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燃尽的灰烬。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仿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脊梁。
没有人说话。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刘玄身上,凝聚在那个躺在血泊与晨光中的身影上。
天地间,只剩下风拂过染血草叶的沙沙声。
刘玄踉跄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个身影。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得让脚下的土地都为之呻吟。
他走到云白翎身边,缓缓地、如同怕惊扰了沉睡般,蹲下身。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云白翎安详却再无生息的面容上,长久地凝视着那抹凝固的微笑,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的最深处。
然后,他的视线下移,落在那支静静躺在染血银甲旁的白翎羽上。
他伸出手。
那只曾执掌千军万马、批阅无数关乎黎民生死的文牒、也曾为一个冻僵的婴儿搓热双脚的手,此刻却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他极其小心地,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了那支小小的、末端染着暗红血渍的白翎羽。
翎羽冰凉。
残留的血渍早已干涸发硬,触手粗粝。
刘玄将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最后一点属于那个人的温度。
他低着头,宽厚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
没有嚎啕,没有恸哭,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紧咬的牙关中压抑地、破碎地逸出。
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地砸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砸落在沾染着血与露的草地上。
他佝偻着背,将额头深深抵在自己紧握的拳上,抵在那支冰冷的翎羽上。
玄色的衮服在晨风中微微颤抖,像一座瞬间崩塌的山岳。
这位即将开创一个崭新王朝的帝王,此刻只是一个失去了最锋利之剑、最忠诚之盾的老人,在黎明初临的战场上,在胜利的顶点,无声地恸哭。
初升的朝阳,将万丈金光慷慨地洒向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大地,洒向沉默悲泣的人群,也洒向那身染血的银甲和君王佝偻的背影。
新朝的太阳,终究是升起来了。
只是,那个曾用生命守护它升起的人,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时光的洪流裹挟着胜利的余烬与新生的喧嚣,滚滚向前。
巍峨的宫阙在旧日焦土之上拔地而起,琉璃瓦在阳光下流淌着耀目的金辉。
象征着新朝的玄色龙旗,取代了所有残破的旧帜