”

“南鸢不敢忘。”

南鸢垂眸,满眼真诚。

温明珠对她有了好感。

她从前不会和这样漂亮的女人拉近距离,毕竟她走到哪里都要光芒万丈,不能被任何人掩盖。

可现在她非常想亲近南鸢。

这是个绝不会和她争抢人群焦点,识趣又听话的女人。

这时,一群人追过来,纷纷上前关心温明珠。

温明珠不耐地甩开一个女人的手,冷冷道:“你们一群人也比不上南小姐自己能干!连记者在拍照录视频都不知道!”

几人被呵斥,低下头不敢吭声。

说是朋友,他们之间却存在着鸿沟。

这些人,不过是陪着温小公主吃喝解闷的随从。

温小公主从小到大都不缺这样的随从。

南鸢眸中划过几分冷意,又低头掩盖了这点涟漪。

温明珠打发几人离开,转身看她:“你送我回去,愿意吗?”

“我叫个车。”南鸢扶着她出去,打电话让车到巷子口。

温明珠在车上闭目养神。

温家,唐悦和家里佣人都睡下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

温明珠开了灯,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微微皱眉。

南鸢蹲下来,替她盖好毯子:“温小姐,我会泡解酒茶,你喝了再睡,明天就不会头疼了。”

“行,你去吧。”温明珠揉着额头,很不舒服。

南鸢起身,看着她闭目养神的模样,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握紧。

就像现在这样,温明珠把下晚自习的她带到温家。

她跪在地上,给温明珠写第二天的试卷和作业。

旁边的佣人狗仗人势,时不时呵斥怒骂,要她动作快点,否则就撕了她刚买的教材书。

那时的她,又恨又怕。

她不明白温明珠为什么百般折磨她。

后来家破人亡,她不止一次梦到自己又跪在地板上帮温明珠写作业,趁温明珠睡着,用削笔刀了结这个女人。

直到现在,南鸢仍旧有种掐死温明珠的冲动。

她咬住舌尖,尝到血腥味才压下所有仇恨,转身去厨房。

泡好茶后,南鸢不仅加了更多剂量的特制茶多酚,还有半片安眠药。

温明珠喝了之后很快熟睡。

她拿起温明珠的包,翻出手机接入一条特制的数据线,接着打开自己的手机开始操控。

翻了十分钟,南鸢没找到任何有用的数据,只在文件夹里翻出一张照片。

照片年代久远,隐约能看出是拍摄了一份放在红木桌上的亲子鉴定书。

就在这时,楼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南鸢立刻将文件传输过来,拔掉数据线,将温明珠的手机放进包里。

接着有人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她将包放在温明珠脚边的沙发上。

唐悦惊讶看着楼下:“南小姐,你和珠珠怎么……”

“温小姐喝醉了,我在酒吧遇到她,就顺路把她带了回来。”

南鸢对她笑笑:“既然夫人醒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你啊,你去吧。”唐悦摆摆手,不疑有他。

南鸢离开。

刚走出温家,一通电话打过来。

是裴肆。

她眉眼微凝,接通电话。

里头传来冷冰的质问:“给你发的短信没看到?”

南鸢翻了下,才看到裴肆一个小时前发了短信。

让她到锦江别墅。

她定了定神:“抱歉裴少,我马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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